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又羞又气，噎得说不出来话，但她到底不算是大恶人，只是瞧明珂是个好说话的小姑娘，想占点儿便宜罢了。

        这下见识到明珂的厉害，知道她不是个面嫩脸皮薄的，便也作罢，窘迫的双手搓了搓自己衣角，没再继续胡搅蛮缠。明珂看了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小姑娘，再等一下……”

        明珂挑眉回头，看着满脸尴尬的老婆婆，“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老婆婆的目光落在她的篮子里，恳切的说道：“那个……我也知道平白无故的就找你要东西不太好，方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说，姑娘，我向你道歉。但我真的很想买你的琉璃罐……我拿钱向你买成吗？姑娘，你就卖给我吧，一个琉璃罐我还是给你一百文钱你看行吗？”

        对这空琉璃罐这么执着？

        明珂才迟疑了一下，没有立马回答，老婆婆便急不可耐的自个儿又涨价了：“要不然，一个琉璃罐一百一十文钱，我多给你十文钱怎么样？”

        “其他人回收这琉璃罐可都只给一百文钱的，你卖给我还能多赚十文钱呢！我也不是真的多管闲事，姑娘你还年轻，不知道家里长辈赚钱多有难，好几两的银子拿去卖几个糖水罐头多不划算啊！比吃猪肉都还贵了，我多给你十文钱，你都能多割几两猪肉回去……”

        老婆婆收起了那厚颜无耻的模样后，这会儿瞧着，又成了一个可怜的老人家了，眼巴巴的瞧着明珂，那神态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再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内容跟之前的一样，但语气变了，也让人稍微听得顺耳些，能听出来她是真心实意的替明珂觉得不值。

        明珂静静的看着她，老婆婆这一身打扮也不像是装的，看来家里是真的穷；而她这着急的模样，他们回收空琉璃这件事，看来也是真的能赚钱。

        她问道：“老婆婆，你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儿吧？”

        老婆婆没反应过来，非常顺口的就答道：“对啊……”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心虚的斜睨了明珂好几眼。

        明珂含笑，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将话题非常自然的过渡到了琉璃罐上面，“那你要几个琉璃罐？”

        老婆婆微微松了口气，眼馋的瞅着明珂篮子里的空琉璃罐，她倒是全都想要，但有了前车之鉴，也不敢太狮子大张口了，态度很卑微的说道：“你能卖我几个呢？你愿意给我几个，我都收几个……全部都卖给我，我也行的，我可以全都收了。”

        明珂故作诧异的说道：“我这篮子里面大概有八、九个琉璃罐，要是全部都给你，你要给我九百文钱，你有那么多钱吗？老婆婆，我这儿可不赊账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面两清。”

        “不赊钱不赊钱，”老婆婆激动的摆手，“只要你愿意，我肯定马上把钱给你的……就是我现在身上没这么多钱，要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了钱就马上回来。”

        她说着，就想马上离开去拿钱了。

        明珂叫住她，“不着急。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琉璃罐卖给你呢！你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去买糖水罐头吃，我家里也不差这点儿肉钱。”

        老婆婆连连道“是”，瞧明珂的样子，善良又骄傲，底气十足的模样，的确也不像是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能养出来的姑娘，她紧张又期待的望着明珂，等她最后的回答。

        明珂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看在你是个老人家的份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出来赚钱，实在不容易，我就把琉璃罐卖给你好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能得到明珂松口，老婆婆已经喜不自胜，赶忙问道：“什么要求？”

        “我有几个问题，实在很好奇，想问问你。如果答案让我觉得满意，我多卖几个空的琉璃罐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明珂停顿了一下后，看着她叹气说道：“你一个老人家，出来赚点儿也不容易，也不用多给我那十文钱了，别人给一百文钱，你也照样只给我一百文钱一个就成了。我不喜欢被人家欺负占便宜，但也不会占人家的便宜。”

        最后一句话，她看着老婆婆说得意味深长，老婆婆羞愧的低下头。

        世上大多数人都没有太过分明的善恶黑白，是人，在内心深处便总会有一些阴暗不堪的自私想法，绝对正直的人少之又少。

        老婆婆她做的也不算太过分，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的日子太难过，也不会这么斤斤计较，想占别人的便宜。所以在她悔过愧疚，还愿意主动涨价，多给一些钱之后，明珂也没死揪着不放。

        但该表明的态度，还是要表明。

        得让老婆婆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只是看她实在可怜，才愿意帮她一把。

        老婆婆很是惭愧的说道：“只要我知道的，别说几个问题，就是十几个问题我都告诉你。”

        “你和其他回收这糖水罐头吃完了的空琉璃罐的人，是一起的吗？还是各回收各的？”

        老婆婆想也不想的就立马回答了：“我们都是各回收各的，各赚各的钱，没有一起……他们收的琉璃罐可多了，都赚了好些钱了，老婆子我也是听他们说了后，这才刚开始学着他们来做的，还没开始赚钱咧！”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对明珂笑了一下，“姑娘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他们应该都在前面的街上吧！老婆婆，接近祥隆记的地方，拿着空琉璃罐的顾客比较多，也更好分辨，你在这么远的地方来找人，自然是不好找了。”明珂好心的提点说道。

        老婆婆摇了摇头：“不行的，前面的地方，都已经让他们分好了，我要是过去，他们会赶我的……”

        明珂顿时就明白了，他们不不愿意带着老婆婆一起玩。

        她口中所谓的听说，怕也不是那些人好心的高上老婆婆，而是炫耀自己赚到钱了，老婆婆动了心思，这才自个儿什么都不懂的跑来了。

        既然不是团队合作，而是各自为营，自然是自己能回收的空琉璃罐越多越好了。一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在那个区域遇到的顾客，就全部都是他们的了；如果有其他人，就会产生竞争，说不定为了争抢一个空琉璃罐，会恶性降价，所以索性将区域分好了。

        她一个老太婆，势单力薄，自然也不敢去跟那些人抢地盘，就只能在这老远的地方观望。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明珂这一个故意钓鱼的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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