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杜云笙适时地插了进来。
他温和的目光看向儿子,情有独钟,他理解儿子此时的心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离自己而去,从此天人相隔,但凡有一线希望,都要去试一试的。
“一泓,去吧,爹支持你。”杜云笙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们都是看着青曼长大的,早已经如同家人一般,她父母亲临终前将这个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若落得这样的下场,百年之后爹到了下面,也无颜去见故人。”
“谢谢爹!”
“只要你将青曼平安带回来就好。”杜云笙转过身往内室走去:“你跟我进来,我拿玉佩给你。”
站在一旁的丁雪薇见丈夫答应了,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更改,气呼呼地一拍桌子,掀帘出去了。
刚出大门,便见到丁宛如徘徊在窗下,也不知道不了多久了,只是眼睛有些红红的,想必是听到了杜一泓刚刚深情款款的一番话。
丁雪薇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竖起眉轻声埋怨:“伤心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我次次给你们制造机会,可是,你就是不争气,一泓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丁宛如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听到姑姑这样说,更加委屈,她低着头小声道:“表哥眼里从来都只有顾青曼一个人,我又有什么法子?”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丁雪薇恨恨地道:“青曼那个丫头真是命大。”
“我们也没想弄死她,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丁宛如心有余悸,刚刚她去看过顾青曼,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会不会死。
“她若真的死了倒还省心了。”丁雪薇半点内疚之色也没有:“现在,死都要拖着一泓,真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杜家前世欠她的。”
“姑姑,你说表哥会不会发现是我们找人干的?”丁宛如有些惊慌地问:“若是表哥知道,一定不会和我们善罢甘休的。”
“怎么能让他知道?咬死不承认不就可以了。”丁雪薇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问题,她是一泓的亲娘,就算真的知道了,他还能拿自己亲娘怎么办?
只不过,她现在倒是后悔,当初想错了,根本不应该着人毁去她的清白,应该直接让那些人弄死她,死得透透的,一下子断了一泓的念头,等到时间长了,还不是一样得过自己该过的日子吗?
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她就不信,人都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了,这世间还真会有大罗神仙,将她救回来不成?
昆仑山之巅。
皑皑的冰雪亘古不化。
黑亮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动,缓缓的,缓缓地打开。
那是一双清亮明媚的眸子,睁开的那一瞬间,是迷惘的,可是,依旧清亮如水,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双眸子里亮了起来。
顾青曼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周围太过刺目的光线。
她似乎昏睡了许久,整个身子都是沉重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嗓子更是干涸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氤氲的光线里,只感觉一道白色的身影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光影斑驳,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觉他身材挺拔,是个极清雅的人。
顾青曼抚着头差点掉下泪来,极度的不舒服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努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良宴见她醒了,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一只早已经准备好的水晶碗,将里面透明的液体轻轻凑近她的唇边。
顾青曼努力地坐起身子,任由良宴将那冰冷的液体喂到自己口中。
她的嗓子里像烧着一把火,这水虽寒,但却带着几分清润的甘甜,奇迹般地滋润了干到疼痛发苦的口腔、嗓子,然后流入体内,几乎能感受到四肢百骇都因为这神奇的液体变得舒适许多。
“我、我是在哪里?”她皱着眉,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生得真是好看,清润秀美,浓黑的眉眼,鼻梁高挺,唇色更是润泽动人,只是,一身宽大的白袍让原本温润的人儿有了几分清冷之色。
顾青曼缓缓地眨了一下密扇一般的眼睫,眼睛定定地望住他:“你真好看,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良宴没有料到一个将死之人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这个,微微地愣了一下。
“这里是昆仑山,你受了很重的伤,是我救了你。”
“昆仑山?”顾青曼透过窗户外面看到了果然是陌生的风景,有些迷茫:“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清醒,不会记得太多事,不用担心,也不用想,慢慢的会恢复的。”良宴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一泓大哥呢?他在哪里?”顾青曼皱着眉脱口而出。
良宴顿时愣了一愣。
她连自己是谁,为什么受伤都想不起来,却能对自己爱人的名字念念不忘吗?
真是让人动容的感情。
良宴冷冷地瞅着她,不光没有半点感触,目光却越发地冷冽。
“你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之后,我自然会送你回到你的一泓大哥身边。”
顾青曼点了点头,为了能早日回去,她甘愿乖乖地做一位听话的病人。
“我什么时候能好?”
“需要一个月左右吧!”良宴转身收拾摆在桌子上的银针等器物,小心地将它们一一归位。
“一个月?那么久?”很显然,他这个病人对他的医术很是质疑:“我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你被送来时,受了极重的内伤,肝胆俱裂,你说严重不严重?”良宴瞅着她:“就是这一个月,我也不能保证你的伤势会完全恢复,如果不想落下病根,你就要好好听我的话,配合我的治疗。”
“知道了,大夫。”顾青曼乖巧地答应。
“我不是大夫,我叫良宴。”
“良宴。”顾青曼虚弱地笑了:“我记住了。”
这是她清醒以来记得的第二个名字,第一个是一泓,第二个叫良宴。
“没事你就多休息,别那么多话。”
“可是,我想知道我是被谁送到这里来的?怎么受的伤?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就算是身体很虚弱,可是顾青曼依旧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
良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你不用问我,我说过,过几日,你的记忆就会慢慢地恢复,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喔!”顾青曼乖乖地闭上嘴巴,这个大夫人长得这样好看,可惜脾气可不太好,要不然,也算得上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儿了吧?
良宴说得没有错,接下来的日子,顾青曼正在慢慢地恢复她受伤前的记忆。
虽然只是零星半点,但是话痨子顾青曼却忍不住要说给他听。
从江南的景致说起,到自己的名字,再到自己生活的地方,事无巨细,想到什么说什么。
只是,很多重大的事情她还是不能记起来,只是记得一些美好的事情,这些美好里,似乎都有她的一泓大哥。
良宴不堪其扰,每次来把脉问诊,或者送药来,顾青曼都会自顾自地说给他听,也看不见良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在他的精心治疗下,顾青曼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
没过几天,她已经可以在良宴的搀扶下下床行走了。
“为什么我觉得脚步虚浮,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顾青曼一边紧紧抓着良宴的手,一边抱怨着。
“你躺了这么久,自然会觉得没力。”
“我怎么会如此不济的?”顾青曼摇头叹息。
“……”
“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外面冷。”
“可是,我想出去看看,这么多天,都把我憋坏了。”顾青曼转头用她那双无辜清亮的大眼睛去看良宴,自己不良于行,就得事事求他,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不知道是不是必她再继续聒噪下去,良宴没有再反对,而是牵了她的手,乖乖地引着她走出屋外。
天气晴好,阳光照耀在雪地上,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那些雪被风轻轻扬起,美得似梦如幻,处处都结着厚厚的冰层,透明得没有一丝尘埃。
这是个纯净的世界,空气都是干净的。
“原来冰雪的世界是这般美丽。”从小生活在江南的顾青曼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致?不由地看得痴了。
良宴看着她的侧脸,这些日子她气色好了很多,脸也慢慢丰润回来,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嘴角微微上翘,竟也有几分娇憨可爱,比初来时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只是,这种美好的感觉仅仅是一瞬。
随着顾青曼身子一天比一天硬朗,良宴就再也没有办法这样想了。
“动如脱兔”就是形容像顾青曼这样的女孩子的,而“静如处子”就与她沾不上什么边了。
身子一旦大好,她便每日里跑了个没影,每次良宴熬了药进屋,都不见她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好在这里冰雪一片,虽然宽广,但她不熟悉方向,毕竟不敢走太远。
良宴一早便警告过她,在这里走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迷了路,回不来,就只有冻死在冰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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