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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女侠且慢一神二圣第193章 美人抚琴叹,弄得人心颤

第193章 美人抚琴叹,弄得人心颤

        堂中装潢豪华不失雅致。案桌列成两排,相对而坐。正中是一幅山水实景。由能工巧匠一石、一沙、一草、一花堆砌而成,案桌则呈暗红色,嵌有玉石、金丝。

        林尘入座,臀下是一软垫,清凉柔软,久坐亦绝无不适。不住心想:“此处任意一物,均价值不菲。我若临走前能带走一二,实也不虚此行了。”

        听西南角琴瑟和鸣,十余名侍女自堂外涌入,送来果盘、糕点、酒水、茶水等饭前之物。场中十余人,皆是各地医者。互相打量,有时目光对上,便同时作揖,含笑说几声“久仰久仰”。

        林尘孤陋寡闻,实不知众人何许人也。却见场中众人,不少各自相熟,互能道出姓名,交谈医术。林尘自然兴致缺缺,一人吃着果盘,想着在场医士,大多年老七十。待会与他们请教医术,林尘是万分乐意。但与他们共度夜宵,却是大大无趣。

        思索间,便看向门外侍女,暗暗点头:“这龙泉山庄不是紫霞宗、流云宗等实力,庄内以侍女居多。但真打起来,只怕亦不好惹。”忽听一阵脚步响起。

        一侍女喊道:“庄主夫人到。”见一女子身穿大红霓裳,从正门行入大堂。那女子面容如玉,肤白貌美,生得极美。众医士齐齐起身恭迎,一白发老者笑道:“苏夫人,许久不见,容光焕发啊。”

        说话老者名为周妙手,江南一带素有“妙手回春”之美名。成名已久,医术精湛,为众医士之最。自当泰然自若,应对从容。只对待苏沐沅时,不住放低三分身段,意欲讨好。

        苏沐沅笑道:“周神医,你又取笑我。”径入堂中正前坐下。她一罢手说道:“众位受邀而来。苏某却因梳洗打扮,误了时辰。实在不该。”自饮一杯。

        众医士齐道:“不敢。”皆回敬一杯。林尘虽觉礼数繁琐,却不愿出头,自当随从众流。苏沐沅示意众人入坐,目光从左至右一一扫过。每一扫过,心中默念其医名、事迹诸多种种。

        苏沐沅心道:“此神医大会办得仓促,倘若时限再宽裕半月,大乾神医定可来得更多。当下众位神医,虽多富有盛名。却只名扬江南一带,却真正名动天下者,仅周神医一人而已。”心下一叹,微失所望。目光看向林尘,忽是一顿。

        苏沐沅望向林尘,忽觉挪不开眼,心中蓦然想道:“呀!好俊一郎君,他…他也是医士么?我…我…”苏沐沅久居山庄,与世隔绝,情欲之事本便压制心间。恰见林尘俊秀如斯,那双眼眸更欲夺人魂,拿人魄,一时竟叫地位、身份皆不俗的苏沐沅愕然。

        苏沐沅柔声道:“郎君何须人也,小女孤陋寡闻,还望不吝告知一二。”林尘拱手道:“小子姓林,青宁人氏。”苏沐沅道:“可是大火烧的那青宁?”林尘道:“确是。”苏沐沅道:“可惜了,久闻青宁郡青宁湖,乃天下大湖,我前些时日,正想去青宁郡游玩一番。”

        青宁郡地处偏远,青宁湖却为少有大湖。江南一带盛享大名。

        林尘心道:“这庄主夫人,脾性虽怪,说话倒颇为客气。”说道:“夫人若感兴趣,日后再去也是不迟。”苏沐沅道:“林神医可有医号?”

        不等林尘答话,一中年女子说道:“苏夫人,我观其长身玉立,俊逸出尘。如此容貌,如此年轻,想必便是近来声名鹊起的桃花神医了吧?”

        众人齐齐看来,皆听过“桃花神医”名号,却反起轻蔑之意。周妙手心道:“桃花二字,倒是名副其实。但神医二字,只怕干系不大。如此年轻,纵然打从娘胎学医。又能有甚么成就?”其余医士皆有此念,但均未表露。

        林尘道:“神医万不敢当。小子只是四处游医,后的苏扇宁公子邀约,厚着脸皮,过来涨涨见识罢了。”苏沐沅道:“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入座。苏沐沅“啪啪”两声,侍女端来酒菜。第一道菜,名为“崂山闷凤凰”。端自案来,乃为一巴掌大的小瓷罐,打开瓷盖,一口火喷出。此为“浴火重生”。

        苏沐沅道:“此为崂山特产,别处绝计吃不到。诸位神医,放心吃吧。”林尘嗅得肉香,食指大动,夹出瓷罐内鸟肉。

        已炖煮至软烂,肉与汁水混合,一口咬下,香味即刻填满口腔。林尘不吝赞美,几口便将菜肴吃尽。苏沐沅暗瞥他几眼,心道:“此子医术确是寻常,竟未觉察此中怪异之处。也罢,此宴过后,便将他赶出山庄罢。”看向别处,见一位一位医士,面色凝重,似沉思,似犹豫。

        独独周妙手,已开始着手下口。除此之外,好几名医士苦笑摇头,不敢擅自服用。苏沐沅实已在菜肴中,加入数种药理搭配。她取藤麻子、荷蕊心、鱼香草,按比例调配,加入菜肴中增香。

        三味草药,混在一起,实有剧毒。勘透此点的医士,已觉察苏沐沅有意考验,自当摇头晃脑,不敢妄用。然则医术更深,觉察三味草药,若按一定比例,再将藤麻子火烤、荷蕊心水煮,鱼香草生加,则可毒性相抵,乍看有毒,实则无毒。

        周妙手见藤麻子有火烤痕迹。觉察荷蕊心软烂如泥,炖煮怕足七八时辰,即觉察第二层考法,自当大口吃肉,已证医术高明。

        苏沐沅见后,暗生钦佩,心想:“周老名不虚传。”再看四周医士,似也渐拿捏要领,开始享用美食。苏沐沅拍一拍手。十余侍女送上第二道菜肴。

        乃红、黄、蓝三色花羹。模样精美,花香扑鼻,叫人不舍入口。苏沐沅道:“诸位,何不猜猜,此花羹叫做什么?”

        众医士齐心道:“苏夫人又出考题,我且细细琢磨一番再作答。”均不敢回话。静待几息。

        一名为贾习的医士道:“贾某猜…乃为幽延羹如何?”苏沐沅道:“贾神医医术精湛,实叫人赞叹。”眼中却略显失望,显对此一答复大不满意。

        贾习口中的“幽延羹”,意指此羹取材幽蓝花,瓷器乃为延香瓷,二者合一,便为“幽延羹”。看到此处,已足证明其医术不浅。因苏沐沅命人特殊处理,无论从外形、气味、皆不好判断花羹取材“幽蓝花”。

        贾习本以为辨出原材,已算取胜,哪知苏沐沅回应冷淡,失望坐下。一中年女子彭红红道:“我倒认为,此花羹名唤…三月留心酥最好。”苏沐沅喜道:“三月留心酥,三月留心酥…不错,不错。”

        此一菜名,重点不在“留心”二字,而在“三月”二字。此花羹取材幽蓝花,但幽蓝花药性有毒,不可见光。处理成花羹颇多麻烦。苏沐沅邀请众神医落座龙泉山庄后,既想出考题考验,思来想去,借助晚宴顺势考研最妙。

        正自筹备考题,想起去年三月份,自一深山幽谷中采来的幽蓝花,一直浸泡坛中,于是命人制成花羹。彭红红的“三月留心酥”五字,不但道出原材为何物。还道出采来的年、月,可见其奇草、奇药一道,已精研至深,苏沐沅怎能不喜。

        当即就立此名。周妙手道:“且慢。”苏沐沅道:“周神医也有想法?且请道来。”周妙手道:“三月留心酥虽好,却不及老夫这:‘四月毒愈深’妙。”苏沐沅大是不解,猜想周妙手的“四月”是承接彭红红的“三月”,顺口而言。加之现在正值四月末。但后半句“毒愈深”便委实叫她弄不清所以然来。这花羹不该有毒,于是反问:“周神医还请解答。”

        周妙手道:“此幽蓝花取自去年三月,以特殊手法保留至最近,方才取出制备花羹。谈若老夫没猜错,花羹的水,就取自碧波湖罢。你后厨制花羹时,定未料到一件事。”

        “每年四至五月份,西南方向的地水反涌,顺着河流汇入碧波湖。如此一来,碧波湖水便参了地底涌泉之水。地水性属阴,幽蓝花性亦属阴,本两物结合,不会滋生毒性。偏偏幽蓝花乃去年三月猜得,存放一年,只为祛其毒性。可若用地水炖煮,阴、阴结合,虽不滋生其它毒性,却将一年存放,好不易祛除的幽蓝花毒性,尽数还了回来。”

        周妙手抚须笑道:“你待说说,这四月毒愈深之名,是否比三月留心酥更贴切?”苏沐沅拍手叫好:“神医!不愧为神医!”

        众医士无不敬佩,周妙手摇头轻笑。林尘忽道:“苏夫人,小子也有一想法。”周妙手道:“你说我说错了?”林尘道:“周神医所言极是,不错不错。”周妙手问道:“那你为何…”林尘笑道:“小子不吐不快,倘若得罪,还请担待。”

        苏沐沅眉头一蹙,说道:“林神医,你但说无妨。”林尘说道:“我确想了个好名字,便叫…美人抚琴叹。”

        苏沐沅一愣,心道:“我意众医较量医术,此人医术不通,胡乱取一名字作弄我么?”眼神当即不善,问道:“林神医,此名是何由来,还请一述。”

        林尘已觉众人不喜,但自从容淡然:“却也简单。诸位虽是神医,但对幽蓝花却所知甚少。幽蓝花盛产江南以南,多生于幽谷,僻静之地。幽蓝花花瓣、花蕊、花茎三处,皆有一种全不相同的剧毒。偏偏三者同服,毒各自抵消。三者任少其一,都是剧毒。世人采幽蓝花,多是只取其蕊。但龙泉山庄的花羹不同。我观之花瓣、花蕊、花茎皆有,纵然与地水阴阴结合,同服而下,亦无毒性。”

        周妙手、彭红红众神医恍然大悟,均未想到此节。

        苏沐沅一听此话,心中顿想:“不想此人看似年轻,医术实不可小觑。确是我先前怠慢他了。”歉然道:“可那‘美人抚琴叹’,又是作何解释?似与此事毫无关联。”

        林尘道:“怎无关联。幽蓝花地处幽谷,花开鲜艳,美轮美奂,不正是一活脱脱的美人么?美人心、美人身、美人魂,三者皆得,自当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何毒之有。可得其心者不得身,得其身者不得心,这二者不便是全天下,最大的剧毒么?可怜那美人,遭人误解,困于一坛之中。不便是抚琴轻叹而已么?”

        “故名为美人抚琴叹。”

        苏沐沅眼流异采,心中默念:“美人抚琴叹、美人抚琴叹…想不到这郎君,竟有这等才华,这等医术。这幽蓝花与我何其相似。全说到我心坎去了。”道:“好!便叫美人抚琴叹。”

        林尘再道:“苏夫人,小子取此名字,还有一层意思。”苏沐沅道:“请说。”林尘道:“可否请苏夫人,略奏一曲琴音?”苏沐沅一愣,道:“无妨,取琴来。”

        三名侍女抬来玉琴,苏沐沅伸手抚琴,不住一叹,问道:“林神医,随便什么曲子吗?”林尘道:“只要是琴音都可。”苏沐沅道:“好。”开始弹奏。

        随琴音飘荡,忽见三色花羹花朵盛开,飘出淡淡光晕。一时众人皆惊。苏沐沅见得此景,又惊又喜,忙问:“林神医,这是什么原理?”林尘道:“幽蓝花又名湘流花。相传琴道大家湘流子,因知音逝去,悲伤不已,行至一山谷意欲自尽。跳崖前,在涯边最后弹奏一曲琴音,琴音飘扬,竟见谷中飘来五彩光晕,将他包围。湘流子又惊又喜,认为又觅得知音,于是日日夜夜来到山崖弹奏。”

        “后来才知,原是谷中幽蓝花,每每听得琴音,便震发出点点光晕。”林尘说道:“苏夫人,美人虽抚琴轻叹,但若遇知音良友,亦可焕发光彩。”

        苏沐沅神情娇羞,心道:“便是他么,湖中吹笛的那人。哼哼,好一花言巧语的小子。”强压心头悸动,但林尘适才话语,仍留在心间。

        林尘正自得意,心想:“我先讨好关系,日后说不定,真可去哪龙泉书阁观上一观。”与苏沐沅对视一眼,忽觉对方眼神不大对劲,不住心头打鼓:“我此举只为讨她欢心,绝无他意。我林尘不至于去勾搭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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