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兴丰帮。”
明珠很是不解,明珂之前跟兴丰帮也没打过交道,对他们哪里来的信心。
明珂徐徐道来:“因水路畅通,且更为便利,但凡有码头的地方,生意往来都非常发达。咱们这里位于西南,靠山的地方也就难得那么几处,所以咱们对水路和码头上的事情才不那么了解。”
“要知道在南边儿,水路尤其旺盛繁荣,商行也格外多,在他们那里,码头上维护的是帮派,但往来运输的,都是商行自己,各有各的船队,各做各的生意,与码头帮派是合作,却不是一体的。”
这又是明珠完全没有接触和了解过的东西了,她听着很是新鲜,似懂非懂的望着明珂,这跟自己问的兴丰帮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不是像通水县的帮派,不仅要负责码头上地盘的划分,还要自己购买船只,来回运输货物做生意,将商行的活计也一并做了。”
即便有商行的船只靠岸,也基本是路过的船只,不是通水县本地的商行。
明珠试探的说出自己的分析:“是通水县的帮派手伸得太长了,将码头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刻意打压通水县的商行们?亦或者说,是通水县的商行势弱,根本没有能力靠自己组建一支船队,那些帮派没法子,这才自己购买了船只,好将通水县的货物运输出去,干起了来回倒卖的生意来?”
她对这些着实不了解, 根据明珂刚才说的,她也只能浅显的分析出这两种可能性来。
但这就足够了。
明珂点头,“是后者。”
“不过,也不用将通水县的帮派说得那般伟大,通水县的商行势弱,自己不能组建船队是真的;但帮派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样做的。”
如果他们不能从中获得巨大的好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情;通水县的码头上,更不会有大大小小、林立众多的帮派派系了,不过都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他们能够获取利益的来源,便是这水路运输。说起来,他们的这种做法,其实也就更跑商的差不多了,将两地的货物来回倒卖,从中赚取差价。自己跑的这一趟能够赚多少,全靠他们这一次倒卖的货物值多少。
为着不让自己的辛苦白费,但凡他们装载上船、运送出去了的,都会尽心尽力的去推销,争取以最大价格卖出手。
这些是通水县小帮派的做法;如兴丰帮这种中流帮派,早就在外面有了相熟的铺子,长期合作,保证能以最快的速度脱手。毕竟对他们来说,时间也是金钱。
故而明珂敢肯定,她让兴丰帮帮忙卖的糖水罐头是肯定可以卖出去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价值能不能够让兴丰帮心动。
兴丰帮信里面的内容,没有将糖水罐头售卖的情况说得很清楚,想来也是担心告知明珂后,增长了她的心气儿,对之后的面谈于他们兴丰帮不利,所以故意卖了个关子。但看信里的语气,和气友好,也已经泄露一二了。
这便给足了明珂信心,让她有了六成的把握。
余下四成未定,则是因为她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糖水罐头能够卖出去,但卖得如何?即便卖得好,又是哪一种好?这些都对明天她跟兴丰帮的人谈话有着重要影响。
可惜,她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只能随机应变了。
当天晚上,明老婆子和大伯娘从县城回来时,时辰已经非常晚了,住在自己家的明珂姐弟并不知情,还是第二天要与五妞一道去县城时,坐在牛车上听五妞说的。
“奶奶和大伯娘有说什么吗?”明环立刻八卦的问道,随时奔赴在吃瓜看热闹的第一线。
五妞摇头,两位长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当时天色已晚,没说几句就各自回屋歇息了,第二天她又走得早,更没机会听到明老婆子和大伯娘说话了。
明环很是失望。
明珂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这么好奇做什么,到底是长辈的私事,我们做晚辈的这般打听,看长辈的笑话,可不好。”
“我看大姐你之前也听三叔的八卦听得挺带劲儿的啊!”明环小声嘀咕。
明珂看向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明环双手同时摆手,“我是说,大姐说得对!”
明珂又不是真的聋了,没听见她方才的话,还不知道她话里面的敷衍吗?威胁的瞪了妹妹一眼,“你这张嘴真得好生管一管,在自个儿家里随便说自然是没什么的,但在外面……你就不怕叫别人听见了,添油加醋的传出去?三叔的麻烦何尝又不是我们的麻烦了。”
明来志和明三婶这次和离的事情,对大房和二房来说已经算是轻松了,没让她们管太多,回来后就已经尘埃落定。但即便如此,明珍不还是找上门来?三房兄妹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也确确实实都是明老婆子的亲孙子、亲孙女儿,他们有了麻烦,大房和二房再不乐意,也无法阻挡他们上门寻求帮助,明老婆子更不会不管。
好在现在三房的这些麻烦还算简单好处理,但可不能再演变成更大的乱子了。
至于回发生什么更大的乱子,在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但言多必失,必须要谨言慎行。
“知道啦!大姐,我真的知道啦!”
明环不是冥顽不灵的性子,对自己大姐更是信服,所以她倒也没有桀骜不驯的不听教。她就是有时确实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说话时常不过脑子。其实她这个性子,现在比起以前,都已经好上太多了呢!
“嗯,大姐也知道你已经长进很多了。”
一棒子之后,总要再给个蜜枣的,不然再好的姐妹之情,常年生活在被训斥的阴影下,也会生了嫌隙。
明环得了夸奖,又笑嘻嘻的往明珂身边挤了挤,贴得更近些了。
到县城门口后,明环与五妞便下了牛车,明珂稳稳的坐在牛车上,却是没打算下来——今天由王满牛送她去通水县,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一个来回。
三人道别后,她看着明环和五妞笑嘻嘻的就准备从城门口进去,正准备吩咐王满牛启程,突然听见另一道声音叫住她。
明珂扭头一看,略微有些惊讶。
居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师爷的侄子,他怎么会在这儿?
当初因为他送自己回家被明环撞见了,还生出了误会。后面解释清楚后,明珂和明环又生出了别的疑惑——为什么素未谋面的陈师爷在通水县一眼便认识出了他,让她搭了顺风车回屏南县后,还让自己侄子送她回家。
仅说是因为陈师爷喜欢她家的银子,就连明环都觉得离谱,明珂就更不会相信了。她们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但跟陈师爷接触的时间太短了,对官府衙门的情况更不了解,也只能静静等着,若陈师爷另有所图,之后肯定再度找上门来。
但没想,那一次之后,居然再也没有见过陈师爷,好似之前那次相逢,真的只是偶然。
不管是陈师爷对自己赏识、护送的情谊,亦或是二人身份的差距,明珂都不好冷淡相对。等陈师爷的侄子走近时,明珂已经下车,姿态恭敬的上前行礼。
“明姑娘不必客气,”陈师爷的侄子爽朗笑道,“几个月不见,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城门口又相遇了。不知道明姑娘这是准备去哪儿呢?”
明珂在回答之前,犹豫了片刻。
如果他在呼喊自己时,才看见的自己,那她随便敷衍过去就行了;但如果他们早就看见自己了,自然就瞧见了她是刚到的县城门口,也知道明环和五妞才下了牛车,进入县城,自己若是敷衍,定然会被他知晓。
本来她们双方并没有太深的交际,这个回答无关紧要,只是明珂多疑,总觉得这也太巧了,不知道陈师爷的侄子在这个时候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自己要去通水县兴丰帮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索性大大方方的回答了。
陈师爷的侄子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可真是巧了!”
明珂疑惑挑眉。
“我们正好也要去通水县,办完事大概中午,最迟下午回来,”他含笑说道,“明姑娘不若同我们一路去吧!我们是马车,脚程比明姑娘的牛车要快上许多,也少了颠簸。”
明珂:……
这确实是太巧了。
明珂的本意,自然是不愿意的,金车银车不如自己的木板车,坐别人的车,时间安排上总是不如让王满牛送她,更自在随性,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但他既然来了,就容不得明珂拒绝, 笑容温和的将明珂拿出来的多个理由都一一驳了回来,让明珂无话可说。
偏偏他态度非常客气,并不盛气凌人,让明珂想强硬婉拒也不能。
尤其是在知道,陈师爷也在马车里等着她时,明珂就更不好再推辞了。
“明姑娘放心,我叔父绝无恶意,只是看明姑娘投缘罢了,多一个朋友,也多一条路,对吧?”
明珂眉心跳了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师爷的侄子似乎在“路”这个字上,语气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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