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便是几日已过。
陈师爷向明珂询问进度:“你的事情可否处理好了?”
“怎么了?陈师爷,又出什么事儿了吗?”明珂蹙眉看向他,正色问道。
陈师爷不会无缘无故过问她的情况,若有问,必有事情。
“你不用紧张,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陈师爷温和笑道,“只是孙婆子那边,恐怕无法将她再继续关押下去了,最迟,过个三五日就要将她祖孙三人放出去。你需得快一些。”
之前将孙婆子几人关进去,是涉及人命和闹事,两件事情重叠交加,很是严重,所以陈师爷才能理直气壮的将孙婆子祖孙三人拿下。
但现在,关于闹事的缘由孙婆子祖孙三个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她们也愿意向明记饮品铺子进行赔偿,自然就该无罪出狱了。
陈师爷已经卖人情,帮明珂不少了,不然孙婆子几天前交代清楚后,就该放出来了;陈师爷想着给明珂一点时间,给她一点便利,才又多关了孙婆子几天。
只要孙婆子她们没有被放出来,兴丰帮就不知道孙婆子是否泄露了她们,明珂也才好顺藤摸瓜的抓内贼;要是孙婆子出去了,和兴丰帮的人联络上后,兴丰帮的人知道她都交代了什么,肯定会对明珂生出警惕,说不定还会直接断了跟那个内贼的联系。
明珍这一步棋,也就废了。
明珂抓内贼,再想找到什么证据,怕是会非常难。
“怎么就没有‘正当理由’继续关押他们了?”明珂立马反问,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抓内贼的事情,而是另一件事——“她意图谋杀自己的亲孙女儿,害得孙家小姑娘现在还在冯大夫的医馆里吊着最后一口气,这难道不是理由吗?”
要不是陈师爷的身份摆在身份,她都要拍案而起了。
她每天都会去医馆一趟,探望孙家小姑娘的病情。虽然心里早就清楚以当前的医疗手段,糖尿病急性并发症几乎很难就回来,但看着她没有任何起色的病况,奄奄一息的模样,明珂还是忍不住可怜和同情。
以前有‘自己’被亲婶娘卖出去换银子的事儿;如果也有亲祖母害亲孙女儿,同样也是为了银子。
都说血浓于水,可世间仍有这么多为了银子而放弃、背叛亲人的事情发生。
哦不,不能说那些人不在乎亲情,只是在她们心里,亲情也是有价值高低之分罢了。如孙婆子,在她心里更重要的是那两个孙子,如果能牺牲一个本来就病恹恹的孙女儿,就可以得到一大把银子给孙子,这笔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陈师爷叹息一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却是不能作为孙婆子的罪名。更何况孙家小姑娘现在还活着,也就不存在孙婆子谋害亲孙女性命一说了。”
“那如果孙家小姑娘死了呢?”明珂不死心的追问,“孙婆子蓄意谋害,能够受到惩罚吗?”
“仍旧不能。”陈师爷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明珂恼然:“为什么?不是说律法严明吗?陈大人又是明断秋毫的父母官,这件事儿都摆在明面上了,还不能惩罚孙婆子?”
陈师爷凛然正色道:“正是因为律法严明,才愈发不能凭借自己的一腔私欲,一己喜好来断案论罪。”
其一,孙家小姑娘本身,她的身体就不太好,她的病是自带的,并非是孙婆子蓄意谋害导致的。
即便是因为喝了糖水罐头才导致她出现糖尿病的急性并发症,与病况相冲,但糖水只是一个推动病情更严重的东西,不似砒霜一般是直接能害人性命的毒药。
就算小姑娘之后真的去世了,她的死因也是因为她自身的病,与孙婆子和那碗糖水没有直接关系。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孙婆子祖孙三人到现在也并没有承认,那碗糖水是孙婆子逼迫孙家小姑娘喝下的。
孙婆子买的,也端过去了,但不代表就是她喂的;且孙婆子祖孙三人目不识丁,没有多少文化,对生病看病这方面更是一无所知,正要因此定她的罪,她也大可以自己无知为由来脱罪。
她并非是有意的,她又不知道那碗糖水罐头喝了就会这样。
即便很多事情明珂知道,陈师爷和陈大人也知道,但律法讲究的是确凿的证据。
疑罪从无,既然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和证人,铁板钉钉的敲定了孙婆子蓄意谋杀的罪,那她就是无罪的。
罪名,不会以任何人的喜好而断定。
明珂的心情大起大落,从怒发冲冠到颓然坐下。
“小丫头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要知道世间如此般让人身不得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一桩,实在算不得什么。”陈师爷亲自给她的茶盏里倒满了茶。
“不过,即便孙婆子没了牢狱之灾,等回到通水县以后,她们祖孙三人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的。兴丰帮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对了!
她差点儿忘了,还有兴丰帮呢!
“陈师爷,对兴丰帮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明珂刚兴冲冲的问出口,一对上陈师爷的目光,心头立马懊恼不已,知道自己多嘴了。
上次孙婆子交代了许多事情之后,陈师爷也只将与她相关的事情告诉了她,别的一句也没有多说。她和陈师爷的关系再一见如故,官府的事情,她一个普通百姓还是别过问了。
多的不能说,但陈师爷还是可以给明珂透露一些口风:“兴丰帮暂时不会动,通水县的李大人留着还有用处,不过兴丰帮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找你的麻烦,这个你大可放心。”
明珂明了。
意思就是说,在她的事情上,陈师爷可以保护她,不让她再被兴丰帮算计,但其他的帮确实帮不上了,屏南县陈大人和通水县李大人现在另有安排,起码现在,他们是不会立刻动手的,所以明珂也别惦记兴丰帮那边的事儿了。
她能针对的只有内贼,跟兴丰帮的账,就先搁置到一边吧——当然,不搁置也不行,以她的能力,她也不可能对背后有隆安帮的兴丰帮做什么。
只能等官府也正好要对隆安帮和兴丰帮动手的时候,她可以趁机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从陈师爷处离开,明珂立马将王满牛叫来,向她询问明珍那边的动静,“小刘氏最近就没有再找过明珍?”
陈师爷都主动催她了,说明时间真的紧张了,她可得抓紧。
王满牛也很是苦恼:“真没有。”
明珂百思不得其解,兴丰帮难道提前察觉到了什么,防备心这么重?
但也不对啊,孙婆子没有出狱,他们肯定还是慌张的,即便现在没有心思再在生意上,想要算计她,为着探孙婆子的情况,他们也该想法子让人去找明珍套话才对。
在村子里其他人眼里,如今的明珍在大房和明珂面前,可是很说得上话的,知道的事情定然也很多。
在和明珍将话说开了的当天,她就跟着明珂她们到县城,等明琳下课回来后向明琳道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非常正式的行跪拜大礼。当时明望童和明文、明牛都从学堂出来了,明珍也不怕被人耻笑,让他们在一旁作为见证,可见她的诚恳。
明琳是个心软的人,只要明珍是真心实意的悔过,也听说了她还主动阻拦了明虎捣乱的事情,自然不会再过苛责,很是顺利的原谅了她。
明珂将明珍安排给张婶儿当助手,张婶儿不认识字,就由明珍协助她,如果她有空闲的时候,还会再帮大伯娘的忙。这也是明珠最开始进入徐家做事,还在负责质检的时候,额外做的事情;之后做得太好,才被明珂单独拎了出来,又涨了银钱。
现在明珍算是重走了一遍明珠之前的路。
看在外人眼里,明珍着也得到了重用,未来可期,说不定以后就真能成为第二个明珠了。
明珍也是洋洋自得,没想到读书还真有大用!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比村里的人多认识了几个字,当初没有好好学习,还有很多字都不认识,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知道了有学问的好处,白天忙完了后,她都愿意主动看书学习了。
明文和明虎休沐日回家时,逮着两个弟弟不停的问问题,让他们教自己。俩兄弟也就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偶尔碰到明环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的去找明环求教解惑。
也因此,明珍自己的生活充实了许多,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明虎和小刘氏想找她,她也不一定有空。
为了明珂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只要小刘氏找她,张婶儿都主动让明珍过去,反正事情也不急,先去三房看看,万一小刘氏有什么要紧事找她呢?
倒是让明珍感激不已,为明虎之前打了张婶儿、害得张婶儿受伤的事更加愧疚。
明珍名义上是在徐家干活了,实则很少去徐家,只听张婶儿吩咐办事,哪里需要哪里去,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张婶儿在明珂授意下故意透露的。
这边透露后,那边明珂已经挖好了坑, 就等着小刘氏与她背后的人往下跳,但这些天过来,坑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大伯娘都让五妞悄悄问明珂,她们是不是又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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