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但来往的人也不少，明珂稍微放下新。街道狭窄，周围的房屋都比较破败，大概属于府城贫民窟一类的区域了。

        那个中年男子既然有钱找人来回收空琉璃罐，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带着心里面的疑惑，她跟着老婆婆向胡同走去，还没靠近胡同口，旁边立马出现了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男子拦住她们，把老婆婆和明珂吓了一跳。

        他眯着眼语气很不好的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老婆婆有些怂，全靠附近还有其他来往的路人在，才强撑着胆子：“我找住在这个胡同里面的人换东西的。”

        “换东西的？”青年男子扬眉，“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人？”

        看来他就是轮流盯梢，守着中年男子的人了。

        老婆婆松了口气，将篮子上面的布盖头掀开一半，露出空琉璃罐的一角给青年男人看，“我是跟着永志家做事的，才刚开始做这个，这是第一次过来找他换东西。”

        “这样啊！”青年男子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也没再为难她们，朝她们两个点了点头，就轻轻松松的就放了行，“行吧，你们进去吧。胡同里面就一扇门，敲一下他就会开门，别多敲了，不然他不会给开门的。”

        明珂挑起眉峰，只是回收一下空琉璃罐罢了，怎么还搞得跟卧底接头一样，还弄出暗号来了。她没吭声多说什么，青年男人也没多问，只当她是老婆婆的孙女儿，跟着老婆婆一起来的。

        在她们进入胡同后，青年男子就有消失了。

        这地方说是胡同，其实就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巷道也不深，没走几步路就看到这条路上唯一的一扇大门。老婆婆上前，照着青年男子的嘱咐敲了一下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门里面有响动。

        老婆婆有些焦急，该不会没听到吧？可青年男子又特意嘱咐过，只能敲一下，多敲了，屋里面的人更不会开门。

        她求助的看向明珂，明珂正好四处打量一圈结束了，收回视线，目光缓缓下移，依次从檐上整齐的青瓦，落到刷了木漆的光亮门上。

        “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老婆婆紧张的问道。

        要是那个中年男人不出来，她拿不到钱，也就不能给明珂钱了，只能将空琉璃罐全都还给明珂。她这一场忙活，算是白费了。

        她温声说道：“不着急，再等等看。也许人家听到了，正在过来开门的路上呢！”

        明珂都这样说了，老婆婆也只得耐下性子继续等待，除了等，还能怎么办呢？好在明珂说准了，她说完之后没多久，这扇小门还真的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后面，门没有全部打开，只露了张脸出来。

        他犹疑的看了眼老婆婆和明珂，“你们是谁？”

        老婆婆赶忙上门，再次自报家门，重复了一遍刚才对青年男人说的话。

        中年男人了然点头，直接从老婆婆手中接过了空琉璃罐，“有九个空琉璃罐，总共给你一千一百七十文钱。”

        他算账算得飞快，也不给老婆婆思考的时间，跟着又说了一句“稍等”，便拿着空琉璃罐虚掩上门，让老婆婆在门口等他拿钱。

        老婆婆紧张的搓着双手，目不转睛的盯着木门，期待不已。

        眨眨眼的功夫，中年男人就又出现在门框里，将三串长长的、串好了的铜板递给老婆婆，“最长的那串是一千个铜板，剩下两串各是一百个铜板和七十个铜板，你拿好了。”

        动作这么迅速？

        老婆婆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却误会了，以为老婆婆是不相信自己，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点儿钱我还不至于骗你们。千文的铜板和百文的铜板都是提前串好了的，在你之前，他们很多人都已经来拿过钱了，没一个有问题的。你若是不信，也可以在门口数钱，数完了再离开。如果少了你的钱，你再敲门叫我，我双倍赔偿给你。”

        老婆婆讨好的笑了一下：“那我可以在你门口坐着数吗？”

        中年男人：……

        她还真数啊！

        中年男人没好气的扔下一句“随便你”，就“砰”的关上门，让老婆婆在门口数钱了。

        明珂有些乐了，住在这贫民窟一般的地方，语气却这么阔绰大气，这中年男人很不一般啊！

        老婆婆也不介意，受点儿气算什么，钱才是至关重要的要紧事。她也不是真就信不过那个中年男人，觉得他会浑水摸鱼，故意少给几个铜板，而是担心万一他们串铜钱的时候，不小心少数了几个呢？

        其他人的铜板没问题，不代表她的这三串也没问题啊！

        中年男人这样说了后，老婆婆乐滋滋的，愈发希望他们疏漏了，这样自己还能再多赚几个铜板。

        在中年男人关上门后，她还真就非常自然的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坐下来，开始数钱了，不止自己数，还招呼了明珂一声：“姑娘，过来一起数啊！数出九百个铜板来，我好给你。”

        明珂：差点儿忘了，这些钱里面，还有一大部分是自己的呢！

        ……

        明珂拿着属于自己的九百文钱，回应了老婆婆的好几次客气感恩之后，才分道扬镳，各走一遍。跟老婆婆去换钱的这一趟，非常顺利的就结束了，一点儿值得说道和回味的东西也没有，但明珂还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她本想立马就去祥隆记找庄月英，将这一趟的发现告诉她，但跟着又想起了托卖糖铺子的掌柜的给周家捎的那封信，于是决定还是先回周家一趟，让她们安安心。免得自己半天没回去，她们真照着那个地址找了过去。

        大概是明珂和老婆婆这一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中间几乎没有什么耽搁，哪怕后来她们两个人蹲在人家门口数了半天的钱，等她回到周家的时候，也刚好在周家门口跟周婶和周有桢碰了个正面。

        她松了口气：“你们还没离开就好。”

        她是放心了，周婶她们却担心得不行，“阿珂，到底出什么事儿？你托人递给我们的那个地址是什么意思？有桢刚回家来，我们正要一起去找你呢！”

        周婶急切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明珂都来不及去针对离家多日未归的周有桢，去找他的麻烦。

        不过明珂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祥隆记的事情，也没空去针对他。

        瞧着周婶焦急的表情，她安抚着笑道：“我没事儿，好好的，周婶你别紧张，我那只是以防万一。咱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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