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根红烛几近是刹那间被君凌烨点燃,本是昏暗的房间顿时透亮。
谁的脸色都毫无纰漏地落在旁人的眼中。
扇骨仍在“咔嚓咔嚓”地响着,紫星一本正经地盯着他手中把玩的折扇,明白或许就是这把折扇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未来的皇帝,那你也得活到那个时候!”紫星不甘示弱,直截用两句话噎了回去。许弋瘫软在他的怀中,浑身散发的特殊药香令他稍有几分失神。
“你倒是能言善辩!可是到头来,不过也是要把许弋带回去交差吧?”君凌烨反手摸了一把锋利的扇骨,再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嚣张与讽刺。
的确,紫星来,不就是为了要把许弋带回去救凤青瑶的吗?
“不如就让她在这儿把凤青瑶的情况说个清楚吧!”君凌烨感觉到了许弋浑身一僵,所说之话愈发透露出了阴险,“反正,你带她回去不也是要问的吗?现在,我们让她说了,便也不必再来争抢了,何必两败俱伤呢?”
两败俱伤。
这君凌烨果然也是个怕死的人。
也是,一个未来的储君,未来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怕死?
若是死了,他那么多年的伪装便是再无用武之地!
“不必了!”已经察觉到许弋不太对劲儿的紫星当即拒绝,随即趁着他不注意双腿一迈便直截撞开了窗户。
碎开的木头与他们二人一同砸在了草地上。
紫星谨慎地抱着许弋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即揽过她的腰跃出了围墙。
他刚一走,黑衣人便是推开了房门。
“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派人去追了吗?”
“是!”
君凌烨并无任何的仓皇之意,因为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本是还不能确定凤青瑶在什么地方,现在倒是能够顺藤摸瓜,何乐而不为呢?
“王爷,这是解药!那女医的腰封上淬了毒。”黑衣人话音刚落,君凌烨的脸色猛地就变了。
“你之前怎么不说?”君凌烨怒斥一句,忙是夺了他正要递上的小瓷瓶,一个激灵便把所有都咽了下去。“还不快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掉!”
君凌烨拧着眉,望着方才差点儿就要布满巫山云雨的床榻,眼底满是厌弃。
紫星一边揽着许弋一边还要防止有人跟踪,直至天边透亮才精疲力竭地抵达清水楼后院,随即便一下倒在了地上。
“紫星,你……”唐瑜只瞥了一眼他身侧面色冰冷的女人,迈步而去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太医了吧?”唐瑜又问了一句,可许弋却突然间嗤笑了一声,冷言冷语道:“果然又是一个来找我的?找我做什么?我也不过是知晓凤家三小姐没有死而已,难不成,要把我带到陛下那儿作证?”
“没有没有!”紫星忙是解释,他心知这许弋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千万不能让她对自己起疑。
抑或是,当下的他不愿让许弋怀疑自己。
因为什么?
他自个儿也说不上来。
“没有?”许弋往前一步,直截横在了他与唐瑜之间,“既然没有的话,那我便多谢壮士相救,只是,我还是要回宫!”
“回宫?”唐瑜惊诧一句,从许弋与紫星之间那隐晦的目光之下,他明白了少许,便是矢口说道:“太医,如果那宫中容得下你,还会有人来抓你吗?”
唐瑜只凭许弋那一句“又是一个”来推断,定是有人在紫星之前把她给掳了去,随后,紫星赶到将她给救了出来,若不然,她不可能这样安分地站在这儿。
许弋一听这话,脚步突然顿了住,可只停留了片刻,宫靴便又动了起来:“我不认识你们,不能拖累了你们,不管怎么说,皇宫对我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你这样回去,对得起救了你的人吗?”紫星支支吾吾,在这种劝慰状况下根本不善言辞。唐瑜连忙抢过了话头,言语之中颇有指责之意。
他从未接触过这个太医,可是看她那冷冰冰的模样,激将法总是比哀求之态更有用些。
“救?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不就是为了要从钰清王手中把我给夺过来吗?”许弋心中本就不痛快,一时之间,所有的怒意都从眼角喷薄而出。
在宫中那么多年,她从来都是将自个儿的情绪遮掩得好好的,跟着师父也是尽职尽责,可怎么去了一趟凤府,一切就改变了呢?她只是一个太医,为什么要牵扯上那么多的事情?
钰清王与南阳王之间的争斗,关她什么事儿?
紫星哑口无言。反倒是唐瑜口中还呢喃着几句:“太医,你不是诊断出凤三小姐没有死吗?你身为太医,怎么就不想要知晓,到底是什么样的办法让她假死呢?”
唐瑜似是随意的一句话在紫星眼里不过是无用之词,可却真的让许弋的眸子一亮。
“她在这儿?”许弋语气之中突然多了几分欣悦之感,这完全出乎了紫星的意料。
明明今夜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这许弋一听凤青瑶在这儿便有了生气?
“嗯。”唐瑜眼见许弋上了钩,侧身之余给紫星使了个眼色。对他而言,许弋不过是个陌路人,只要她能解开凤青瑶身上的穴道,之后再什么样都与他毫无关系。
“带我过去吧。”许弋凝了凝眼神,似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将她带到凤青瑶这儿,不是说凤青瑶的尸首被盗了吗?
可这,看着也并没有出城,他们为何这样毫无惧意?
一想到医术方面的事儿,许弋暂且将所有的不悦都给收了下去,清晨的风稍是掠过她那宽大松弛的衣袍,猛不丁袭过脸上之时,她只觉满是凉意。
紫星看着她一步一句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着,心中踌躇万分。
他突然有点儿犹豫,今夜将许弋带回来,到底是对是错?
“紫星,怎么?”唐瑜引了路便绕回来瞧了瞧困顿的紫星,也是,他累了整整一日,当下几近连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
“南阳王被困在了天牢,季妃同样也被打入牢中,而且,皇后去了天牢,指不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主子醒过来,你务必要保守这个秘密!”匆匆说话间,紫星突然间握紧了拳头,随即跟上了许弋的步伐。
的确,想得简单点,只要许弋把她所施针的那部分穴道解开,她对自己而言也不值一提。
唐瑜似是知晓了这个状况般,内心毫无震颤。依旧是紧紧跟上了他们。
经过莺清月房门之时,他刻意多看了一眼,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他要等的人了。
不错,昨夜子时,莺清月已经收拾东西离开,如果不是他不断敲门察觉到了端倪,恐怕到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吧。
莺清月走了,他的心好像一下也空了。
可是当下,凤青瑶仍在昏睡,他若是一走,这清水楼很有可能就会陷入危难当中。一时之间两难境地,他捏紧了拳头,狠狠一下捶在了柱上。
“三小姐……”许弋迈入阁楼的那一瞬间,只感觉浑身一颤。
太冷了。
凤青瑶的睫毛之上所结的霜已然被清尘小心翼翼地擦去,清尘眼见他们一行人进来,脸色顿时难看。
“清尘公子,太医已经来了!”唐瑜呢喃一句,刚说罢,许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可清尘只退了一步,依旧守在凤青瑶一边,生怕这许弋搞什么鬼。
“所以,你们是在等着我来救凤三小姐?”许弋说话间略带嗤笑,目光扫过紫星与唐瑜之时并没有任何情绪。
紫星自然不会说,只是在等许弋解开穴道。
“我把把脉试试吧!”许弋强忍着心中的烦闷,使劲儿静下心来,将手搭上了凤青瑶冰冷的手腕之上。
“不知太医是怎么知道三小姐仍有气息的呢?”清尘略是不信这种半路冒出来的陌生人,一开始便是一针见血地询问。
许弋只是浅浅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回答,反倒是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脉可以把出来,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醒过来,既然是你们让她假死,自然是有办法的,不是吗?”许弋不紧不慢地说着,缓缓起了身。
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让她烦闷,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处理。
帮谁呢?
帮眼前这个男人吗?可是他不是也心怀鬼胎才误打误撞救了自己吗?
如果不是钰清王先来了一步,眼前这个男人也会把自己掳走的吧?
羞辱感突然间遍布她的全身,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着,可明明,她感受不到周围有半点儿威胁。
紫星沉默了片刻,抬手在凤青瑶身上重复点了几下,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拧着眉头,虚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许弋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主子若是想活,必须靠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用条件来交换!”
“交换?我可不需要什么条件!”许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有些不太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明明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做,可是,他为什么非得要自己过来呢?
“你若是制不住钰清王,他便会要你死,这样的状况下,难道,你不想要自己活吗?”紫星咬着牙,无意挑起她心头的伤疤。
许弋的脸色一僵再僵,布着薄茧的小手拧得死死的。
房间之中顿时鸦雀无声。不太明白状况的清尘眼中唯有凤青瑶一人,根本不愿涉及他们之间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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