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陈如月想说她没有,刚吐出一个字,剩下的都卡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
她不是那种人,也没有想要做明三婶口中的那些事情。
但事实上,明三婶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她和明来志确确实实就是这样做了。
她又急又气,愤怒和羞臊混杂,说不清到底是在生明三婶的气,还是在生自己或明来志的气。
明三婶讥诮的望着她,“你什么你?怎么,想说自己不是啊!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这种事儿我听得多了,不过这还是头一回瞧见,也是给我看了个新鲜。”
“长得是挺不错的,就跟戏台子上那些唱戏勾人的一样好看,也难怪能将明来志给迷得晕头转向,大过年的,抛妻弃子,连家都不愿意回了,也要跟你在一起。”
“你应该跟我年纪差不多吧,瞧着却要年轻好多岁……也真是难为你了,为了勾搭男人,费尽心思的这么护养自己,一大把岁数了,都是可以当人奶奶的年纪了,还要跟那娼楼里的女子似的,绞尽脑汁的捣鼓这些东西。”
“听说你是个寡妇,你死去的爹和相公都是读书人,他们知道你背着人家媳妇儿勾搭有家室的男人吗?你说会不会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要跳起来教训你?”
“不对,说不定啊,他们就是知道了你的本性,活生生被你给气死的!”
明三婶一句接着一句,直将陈如月骂得毫无还嘴之地,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全身都在哆嗦发抖,但就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连反驳的心思都生不出来——陈如月总觉得,自己要是敢还一句嘴,明三婶估计就不止是骂了,说不定还要冲上来动手打人!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知道明来志为什么顾忌那么多,担心他妻子知道后,将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明三婶可是村子里面大名鼎鼎的,闹起事来谁都会头疼的人物。除非你比她更能撒泼,更蛮横,更豁得出去,不然就只会被她压制得死死的。像陈如月这种性子的妇人,毕竟年岁不小,但也招架不住啊!
“不对,娼楼里的妓子年纪大了,都接不了客了,你可比她们强太多了,到底是读过书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不过以前我还以为像你们这些美名其曰的读书人家的女子,读的书是和男子读的一样的,佩服得很,但看你这样的,也不像啊!你读的怕是那些专门教来勾搭男人的歪书吧!”
明三婶骂到这里的时候,明来志终于听不下去了,怒斥一声:“够了!”
但他大声,明三婶只会比他更大声:“不够!”
平日里她没理的时候,尚且趾高气扬,能理直气壮的撒泼不讲理,现在是明来志做错了事情,这对奸夫淫妇被她抓了个正着,她就更不会容忍了。
明三婶眼睛里好似能喷出火来:“明来志你给老娘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够了!不够不够根本不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门打开,扒光了这个狐狸精的衣服拖到街上去让大家都好生看看她!”
刚才在院门外面的时候,她只对明来志动了手,这会儿对陈如月只是羞辱了一番,还没有真的发疯闹事,他和她就遭不住了?
他以为这样就足够了?
远远不够!
这会儿的她已经是在极尽忍耐了。
要是她真的发疯豁出去了,大家就鱼死网破吧,他和她这对奸夫淫妇谁也别想好过!
明来志眉头紧锁,对上明三婶恶狠狠的眼神,拳头紧了又松,长叹一声郁气,放缓了声音说道:“你还想怎么样?我知道你很生气,但骂这些话无济于事,除了让大家难堪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怎么没用!”明三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笑说道,“我骂出来后我心里痛快,我爽啊!还有,我也不难堪,觉得难堪的只有你和这个狐狸精!”
明来志无言以对。
他没有动作强硬的对待明三婶,不是因为心软愧疚,还想着明三婶是自己的发妻,自己不能为了护着陈如月,对她太过分了,只是单纯的权衡利弊。
诚然,虽然他也在说明三婶够了,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个状态的妻子其实确实还没有到真正无所顾忌、彻底发泄出来的时候。只是他看着陈如月惨白的脸色,实在看不下去了,即便只是明三婶在发泄自己的愤怒,他也不想让陈如月继续承受下去。
但要是自己太过强硬,真的激怒了明三婶,她发起疯来说不定还真会闹得人尽皆知,他和陈如月在这里、在县学堂,甚至于在县城,恐怕都待不下去了。
还有……
他默默的看了眼站在明三婶背后的三个孩子,这也是他的亲生孩子。
但即便是明牛,这个时候也选择了明三婶,他们都站在自己母亲的背后。
如果他与明三婶真的发生了冲突,毫无疑问,他们肯定会选择帮明三婶,对付自己和陈如月的。
不说他和陈如月应不应付得了明三婶他们母子几人,明来志心里面也并不想与自己的亲生孩子闹到,为了自己跟其他女人,父子之间撕扯打斗、宛如敌人的那种地步。
陈如月也慢慢从明三婶的辱骂中缓过来了,她声音微微发抖:“我知道我于你有愧,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但……还请你口下留情,不要连累我爹娘和亡夫,他们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做的事情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明三婶冷冷说道,“要不是你爹以前也在县学堂教书,要不是你亡夫以前也是读书人,你跟明来志能有勾搭在一起的机会?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是你们的媒人,得亏他们死的早,不然你和明来志更加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也确实不能把媒人骂进去,就是不知道,这个媒人你爹和你亡夫愿不愿意当。”
明来志沉声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说一句,我与如月之前一清二白,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时间,我一时心结抑郁难开了,多亏如月陪在我身边开解我,我们才慢慢走近了……”
最近?
最近这几个月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就是明三婶的那档子事儿嘛!
就因为这件事,这几个月她夹紧了尾巴,一直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她是让他丢人了,但她也说清楚了,那些都只是谣言,连明老婆子和大伯、大伯娘他们都相信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在今天之前,明来志提起那些事情,她就会心虚胆怯,但现在,她好笑的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因为我跟董夫子传出了不好听的谣言,让你脸上觉得难堪,你就索性真的在外面找狐狸精在一起,也要让我难堪?原来我在你心里面这么重要啊!”
“那我现在就去将董夫子砍一道,证明我跟他的清白,你敢对这个狐狸精动手吗?”
“也不需要你砍她,你只要将她的脸划花了就行!”
“怎么样?你敢吗?敢不敢!”
陈如月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着明三婶:她疯了吗?这是个疯子吧!
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砍人划脸的,她就一点儿都不考虑后果吗?
“伤了人……要是被告到衙门去,是会被关大牢的。”陈如月小声的说道。
“进就进!”明三婶眉眼间满是豁出去的狠厉,“我要是真进去了……被关之前也会让大家都不好过!”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她真的进了衙门,也肯定不会让明来志和陈如月如愿的在一起!
她目光阴沉的在陈如月脸上扫过,惊得陈如月狠狠打了个寒颤。
“我娘不能进牢房!”明牛一把抱住明三婶,哇的一声哭出来,恶狠狠的瞪了陈如月一眼,“要是我娘进牢房,我就让你沉塘陪我娘去死!像你这种不贞不洁的人,我们也可以去衙门告你!”
明三婶愣了一下,这种事也能跑到衙门去告?
别说明三婶了,就连明来志和陈如月都怔住,完全没想到这一茬上来。
明牛有些得意,“陈姨跟我爹这个应该算是通奸吧!这个可是犯法的,对待这种不检点的妇人,收拾她们的法子多着呢!就算她们陈家没人来惩治她,也可以告到衙门去,让县老爷来收拾她……”
之前明牛对陈如月这个“陈姨”有多亲近和信任,在发现她真的就是勾搭自己亲爹、害得自己娘亲难过的那个狐狸精后,就有多憎恨厌恶她,陈如月以往对他和明文的温柔和亲切,都成了别有用心,就是像借机接近他爹!
亏得在来之前,笔墨纸砚铺子老板的女儿提起她的时候,自己还一力为她辩驳,非常肯定的对娘亲和姐姐说陈姨不会是狐狸精。
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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