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到谢煊了,或者说,自从上回皇家狩猎以后,似乎就没有见到过了。
当见到他穿着一身相当骚包的紫衣,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胸前衣裳还半敞着的风流模样,很想给他一巴掌。
商徵羽握了握拳头:“你小子,约我就约在花楼,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声才刚刚好些。”
谢煊拢好了衣裳,起了身给她倒了杯茶。
商徵羽看了看他身后,微微皱眉:“你刚在这里干嘛了,该不会……”
商徵羽刚疑心完,脑袋上就被拍了一下。
“本公子就是在这里小睡了一会儿,你别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商徵羽瞠目,她奶奶的,这小子自己素来行为不端,又变成她心脏了?
商徵羽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后,接过了这杯茶。
商徵羽瞥了他一眼,皱起眉道:“你宿醉刚醒啊?”
谢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头后,又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商徵羽:“怎么了?二公子关心我啊?”
商徵羽的嘴角抽了抽:“我关心你个头,是你身上这味道太冲了,熏到我了。”
谢煊一点也不在意,只懒散道:“那真是对不住了。”
商徵羽四下看了看,脸色不是很好:“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干什么?你一个状元郎,天天泡在这种地方,仕途不想要了?”
商徵羽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煊幽幽道:“没什么,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除了你,如果有旁人知晓了,那就只能是你说出去的。”
商徵羽翻了个白眼:“好大的黑锅,我可不背。”
谢煊笑了笑,可是商徵羽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笑容里有一丝郁色。
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种人如此郁闷,甚至不惜在花楼里宿醉?
但是这些问题,商徵羽就算疑惑,也都没有问,毕竟这都不关他的事。
如果不是有事想打探,商徵羽不会见他。
谢煊这个人太复杂了,让人难以捉摸,甚至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疑点,至今难以分辨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谢煊给商徵羽倒的是茶,给自己倒的却是酒。
见他这副模样,商徵羽皱起了眉,到底还是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你遇到什么事了吗?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谢煊满脸的不以为意:“本公子能遇到什么事?”
商徵羽见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想这样同他浪费时间下去了。
“好,既然你不想说那些就算了,总可以说说今天叫我出来干什么吧。”
谢煊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要娶妻了,来恭喜你一番。”
商徵羽对他的话多留了个一个心眼,微微抬眼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消息灵通嘛。”
谢煊笑意更深了:“并非我消息灵通,而是今日早朝之后,大将军在御书房同陛下求旨的时候,将你对你那婚约对象是如何的情深义重,声泪俱下地演绎了一番,甚至还说你听闻她要嫁到东夷茶饭不思,神魂都像要同她一块儿去了。”
商徵羽微微张口。
不是,老头儿居然是用的苦肉计啊??
谢煊道:“还说,你大哥身子不好,商家就你这么一个指望,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怕也是活不长了,这才恳请陛下恩典。”
商徵羽更震惊了,我嘞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是她老头儿做出来的事儿??
谢煊单手撑着下颌,靠近商徵羽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姑娘?”
他的眸中满是戏谑,这种眼神让商徵羽觉得特别不舒服,就好像,他知道点什么样子。
商徵羽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但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商徵羽实在是没忍住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儿?”
谢煊看着她,眸光暗了暗。
“商徵羽。”
商徵羽总觉得他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看起来满眼的倦意,沉沉地闭了闭眼。
他的样子的确古怪。
商徵羽犹豫了片刻道:“谢煊。”
“嗯?”谢煊微微抬头,唇边带着一抹笑。
商徵羽道:“要不还是禁点儿欲吧,你看起来快被掏空了。”
谢煊的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他咬牙切齿地道:“哥哥最近心情确实不好,但并非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放心,我最近洁身自好得很。”
商徵羽道:“心情不好啊,是不是最近做什么坏事,担心被雷给劈了?”
谢煊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见不到这个人的时候时常想起,可真见到的时候又被她气得牙痒痒。
“自从那日你摔下山崖后,咱们就没见过,难得约你出来关心一番你的近况,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商徵羽什么也没说,只定定地看着谢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谢关心啊,不过如你所见,我一切都好,倒是你看起来不太好。”
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不会昨晚就宿在这儿一觉睡到现在吧。”
谢煊揉了揉额角:“是啊,昨日是我母亲的忌日,贪多喝了几杯,就在这里宿下了,这花楼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幼时也曾是我的藏身之所,总是觉得在此地能叫人安心。”
这还是商徵羽第一次从谢煊嘴里听他说起自己幼时的事情。
她对此人一向知之甚少,而他更鲜少会提起自己的过去。
商徵羽微微敛眸,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黑衣人。
这也是今日谢煊给她递帖子她会赴约的原因。
昨天的那个黑衣人的气息,和谢煊太相似了。
可若照他这样说的话,莫非昨晚是她的错觉,那个人并非谢煊,那么那又是一个什么人?
商徵羽想着自己的事,抿了一口茶。
他说,昨日是他母亲的忌日,又说花楼是他幼时的藏身之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能有一段这样的过往。
商徵羽想了良久,并没有什么线索,只能暂时放弃。
“昨日是你母亲的忌日?”
商徵羽问道。
谢煊看向了她。
商徵羽道:“你母亲的忌日,你就摆出这样一副死样子?是怕你母亲在黄泉之下太舒坦了,非要叫她担心一下吗?”
谢煊的目光怔然。
商徵羽面无表情地道:“若你真的有孝心,就好好地去活出一个人样,在这一天带着你的荣光去给你母亲上柱香,若她泉下有知,也叫她骄傲一番,而不是借机颓废,让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没长大,没了娘就活不成了。”
谢煊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
商徵羽不打算继续久留,毕竟她这儿还有一个醋坛子。
要是让太子知道了她来见谢煊,商徵羽觉得他百分之八十会醋,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
但是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问,那也是她今日赴约的重要原因之一。
“谢煊。”商徵羽看了谢煊良久,道:“你认得前朝的余党么?”
谢煊疑惑地看她,问道:“什么?”
商徵羽想起那个自称前朝太子的男人的话,她想过身边什么人能对她的事比较了解的,于是想到了谢煊。
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不太了解这件事。
商徵羽不知道是她想得太多了,还是谢煊伪装得太好了,只是她很清楚,这一下子没有从他脸上试探出端倪,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
谢煊还在琢磨着她方才的那番话,那番听起来有些刺耳,却振聋发聩的话。
让他心头的颓然,如乌云被晴空扫去般渐渐明朗。
谢煊觉得,今日忽然想见她,便约她出来,果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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