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翰林院点卯之后,魏摇光便又再度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内。
屋内寂静黯淡,最多的是书还有无人问津的空气,摇光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状,又想起了这几天意外获得的情报和收到的警告。
诸事乱成一团麻,捋不清不说,还有人不停地告诉你“不要接近”或者是阻止。
而她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因为”,纵使手握众多真相,但是她却缺乏令人信服的“因为”,只有当“因为”足够多“所以”才会令人相信。
这就是她苦苦追求的东西。
你若是问她,抛弃了那么多东西,失去了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该凄惨一笑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你:我所求不过是一个公道?
这样热血中二的样子不太适合她呢。
魏摇光苦笑着自娱自乐地想着,她想自己所求的不过是一种名为自由的东西罢了。
心有所缚,便不是自由。
倘若能够骑烈马在山地上飞快地奔驰,这才是自由吧?
那时,就可以不再劳心劳力,处心积虑了吧?
魏摇光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行走时带起的风吹开了她额前的碎发,目光掠过身旁檀红色的雕花木窗,步伐轻快地走到了院首所在的屋子,敲门入内,扬起笑脸向谢博约请了一天的病假。
得到允许之后,摇光便马不停蹄地走出了玉堂殿,走出了宫门,在门口的大街上租下一辆马车。
“大叔,去城东栖霞路的了凡去病药铺,多谢了!”
魏摇光抛给那驾车的中年男子一颗碎银子便飞快地钻进了马车内,掀衣坐下,在马车摇晃之间冷静地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解开眼下的这个僵局。
马车上的帘布被吹开了一角,魏摇光从敞开的缝隙里看着外面的百姓走来走去,看到了不断呦呵叫卖的小摊贩,有白色的烟雾从揭开的蒸笼里升腾起来,围着一块儿洗的发白的围裙,有厨子将摞的很高的蒸屉抱起来放到了桌子上进行售卖;也有起早来赶早市的人,在路边匆忙地用完一顿早饭,抹抹嘴继续赶路,他的身上也许担着一家子的生计,步履匆忙腰背微驼。
这一路都有各式各样的人,摇光用手撩着帘子将肩膀依靠在车壁上沉默地看着外面流逝过去的景象,心里面渐渐地生出了很多悲哀,她总是会想起从前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有金灿灿的阳光,在老家的银杏树下摇晃着蒲扇,母亲焦急又担忧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时光与空间刺在她的心口,带出晶莹的泪花。
逝去的日子不会再回来,她又总是后悔从前的自己太过于关注自身,而忽视了很多的温暖,那些朴素的真诚的担忧在这个世界里不会再有了。
魏摇光年幼失去双亲,被师父带上清霞山养大,及笄之后便永远的离开了清霞山再回不能。
伤感些想的话,兴许在见面时就要隔着一块儿墓碑了,师父在里面,她在外面。
“呵!”
摇光嗤笑自己的愚蠢,脆弱的时候总会放任自己沉溺在记忆里,一遍一遍地折磨自己,痛苦总会带给人以灵感。
“大人,到地儿了!”
赶马车的大叔坐在外面甩了一下马鞭,枣红色的马匹发出一声鸣叫声,扬蹄停稳。
“有劳了!”
魏摇光撩起衣袍轻松地跳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药铺里。
药铺里,人尚少。
仅有两三个学徒在做着洒扫的工作,魏摇光环视一圈出声询问道:“不知了凡先生呢?老友到访也不见他出来相迎呢?”
听见声音的几个学徒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去看魏摇光,其中有一个少年也许是在魏摇光前几次来的时候见过她,便搁下手里的扫帚小跑过来,俯身施礼对魏摇光解释:“这位大人,先生刚刚出了一个急诊,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您不妨到内堂里休息一会儿,等先生回来如何?”
“好,那就打扰了。”
听罢,魏摇光便爽快地同意了那小学徒的提议,被人引进了内堂之内。
“大人,您稍等,小的给您沏茶。”
“嗯,辛苦你了。”
摇光礼貌地回了一句,那小学徒忙连连施礼微微红了脸跑出了内堂,去烧水沏茶。
只留下魏摇光一个人坐在内堂,她也闲不住,便开始观察起李游光经常待着的屋子了。
房间内一张圆桌用来待客,一张长方桌用来看诊,屋内又摆放了很多书架,上面排列着很多的书籍,也放了不少的药瓶。
魏摇光好奇地走过来,伸手取下来一瓶药,打开盖子,用手扇着闻了一下味道,然后才去看瓶子里面的东西。
这样一连看了几个瓶子,发现这些都只是治伤的外用药罢了,一瓶毒药都没有,不免让摇光有些意外。
她寻思着莫非是李游光最近当大夫当久了,渐渐变得心善了起来?不再研究他那些可怕的巫蛊毒药了,还是说那些东西都被掩藏起来了?
随意看着,魏摇光渐渐走向了书架的深处,在一个书架旁的地上摇光看见了一本掉落在地上的书本,她走过去弯腰捡起了书,却无意间看见了书本里掉落出一张纸,上面墨迹未干,有些字都模糊了起来。
是什么原因让李游光这个谨慎到极致的人如此匆忙地将书本掉落在地上了呢?
强烈的直觉驱使着魏摇光打开了纸张,看见了上面写着的字。
然后她就惊慌地把书本随意塞到书架上,将手里的纸折起来收进掌心里,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内堂直奔外面而去。
“唉!?大人?您这是去哪儿?小的已经泡好茶了,你在稍等一会儿,先生马上回来!”
之前那小学徒看见了着急往外面走去的摇光,连忙喊话挽留魏摇光。
已经走到门边的摇光扭头冲那人微微一笑说:“等你家先生回来之后,就请转告他,说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摇光就抬步越过门槛跳上了马车,催着车夫离开这里。
“抱歉,请载我去城北的北雁山,到竹林那里停车就行,多谢了!”
摇光再度抛给那车夫一颗碎银子,自己躬身坐进了马车里,打开手里的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那是李游光今天早上写成的还没有传递给她的最新的消息。
她一直让李游光紧盯着傅惟仁的动作,今天终于有回报了。
傅惟仁在凌晨的时候离府去了北雁山。
他去那里干什么?这种情况下无论有什么,魏摇光都不会放过他的,她一定会跟过去看清楚的。
至于姜十七和郑嘉闻的警告,魏摇光也有谨记,一个不让多接触李天复的事情另一个不让她插手义人楼的事情,她当然不会违约,但是她还可以选择走傅惟仁这条路。
今天就大胆赌上一把,赌她可以从傅惟仁这个老狐狸那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也赌她自己可以从傅惟仁那里逃出来。
赌注就是傅惟仁的那颗阴狠毒辣的心和自己超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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