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司轻寒很清楚,商徵羽刚才是生着气的。
他十分清楚人在愤怒时,有时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就譬如刚才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脱口而出之后便后悔了。
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和商徵羽割袍断义。
可是在气急之下说出来的话也不受控制。
司轻寒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是一个疯子了,他曾经遇到过一些事,譬如齐国那些手脚不干不净的老太监,曾经他也是十分愤怒,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心里衣袖上就全是血。
而眼前的人,丑陋地不断抽搐着。
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冲动的事,哪怕是曾经要好的朋友,也会心生诅咒。
可是,商徵羽就不会,生气归生气,他好像,并没有真的因此而讨厌他。
没有一个人会为自己讨厌的人做这些事。
大将军的儿子,也根本不必为了太子做到这种份上。
商徵羽已经在心里骂了他一百次的神经病,这会儿见他问自己为什么,压根就不想理他,商徵羽就静坐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想说。
微微侧头,就看见太子垂下的眸子,他的眸色尽数敛去,轻颤的眼睫纤长浓黑,他的皮肤病态的苍白,可是嘴唇却红得可怕,有种诡异的美好与脆弱相连之感,好看得夺人魂魄。
该死,别被他的外表给蛊惑了。
商徵羽的脸色紧绷着,刚要开口说几句狠话,结果就看见他通红的双眼中,落下了泪。
一大颗晶莹的泪滴落在了商徵羽的手背上,竟然让她觉得十分的灼热。
商徵羽懵了。
她想过接下来的一百种走向,无非就是他们两个都甩着冷脸,谁都不愿意低头,然后不欢而散,之后各自冷静,冷个十天半个月左右。
然后最后要么她想通了,为了任务去低头,反正作为臣子,在君王和储君面前示弱也不算丢人。
又或者是太子来寻她说话,反正太子要是和她说两句软话,商徵羽怎么可能不原谅他。
毕竟今天的这场吵闹就是话赶话赶出来的,虽然说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潜在问题引起的,暂时也得不到解决,但认识了这么久,都同生共死过了,作为彼此在京城里的唯一,也不可能绝交。
但是她唯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看见一个反派在自己的面前落泪,商徵羽突然开始思考,太子从前在她的面前哭过吗?
好像从未有过。
商徵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突然有点手忙脚乱。
“是孤错了。”
商徵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愣。
“阿羽,是孤不好,不该说这些话,我们不要吵架了,好吗?”
那滴泪蓦然落下后,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任何的泪意,甚至他的神色变柔和了,变得和吵架之前一模一样。
好像在一刹那,整个人变了一个人一般似的,变得更柔和和好说话。
商徵羽看着太子瞧着她道。
“孤这段时日的确是在调养身体,只不过用的是孤的母后留下来的书中秘法,可以快速地让身体恢复,但是样子会很狰狞难看,所以孤不想让你看到。”
“这毒素跟了孤太久了,已经十分顽固,从前每月可用内力相调,可这一月有些乱了计划,孤只能另想办法压制,只是这个过程,浑身的青筋都会突起来,太丑了。”
不止如此,情绪也会变得古怪,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商徵羽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心生厌恶,所以不想叫她瞧见。
还有一些事,司轻寒并不希望她知道。
商徵羽的手突然被他拉住:“阿羽对不起,方才是孤做的太过分了,原谅孤这一次,可好?”
商徵羽目光淡淡:“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也总得做点什么出口气,殿下别怪我。”
司轻寒怔了怔,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没问题。”
商徵羽得了准许,总算是变了脸色扑了上去,掐他的脸,又揉又捏好一阵,见他这张妖孽的脸在自己的手里搓圆捏扁都变滑稽了,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虽然这行为无异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但是商徵羽知道太子不会拿她怎么样了,所以做得格外放肆。
然后她放开了手。
太子的皮肤很是娇嫩,就这么一会儿他的脸上就红了,还有被她捏过轻微印记。
商徵羽略微心虚,但是只看见太子脸上纵容的笑。
商徵羽觉得,值了,顿时心里什么气都消了。
司轻寒看着她微微弯起的眉眼,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侧脸,那里仿佛还有她的温度。
她总是这么好的。
好的让人贪恋这人间。
真想和商徵羽一辈子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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