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灵衣着粉裙,容貌俏丽,月下灵动翩然,着实一幅美景。然手下囚徒,却惨态百出,毫无尊严可言。
宋闸目光一扫,见三黑衣盗贼,各自受擒,一人手捂腹部,身染血污,显是皮开肉裂,但未曾伤及根本。一人全身酥麻,有口难言,却是自作自受。一人关节反折,细绳缠肢,浑身湿漉最是狼狈。
宋闸道:“卞灵,你这手功夫,着实邪性,实没必要这般折辱他。”卞灵道:“你心善,可没瞧见他作恶哩。”宋闸问道:“做个甚么恶?”卞灵道:“我瞧见他,潜入女子屋舍,欲行不轨,更想杀人丈夫,我气他不过,才出此重手。”
宋闸心道:“若真如此,这般下手,重是重了些,却无不可之处。”莫无言四肢挣扎,却难有作为,气恼道:“你凭甚么污蔑人!我三兄弟受人追杀,逃命要紧,你三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擒拿。以强欺弱,枉是英雄豪杰!”
刘长锐冷道:“你等宵小之徒,偷鸡摸狗,还敢狡辩。”长枪轻划,便将莫无言脸颊划破。
莫无言心中满是屈辱:“他们实力强,瞧不起我等,只想寻一借口出手教训。哪理会我们苦衷,那女子生得貌美,却心如蛇蝎。罢了,谁叫我技不如人,这屈辱只能忍得。”当即心灰意冷,不再反抗。
卞灵掩嘴轻笑,刘长锐心神一驰,暗生倾慕。三人出身不同,本不相识,但路途相遇,且同来青宁郡,便自结伴而行。
途中又遇几起怪事,互相协作,共同化解,自是互相倾佩,惺惺相惜,情谊日长。卞灵盈盈一笑,更将刘长锐晃得心摇,心中连道:“卞灵妹子生的好生娇艳,都说江南女子媚人酥骨,性格温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果真如此。”全没将那,四肢反扭的莫无言放在眼中。
宋闸道:“也不知青宁郡衙府,夜半关门否,我等去瞧瞧。”刘长锐道:“无妨,纵然关门,我也可让他们开门。”
卞灵笑盈盈道:“是啦,您是玄天监,虽年纪轻轻,但衙府怎敢不给你面子。”刘长锐极是受用:“哈哈,妹子说笑。”
三人正自谈话,忽听一道破风声,刘长锐听觉明锐,长枪横扫“乒”的一声,将一毒镖弹开。三人齐是一惊。
宋闸道:“何人偷袭,好不要脸!”
便听一声回应,自西南口杂草中传来:“夜半密谋,敌国探子!”宋闸闻言后脸随即一白,连解释道:“兄台,误会!大误会,我三人实是见…”
那声又是传来:“多说无益!想趁我大乾势虚而入,哪有这般轻易,看镖!”言罢,又是几道飞镖射来。
刘长锐、宋闸、卞灵齐齐格挡,连挡数下,便齐齐骇然:“此人飞镖手法好生厉害,在角度刁钻,着不易躲过,如若硬接,震得虎口酸痛,也不是办法!”
宋闸更想道:“看来青宁郡果有大事发生!这又是一名高手,且狭义心肠,可惜误会我等,该解除误会,交个朋友才是!”便道:“兄台好厉害一手。但实误会我等了,我名宋闸,大乾扬州宋氏,怎会是叛徒。”
不见回应,宋闸再道:“这位拿枪的兄弟,乃大乾玄天监九品天官。再说卞灵妹子,来自紫霞宗,名门大派,皆为我大乾之栋梁,何至是敌国密探?”
林尘暗中心道:“这宋闸呆呆愣愣,将来历尽数抖落,傻自傻,却也算一片赤心。”,暗生好感,手头虽不停歇,却杀势大缓,已暗中留手,毒镖尽管刁钻,却不朝弱点掷去。
刘长锐道:“装神弄鬼,我看你这小贼,才是敌国探子!”长枪急扫,却也被那毒镖,扰得心神紧绷,不敢丝毫大意。
“挡”一声轻响,刘长锐虎口微痛,长枪震动。他瞳孔一缩,适才那一镖角度并不刁钻,却力大无比,竟叫他险些防不得住。
心下骇然不已:“此人莫非是飞叶宗俊杰?否则何至掷镖手法如此厉害?且又在暗中不出,着实难缠!”又望一眼卞灵,见那娇俏少女身手不弱,却实不善防御暗镖,已头冒冷汗,手忙脚乱。
刘长锐靠近一步,有意分担。卞灵朝他一笑,刘长锐又回以一笑。
林尘的毒镖,并非铺天盖地而来,却似密林中的毒蛇,忽的一闪、一啄,便是致命一击。
更让人不寒而栗,刘长锐本性好强,又见美人同行,不愿露出忏态,眼下情形不利,想道:“听其声音,此贼年纪应与我等相仿,绝不可样样精通。他掷镖厉害,近战定然稍弱。我只需寻到他方位,瞬息欺进,便可取胜!”于是左右环顾,随即锁定西南出处。
忽一低空跃去,长枪一挺,插向一杂草丛间。宋闸色变:“长锐兄,快快收力,不可闹出人命!”卞灵道:“怕甚,长锐哥哥是九品天官,自保杀人,不会引起麻烦。”宋闸急道:“并非是怕麻烦,只是那毒镖虽是刁钻,那人实暗中留手。长锐兄出手既杀招,怕酿成大错!”
当下,宋闸急运轻功,竟反去阻止刘长锐。然刘长锐先他一步,又怎能轻易赶上。千钧之际,宋闸摊开扇子,急抛而去。竟见那扇子自空盘旋,挡的一声,撞在刘长锐枪身上。
刘长锐一抖枪身,去势不减,突的刺入草丛。“砰”的一声巨响,见那草地泥土翻飞,枪力透入地中,竟刹那间,将这片草地“犁”了一通。可见此招强悍,如若碰到人身,该是何等惨象。
然草中并无人迹,刘长锐“咦”了一声,正自不解,想道:“怪哉,竟不在此,糟糕!”忽双腿一软,全身没了气力,瘫倒在地。
宋闸意识不对,想着这莫非便是声东击西?回头望去,果见那桥上已多一黑衣人。
宋闸适才为阻止刘长锐,已奔出桥面七八余丈,此刻正夹在中间:一面是刘长锐中毒瘫倒,一面是桥面卞灵陷险,一时进退两难。
林尘大笑一声,一腿踢在卞灵身上。
卞灵出自大宗,实力本极为不弱,只林尘出现得突兀,加之被刘长锐、宋闸那边分去了心神,一时反应不及时。心中大慌:“何时到我身后?我竟毫无觉察!此人阴险毒辣,又藏什么毒招?”
在百慌百忙百乱之中,抬手格挡,先行拆解这一腿招,再寻求应敌之法,将其托住,届时三人围攻,自可将这恶贼擒下!
然这一格挡,便尽是骇然,这一腿看似轻巧,实则暗藏骇人巨力,卞灵竟被一脚踢入河中去。
林尘抓起赵偷鸡朝河中丢去,却不听落水声。林尘再俯下身子,右手挽着司屠狗,左手抓着莫无言,轻轻一跃跳入河中。稳当当落入一舟船上。
原来,在三人适才闲谈之际,林尘便已想好应对之策。想运走三位壮汉,着实不易,唯有通过水路。于是耗费时间,寻来一舟船,让舟船顺流而下,待快要经过此桥时,再开始行动。
先诱骗引导刘长锐挺枪杀入杂草。林尘已事先在草中掩埋毒药,刘长锐那一枪,将草地犁了个遍,毒药飞至空中,自也随之中毒。
随后跑到桥上,与卞灵交手。林尘实没料到竟这般顺利。本还预想,如若计划不通,便用朔阳刀吓唬吓唬三人,安全脱身,自是不难。
林站在舟上,哈哈笑道:“宋闸,我瞧你还算仁义,看在你份上,便不下重手了。”笑声悠扬,在河面荡漾。
卞灵自水中探出头来,心下恼怒至极,却不敢追去,问道:“好个恶贼,今日踢我落水,日后定当加倍奉还!你叫个甚么名字,速速报上名来!”
林尘朗声道:“呵呵,在下春花小郎贵,酥软一只手,姓林名开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话落,小舟已然顺河而下,渐渐远去。
宋闸望着林尘离去方向,喃喃道:“这位大盗,虽行不耻之事,实也是位难得妙人。”
卞灵细细琢磨那句“春花小郎君,酥软一只手”,会得其意后,两颊升红云,啐了一口,骂道:“果然是贼盗子!”双腿一摆,便自水中飘起,回到桥面上去。
宋闸急忙走来,确定卞灵并无重伤后,立即跑去扶起刘长锐。运气帮其逼毒,不出三息,刘长锐便醒将过来,双眼迷茫,不知发生何事。当被告知自己中毒昏迷后,才渐渐想起适才情形,冷汗直冒后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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