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一个人去劫法场?我不同意!”
开会的时候,古丽没有被允许进去,便一直等在门外,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她听到巴图尔这么说,立即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我没有一个人去,他们会在外围接应我,只是我不想让那么多人去冒险,陪着我送死。”幻遥心里很明白,这件事情和他的那么属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让他们白白地死掉,自己也不会安心的,所以,思来想去,这件事情除了他安排了几个贴身的人接应之外,便没有再动用其它的人。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已之私就坏了大事。
“如果你真的这么有情有义的话,就不会为了去救一个女人而白白地去送死了。”古丽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只考虑到别人的性命,难道自己的命就不珍贵了吗?”
幻遥安慰地拍了拍古丽的肩膀:“不要紧的,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
“你不去我就信你。”古丽撇着嘴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幻遥有些不悦,他不是很有耐心去哄一个女人的小性子,于是,硬硬地说:“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谁都不要再劝我,到时候只需要配合我的行动便可以了。”
“老大,你——”古丽跺了跺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幻遥大步走出自己的视线,她就算真的任性,幻遥也会纵容她几分,可是,这绝对不能成为她逾越的理由,所以,古丽打从心眼里还是怕他的,不仅她怕,事实上所有跟从幻遥的人,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所有的人到了他的面前无不乖乖地俯首称臣。
“你也不用太担心,老大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有他的胜算。”巴图尔看出了古丽的担忧,于是,慢悠悠地开口:“我们应该信任他,尊重他。”
“废话!”古丽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到底是怎么计划的,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巴图尔凑到她的耳边,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可是,古丽还是很担心。
她不是不信幻遥的能力,而是想要劫天子的法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默默地祈祷,幻遥能够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金色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地升了起来,普照着大地。
阴暗湿冷的天牢里,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的光芒,巴掌大的一块窗户外面。不知道通往外面的什么地方,总之无论拍白天还是晚上,都是黑黢黢的。偶尔会有一两只麻雀落在上面,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然后抖一抖羽毛,便飞走了。
顾青蔓靠在牢房的角落里,看着那只麻雀,看着它飞走,只留下一串啾啾的鸟鸣声,她的心里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再也起不了一丝波澜。
可是,自从见到那狗皇帝之后,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恨意,这些年来在百里山庄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已经让她忘记了人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应该去做可是她却没有去做,比如说——报仇。
可惜现在认知到这一点已经晚了,她尚且成了别人手里的一只蝼蚁,有什么资格去谈报仇呢?
“姑娘,你在看什么?”隔壁传来那位大姐虚弱的声音。
这两天,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被关在隔壁的那位妇人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也许是因为金创药起了作用,她竟然也能够挪动几步去拿吃的东西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可是,命这种东西,说没就没了。
“我在看窗口的那只鸟,以前从来不会觉得,自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顾青蔓轻轻地叹着。
“哎,这个时候,命都快要没有了,还谈什么自由?”
顾青蔓没有回头,听到大姐的话,不自觉地扯着嘴角,笑了。
她倒是觉得,自由比生命更加可贵,她在百里山庄住了十年,一直都习惯了没有自由的生活,就连想要出庄一趟,都是十分不易的事情。不过,当时因为一心一意地爱恋着杜一泓,所以,也没有觉得日子有多难熬,可是,现在想来,那十年的时光,回忆也就那么一丁点儿。根本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武功没有练好,想平静安逸地度过下半生,也是奢侈。
现在,在外面漂泊了大半年之后,才明白自由的好,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无拘无束,快活逍遥。
现在,她对死亡已经不觉得害怕了,如果一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是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门外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有狱卒拉开牢门走了进来。
“该上路了。”狱卒木然的脸,阴森得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让人觉得扑面一股寒意。
顾青蔓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缓缓地跟着他的指令站了起来。
十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吗?
临走之前,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是吗?
路过隔壁的牢门,顾青蔓看了一眼那位方才还和自己说话的妇人,对着她嫣然一笑。
那妇人的眼睛里却分明有着泪水,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哀悼,还是在悲伤两个相同的命运。顾青蔓已经不在意了,她笑得如此坦然,如此明媚,以致于牢房里看到她笑容的人都怔住了。
就好像久日阴霾的天空中,突然看到温暖的太阳……
“她疯了吗?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走在她身后的狱卒这样对同伴说着。
穿过天牢那条长长的黑暗的甬道,再走出一层层桎梏,顾青蔓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阳光,她有些不习惯地伸手挡住那刺眼的光芒,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这耀眼的光芒里,站着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他见顾青蔓被带了出来,缓缓地转过身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想必今日来监斩的人,是他。
“没有想到,我还能见到你。”顾青蔓轻轻地歪着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睁着一双无辜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叶瑾瑜:“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叶瑾瑜在心里暗暗地叹气,他宁可两个人是没有缘分的,这样他就不会请顾青蔓去府里为苏洵看病了,那么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了。
可是,看她的样子,倒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怪自己的意思,笑得那么天真。
叶瑾瑜看着她被沉重的镣铐磨破的手脚,白色的囚衣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可是,神情容貌却从容淡定,甚至是有些,仿佛今天是出狱,而不是赴死。
叶瑾瑜不是第一次带人去刑场受刑,可是,没有哪一次,见过这样的犯人,以前的那些人,无论是曾经位高权重的官宦,还是杀人如魔的恶匪,到了这个时候无不是吓得连路都走不了。
而她,是怎样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啊。
“走吧!”见叶瑾瑜关晌都不说话,顾青蔓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时间不早了吧?”
叶瑾瑜这才吩咐人将她押入囚车,自己连多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骑上马儿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朝阳初升,一匹通体乌黑的宝马飞奔在官道上,四蹄腾空,恨不得能够飞起来一般,身后扬起一阵黄色的尘土。
马上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娴熟地驾着马儿,轻易地便超过了同行的马队,头也不回地往京城的方向飞奔。
良宴是二三日之前才知道顾青蔓被投入天牢即将问斩的消息的,那个时候,他虽然一路往雪山的方向而行,可是,却走走停停,磨蹭了一些时间。
或者从他的内心来讲自己是走得十分不情愿的,可是,又没有办法原谅顾青蔓,他一路都饱受着煎熬,甚至想着顾青蔓会不会念及他们之间的情谊,一路来寻他回去。所以,他每到一个镇子,便会找当地最大的一间客栈投宿,这样的话,顾青蔓如果来找他,又不会走岔了。
可是,没有想到,却听到从京城归来的客人偶尔间谈起,顾卫北将军的女儿顾小宛被宰相苏洵捉拿归案,即将问斩的消息。
良宴当即便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他几乎都要疯了,突然惊觉到自己赌气出走的这几天,竟然将顾青蔓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应该想到那个苏洵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小人的,可是,杜一泓呢?该死的他去了哪里?他不是爱青蔓爱得死去活来的吗?为什么,他也没有能够好好地保护她呢?
追究来去,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恨的人,如果他一直都好好地陪着顾青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早已经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了,良宴饭也顾不上吃,立即起程回京城,可是,他走了七八天的路程,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去,谈何容易,一路飞驰,不眠不休,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他一心想着就是一定要在顾青蔓被斩之前回去救她。
如果来不及——
如果来不及,怎么办?良宴也不敢相像,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去接受这样一个残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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