见大伯娘打定了主意后,她看了下外面的时辰,说:“我在县城还有别的事情,这次就不去看望奶奶了,准备直接回去了。”
若是去见了明老婆子,还要再编一个自己回村子来的理由,不然没有原因的回来,没少不了要让明老婆子生疑。
大伯娘和明珠也不多留她,准备送她到村口去。
明珂脚步没挪动,朝大伯娘笑道:“满牛哥这会儿还在村口等着送我回去,大伯娘,既然你猪呢比找三叔去谈这件事情,择日不如撞日,索性这会儿就跟着我一起去县城?”
“啊?”
大伯娘怔了一怔,“这么急啊?”
明珂说道:“不急了。这离过年也没剩多少日子了,自然要早些找到三叔,尽快将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跟他说清楚才好。不然拖得久了,越到后面,三叔和陈氏对一起过年的期望越高,做足了一切的准备,那个时候你再上门找三叔,只怕阻碍也会越大。”
想一想,不管是谁,期待了许久的事情,好不容易快要盼到了,临头却突然被人浇了冷水,谁会甘心啊?
自然是要在小火苗还没有壮大的时候,就趁早扑灭。
“可是……”大伯娘求助的看向明珠,“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待会儿见到你三叔,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啊!”
别看刚才大伯娘气势汹汹,一副明三叔就算不愿意回来,她把他打晕了也要拖回来的凶狠架势,这会儿真事到临头了,她又有些犹豫了。
不过,明珂的提议也的确太仓促了。
明珂轻声说道:“只要你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准备什么措辞。大伯娘,三叔可是教书先生,最是能言善辩,你提前准备再多的说辞,万一三叔不按照你预想的话来说呢?你还能说得过三叔吗?”
“所以啊,不用想太多,事情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现在三叔和陈氏已经开始在置办过年的东西了,再过几日,怕是过年的东西都要全部买完了。”
明珂说完最后这句话后,大伯娘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好!我现在就去县城找你三叔!”
在明珂劝说大伯娘的过程中,明珠一直没有吭声,只安静的看着她怂恿自己娘亲。在自己娘亲应允之后,看着明珂微微翘起的嘴角,明珠也略微扬眉——这丫头,肚子里又揣的什么鬼主意?
……
陈如月看着明来志在自己家里不停的忙活着,收拾采购回来的年货。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她这个女人家来做的,但回家的路上,她不小心崴到了脚,靠他一路搀扶着回家后,将自己安置在椅子上坐好,他挽起袖子就主动开始收拾起来。
当时她又惊又慌,还带了点儿蜜一般的喜悦,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个大男人来动手呢?
可明来志根本不停她的劝,只道:“男人怎么了?你一个妇道人家都能读书,我一个大男人就不敢干点儿家里的活了?”
他就是在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哪里有他这样做对比的。
而且,他说的是……家里。
陈如月嘴角忍不住上翘。
她知道自己和明来志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是有家室的男人,有妻有子,还儿女双全。而且他们在一起之后,他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许诺过什么,答应自己会跟妻子和离,迎娶她过门。
但她不介意。
她已经孤苦伶仃一个人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陪着她,她就很满足了。
等到明来志将采购回来的年货都归置妥当后,刚才还乱糟糟的堂屋又恢复了整洁。
“怎么样,我收拾得还可以吧!”明来志笑容满面的向妇人邀功。
“辛苦你了。”陈如月微微抬起身子,伸长了手臂想给他擦汗,“你看你,嘴上说的简单,这大冬天的还热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见她还是有些够不着,明来志主动微微蹲下了身子,方便她给自己擦汗。对于妇人挪揶自己的话,他满不在乎。
“第一次做,总是生疏的,待我多做几次就好了。”
他还想着要多做几次呢!
陈如月眼底的笑容加深,在明来志挨着自己坐下后,柔顺的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明明两个人的年纪也不小了,相处起来却犹如初尝感情的男女一般。
此时,岁月静好。
陈如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既然过年的时候你要留下,到时免不了会被邻居们发现。我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吗?”
她与邻里之间的关系极好,平时的走动都很是频繁,在这种过年的喜庆日子里,他们更会体贴的想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肯定会总是来她家串门走动的——在没有和明来志在一起的前些年,她都是这样过的。
这个时候,她就不好总是大门紧闭了,不然邻居们肯定会生疑的。
而且明来志过年的时候在这里住下,就是半个月的日子,自己也不能将他一直藏起来,总是免不了被人发现。所以还要提前想好说辞。
她在询问明来志是否需要介绍一下,其实也是在问他,要不要她带着他过了明路,大大方方的介绍给她的邻居和朋友们认识。
明来志沉默了片刻后,握住陈如月的手说道:“我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如月立马开口,支起身子,与他四目相对,“我爹在县学堂当了那么多年的教谕,但他们也不认识县学堂的几个人,虽说这里的好些孩子跟着我在读书,但基本上都没有孩子会去县学堂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你来。”
“如果你愿意见他们,我们可以重新帮你编一个身份,就说……就说你是做生意的,所以才时长不在家。”
陈如月望着他,情真意切的说道:“只要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哪怕是跟你的假身份在一起,我也甘之如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害怕。”
明来志不知如何言语,只能紧紧握住陈如月的手,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遇到陈如月之后,他才深刻理解了“恨不相逢未娶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
“就照你说的做。不过,说我做生意还是算了吧!”明来志说道,嘴角露出苦笑,“瞧我这一穷二白、两袖清风的样子,哪里像是做生意的了。”
“我还当你是嫌弃做生意的满身铜臭味,玷污了你教谕的身份呢!”陈如月扑哧一笑,“好好好,那咱们就重新编个身份。或者……就不说你的身份也行。反正他们也只是交好的邻居,犯不着跟他们说得那么详细。日后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便是。”
不得不说,爱情这玩意儿真的是迷人心智。
明明之前还是关系亲如家人的街坊,转头就变成了只是交好的邻居了。但就是陈如月的这份眼里只有他的情感,才深深打动了他。
她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尚且这般情深义重的对待自己;而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呢,却是只想着要面子、风光,要补贴娘家,何曾真真切切的关心过自己心里面最在乎什么、最想要什么。
他不是个善于说山盟海誓的人,只能在心里许诺,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对了,”陈如月问道,“你不打算回家,准备就留在学堂过年的事儿,告诉家里人了吗?”
“还没有。近来我又没有回去,也没有遇到家里的人,怎么跟他们说?打算再过些日子,拖人捎封书信回去。”明来志低头看她,“你怎么想起说这个了?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要留在你身边,陪你过这个年,就定然不会失诺的。”
陈如月微微摇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
她眉头轻轻拧起:“这些日子,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谁在暗中偷窥我们。你说,会不会是你家里人发现我们俩的事儿了?”
说到最后,陈如月略微有些紧张的抓住明来志的手。说是情比金坚,不可动摇,但她也是读书知礼的人,知道自己和明来志的这种行为多么令人不齿,总还是心虚的,担心被发现,被宣扬出去,被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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