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声音一出，凤伊舞与紫曦二人便是速速绕过了屏风。

        见初晴跪倒在地，凤伊舞唇角立刻满是笑意，随即，笑意在刹那间被关切遮掩了下去：“三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初晴怎么了？”

        “大姐姐！”凤青瑶眼眶也是在下一刻变得通红，“你自己问初晴！”

        初晴仍是垂首，颤抖的双肩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胆战心惊之余，她也是庆幸了几分。听闻凤伊舞与凤青瑶关系并不好，因此，凤青瑶这样教训自己，凤伊舞一定会帮自个儿一把。

        方才凤伊舞也向自个儿暗示过，若是偏向她一边，自个儿今后定会吃香的、喝辣的。自个儿本是还未做出决定，可请凤青瑶的一个耳光却替她做出了选择。

        “是初晴多嘴，初晴说错了话，三小姐这才打了初晴耳光！”嘴角红肿的初晴说起话来略显糊涂，更是刻意在掌心一掐，眼角顿时布满了泪水。

        特意遮掩了数目，呵——

        凤青瑶暗自冷笑，却在下一刻上前几步，委屈地在凤伊舞面前解释：“大姐姐，这初晴，居然说青瑶在皇室待不下去，这样病魔缠身的人，根本配不上钰清王！”

        初晴当真不知道，这凤青瑶胡诌话语的功夫这样炉火纯青。

        还未等凤伊舞思量，初晴便是一下将脑袋压在了地上，满是认错状：“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三小姐只是想错了，这才……不过奴婢该罚，奴婢该罚！”

        初晴自以为自己是皇宫之中来的人，凤青瑶便会多顾忌几分，这样一说，意思更加是凤青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就算是事情传出去也该是凤青瑶的错。

        凤伊舞听出了她的意思，刚想扭头几分凤青瑶一句，耳房外却是传来了一声阴沉的咳嗽。

        “青瑶，伊舞，你们在里边儿吗？”

        是老夫人李氏。

        凤伊舞心头一紧，明白这一次自己没有办法掰回一局了。

        这李氏可是疼凤青瑶得紧，护短的她哪里管眼前是谁欺辱凤青瑶？在她眼中，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凤府。

        怨恨地扫了凤青瑶一眼，凤青瑶自然感觉到了，当即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若是这初晴不说这些话，她本是想用袖间的匕首来个嫁祸，可老天可真是眷顾自己呢！

        偷偷将匕首塞得更紧了些，凤青瑶身子一个回旋，泪眼依稀地扑进了李氏的怀中。

        李氏猝不及防，赶紧儿哄了凤青瑶几句，随即扫了里间的所有状况。

        “伊舞，到底怎么一回事情？不是说宫中匠人派人过来量身形吗？怎么青瑶成了这副模样？”李氏眉头猛地一皱，随即抬手就拍在了屏风之上。

        初晴微微用余光扫着凤伊舞难看的脸色，心中的期待同样溃不成军。

        看来自己这一次着实是选错了路才是！

        凤伊舞没有想到李氏会过来，所有在心中想好的讽刺之语皆不能用，只迟疑了片刻，凤青瑶就抢占了最好的时机。

        “祖母，青瑶昨夜一夜未眠，今早才沉沉睡去，因而来到耳房之中，大姐姐与初晴已经候了多时，或许是因为这样，初晴受了气，方才在替青瑶量尺寸之时，竟是出言讥讽，青瑶一时压不住委屈与怒火，这才扇了她一个耳光！祖母，青瑶知错了！”

        又是耳光，李氏心中虽有怨言，可一见凤青瑶这般楚楚可怜模样，却又无法提起责怪之词。

        她就知道，这宫里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嚣张至极，凤青瑶好歹也是凤府的一个嫡女，居然被她这样欺辱，这欺辱的哪里是凤青瑶？分明就是一整个凤府。

        “初晴，你先站起来吧！”不过李氏仍是看在初晴背后的主子，让紫曦将她给扶了起来。初晴诧异地瞥了一眼，缓缓起身，看向凤青瑶的眸子下意识地锋利了起来。

        看起来，这李氏也并不是过分疼爱这个孙女儿！

        “回禀老夫人，初晴的确是说错了话，但是并不像三小姐所想得那样，初晴仅仅是关切了一句，可三小姐……”初晴瘪了一下嘴，如此解释，还未说完，李氏便狠狠瞪了她一眼。

        随即，那皱巴巴的唇不停地上下触碰起来：“初晴，你是宫中之人，怎么可能不知尊卑？小姐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过问？”

        李氏的语气这般折转得厉害，在场的众人实在都没有料到。

        凤青瑶抬手拭去满脸的泪水，自然也遮掩去了唇角的笑意，一旁的凤伊舞脸色愈发僵冷，可却什么都插不上嘴。

        由于温素梅的事儿，李氏对她，早已经是失望之极，若非她只有凤怀清这么一个孙儿，定是要废了她的嫡女位分。

        呵，自己居然是靠着弟弟才能稳住位分，当真是可笑至极。

        “是，是！”初晴只得是不停地点头认错，嘴角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她，“老夫人，初晴知晓错了，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初晴还要替三小姐量一量身形，得赶紧回宫禀告！”

        “怎么？你还要用皇宫来压我这个老婆子？”李氏顿时怒不可遏，一向温柔的她居然这般叫嚣了起来。

        初晴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她这样开口，整个人就是一愣，愈发支支吾吾解释不清。

        “算了，你赶紧回宫吧，这件事情，我这个老婆子会和太后说明白！”李氏自然不愿此事闹大，只不过是用此反压了初晴一头罢了，她就不信了，自个儿一个将军府，居然还要看她一个丫鬟的脸色。

        况且，这个丫鬟好说话便是罢了，一大早却这样层层相逼，别说凤青瑶，就连她都是忍不了。

        “祖母，三妹妹，初晴也是一时口误才会这般，咱们莫要计较了！”凤伊舞婉言相劝，不停地给李氏使着眼色，似是在劝她莫要冲动，可李氏哪里是这般精明之人？

        她所有的精明与棱角，早已经被凤青瑶在曾经磨了个干净，当下的李氏，吃斋念佛，日子单调却不乏味。

        若是凤伊舞不说就罢了，她一开口，李氏更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一时之间，心底的怒意愈发是压不住。

        “够了！”呵斥一句，李氏搀扶过凤青瑶，祖孙二人兀自走了出去，“伊舞，你派人送初晴回宫！”

        话语果决，毫无挽回的余地。凤伊舞只好朝初晴歉疚地笑了笑，缓缓而道：“初晴，青瑶和祖母平日不是这样，定是你所说的话语有些过了火，不过你放心，祖母不会真的向太后请求责罚于你！”

        若说凤青瑶打人是这般倒还在理，可李氏根本就没有听初晴解释当时说了什么，便直截站在了凤青瑶一边。她们皆是枉顾她是宫中委派之人，肆意打骂。这样，初晴怎么可能忍得了？

        但是表面之上，她还得是恭敬至极。

        “大小姐，初晴知晓你是个好人，可……没事儿，初晴是个奴婢，自小也被打骂惯了！”说罢，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边迈出了耳房，没再同凤伊舞说上任何的话语。

        可凤伊舞明白，这初晴，总归是和凤青瑶结下了仇怨。

        她以为，凤青瑶是太过于嚣张而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小姐，这才肆意挑衅；可是她忘了，若是这件事情牵扯起来，整个将军府都逃不了干系，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凤麟炎定是会摆平一切。

        况且，将军府就该有将军府的气势！要不然，皇帝还当真以为将军府没了能人，便是更容易卸去它的左膀右臂。而今这样一来，皇帝或许会更加忌惮几分。

        方才不过是几息的时间，所有的状况都在凤青瑶的脑海之中翻涌过了一次，待确定这样无疑，她才向李氏哭诉，若不然，她何须这样佯装？

        房间之中满是药味儿，紫曦小心翼翼地端上药庐刚熬好的药汁，见凤青瑶与李氏面对面坐着，便是恭谨地摆置在了一边，二人脸上虽还有些怒气，但比起方才，可算是削减了不少。

        “青瑶，那丫鬟说了什么？”李氏自始至终都在询问这一个问题，她明白，若是初晴没有太过于肆意妄为，懂事的凤青瑶定然不会动手。

        可凤青瑶却咬牙缄默不言。

        一旁的紫曦见状猛地跪倒在了的地上，李氏将注意力投掷了过来，凤青瑶虽是出言阻止，紫曦却仍旧轻声交代。

        李氏一听，那初晴居然这样挑衅凤青瑶，转眼就将怒火迁到了凤伊舞之身。一想到方才她居然还假惺惺地替初晴说话，李氏便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掌中捻着的佛珠陡然受创，丝线断裂，顿时“哒哒哒”地从桌案上砸了下来。

        “祖母，是青瑶不该动手，大姐姐她护着初晴是应该的，若是不给初晴点儿面子，传到了宫中，咱们府上……唉！”凤青瑶假意叹了口气，疲倦的双眼一眯，下巴差点儿砸到了桌案之上。

        李氏见她这样倦怠，更不打算让她处理这件事儿。

        “初晴这样言语，背后一定有人撑腰！或许在宫中，已然许多人谣传此事！青瑶，你不必担心，祖母定然要替你查查，什么人敢这样污蔑你！”

        李氏抬脚一踹脚边的佛珠，佛珠“骨碌”一下滚到了一边，砸倒桌案高脚才折了方向。

        凤青瑶暗自勾起了唇，手轻轻地替李氏捏着肩膀，僵冷的气氛这才缓解了少许。

        她倒是要看看，这件事情所引发的争端，到底是谁与谁之间的，抑或是，同自己所料想的一样，皇宫按兵不动，其他人等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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