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念杳看了一眼杜一泓，看到他的眼睛里泛起了希望的光芒，于是沮丧地问：“这样你都能忍？你就那么爱他？”

        顾青蔓轻轻地、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便被顾一泓紧紧地搂进了怀里。他激动得手足无措：“谢谢你，青蔓，谢谢你还爱着我，谢谢你肯原谅我。”

        顾青蔓伸手替杜一泓拭去嘴角残存的那一丝血渍，眼睛湿湿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最后一次，好么？”

        “自然，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还会做那样荒唐的事情？”杜一泓捧着她的手，不住地亲吻着她的指尖：“我发誓——”

        顾青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发誓又有什么用？顾青蔓宁可不听，她觉得自己很累，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后，自己的内心并没有觉得放松一些，有些事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放得下了。

        他们的未来究竟会如何，这还是顾青蔓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因此而惴惴不安。

        “什么？送我回家？”

        静心院里，丁宛如尖叫着，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坐在软榻前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姑母，一手帮她策划着上了杜一泓的床，可是现在，她不仅仅不支持将自己扶上少夫人的位置，反倒是想将她随随便便地便打发走？怎么可以这样？

        丁雪薇靠在软枕上，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早已经心神疲惫，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了。

        “那你让我怎样？一泓以死相逼就是不肯娶你，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子被他爹打死不成吗？”

        丁宛如早已经哭倒在地，原本以为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少夫人的宝座了，可是没有想到杜一泓竟然性子如此倔强，宁可遭受那样的鞭打，都不肯娶她，难道娶她真的比死还要痛苦吗？

        她自信才华样貌样样都胜过那个顾青蔓，可是，偏偏在爱情上，棋输一着。

        “姑母，您不能这样就把宛如赶走啊，宛如来您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无论您说什么，我都照您的话去做，可是，现在落得这个样子，就算我回去，也是没脸见人的啊！”丁宛如哭嚎着：“您可得为我作主。”

        丁雪薇如何不心痛，毕竟这也是她娘家的侄女，可是，杜一泓前两日来找过自己，放下狠话，如果她再这样逼迫下去的话，只怕他们之间的母子情份从此也会断了，自己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既心碎又害怕，思来想去，只能牺牲丁宛如了。

        “宛如，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你回娘家之后闭口不谈，回头我替你找户好人家上门提亲，你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行吗？”这个时候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明明知道对不起丁宛如，可是，也得这么做。

        “姑母，您当真这么狠心吗？”丁宛如哭得伤心极了，就连平日里最疼爱她的姑母都不再向着她了，这么多年来她委曲求全地住在百里山庄，想的不过是留下来能够嫁给杜一泓，现在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她真的很不甘心。

        丁雪薇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的头好痛，让我先休息一下。”

        见姑母都不再愿意帮自己了，丁宛如只得恨恨地起身离开，她则走出门外，丫鬟绿湖便走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小姐，我刚刚路过花园，看到少主和青蔓小姐好像和好了。”

        “什么？”丁宛如一愣：“顾青蔓居然原谅他了？”

        “看样子好像是，少主很开心的样子。”绿湖接着说：“而且，念杳少爷也回来了。”

        丁宛如的心犹如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看来，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听说杜念杳回来了，丁宛如便去他住的醉心院去探望。

        可是，一进门，发现醉心院里连灯都没有点一盏，还像平日里一样，冷冷清清的。待走进主屋，这才发现里面有一盏小小的灯，原来杜念杳在里面。

        他正在喝酒，看到丁宛如来了，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懒。

        “念杳哥哥，你回来怎么也不去前厅吃饭，姑父难道还不知道吗？”

        杜一杳看着她就觉得有些心烦，虽然名义上她也算是自己的表妹，可是，他们之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因为丁宛如来百里山庄的时候，他已经时常地不在庄中了，并没有怎样的相处。可是，丁宛如却依旧和他很亲热熟谂的样子，让他觉得厌恶。

        “我喜欢一个人。”杜念杳没好气地开口，就差没有说她多管闲带了。

        知道他回来，杜云笙很是开心，晚上派了好几拨人来请他去前厅一起吃饭，想和这个好久不见的儿子聊一聊天。可是，杜念杳根本就不想去，最后杜云笙还是拗不过他，生怕逼急了，杜念杳又会玩失踪。

        “你是听说青蔓要嫁人了，才会回来的吗？”丁宛如也没有他的同意，便坐在了杜念杳的对面。

        杜念杳手里的酒杯一顿，随醒仰着脖子喝下。

        丁宛如没有说错，他是听说顾青蔓和杜一泓要成亲的消息这才急冲冲地赶回来的，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却没有想到来得这样的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青蔓要嫁人了，难道你心里一点儿都不难过吗？”丁宛如瞅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知道他有心思，于是，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为他感到心痛一般。

        杜念杳看了她一眼，换了个姿势，嘲弄地笑着：“我心里难过？我就算是再难过也及不上你吧？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却依旧得不到我大哥的青睐，他依旧不会娶你。”

        被如此赤裸裸地戳中思，丁宛如却没有生气，笑眯眯地说：“所以我和你一样失意啊，不同的是，你可以借酒浇愁，而我不需要。”

        “你在胡说什么？”杜念杳有一种没人拆穿心思的狼狈。

        丁宛如笑道：“你不要跟我在这里装清高了，如果你对顾青蔓一直怀有特别的情愫，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逃避着她呢？”

        “我哪有逃避？”

        “没有吗？你上一次回来，庄里的人谁都不知道，你独独去找了顾青蔓陪你去杏子林里喝酒，可不就是特意回来看她的吗？”丁宛如浅浅地笑着，那一次，正好被她撞见了，只是，她不怎么待见这个表哥，人家既然不愿意露面，自己也不想揭穿罢了。

        “那又怎样？”杜念杳有一种被人拆穿的尴尬，但是他却努力佯装着镇定，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丁宛如：“整个百里山庄，也只有青蔓值得我来探望，我不见她，难不成要去见你不成？”

        丁宛如笑了笑，这个家伙还真的是死鸭子嘴硬，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要成亲了，还有功夫和自己打嘴仗。

        “我可没有你那么伟大，连爱情也可以拱手让人。”丁宛如伸手执起酒壶，主动为杜念杳倒了一杯酒：“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和一泓之间的事情了吧？他们都快要成亲了，可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青蔓的心情，不用猜也知道会有多难过了。你若真的为她好，就应该阻止他们成亲才对，或者，将她远走高飞也可以，因为，只要有我在一天，她都不会觉得幸福，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喔？是吗？”杜念杳坏坏地一笑，突然伸出手指，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劲力向丁宛如袭来，丁宛如虽然也习过一些武功，可是，全然没有防备，那股力道冲着自己而来，却在离她脖胫几寸的距离停了下来，一缕黑色飘然而落。

        “只要有你在，就不会让青蔓觉得幸福，那么，为了我心爱的女人能够得到幸福，我是不是应该除掉你呢？”杜念杳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可是却无端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你疯了！”丁宛如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些火辣辣的痛，她没有想到杜念杳竟然也会有这么高的艺功，竟然可以以指风伤人，如果刚刚他的手指再往前靠一点，那么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既然喜欢顾青蔓，就应该想办法破坏他们的婚礼才对，为什么还要与我作对呢？”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杜念杳不屑地说着，心里的苦涩却只有自己能够知道。

        其实他何尝不想像丁宛如那样放肆地去爱，不管不顾，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折手段，甚至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从小和顾青蔓一起长大，知道杜一泓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而自己，虽然和顾青蔓也是亲密无猜，感情甚笃，可是，顾青蔓对他却只有亲情而没有爱情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感情，宁可让自己一日日地陷入痛苦，也不敢轻易地让她发现而破坏了那份美好的感觉，甚至不惜离家出走来逃避这份无望的爱恋。

        所以，丁宛如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同意，他爱着顾青蔓，却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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