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尘的眉尖轻挑,淡淡地扫过顾青蔓的脸:“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进宫就要来救他的,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有什么不好呢?”顾青蔓急急地立起身子,却一阵眼花,她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重新跪坐了回去,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要救幻遥,我自己有打算,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自保都难,还是不要跑来拖我的后腿比较好。”楼轻尘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心下里想着,或许古丽的话并不全然是事实,幻遥虽然对女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可还是挑剔的,这样的相貌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幻遥在一起,就算是他喜欢,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你不要再说了,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下去吧!”
“可是——”顾青蔓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楼轻尘一脸不屑再与她多话的样子,只好慢吞吞地起身,看来,她还是要想其它的办法。
可是,刚刚站起身来,就觉得眼前一片发黑,顾青蔓一个站立不稳,直直地便栽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抬到西厢自己的床上了,没有人会关心她,那些宫人们看到她被抬出来的时候,淑妃娘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知道定是这个丫头说了什么让主子不高兴的话,就算有心想要关心一下也是不敢了。
一直等到天黑的时候,腊梅、春香和秋桃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顾青蔓病情越发的沉重了。
“哎呀,怎么还是这么烫?这可怎么得了?”腊梅急得团团转。
春香胆子小,早已经吓得哭了出来:“怎么办啊?小蔓她会不会死?”
前几日,听说德妃娘娘宫里就有个小宫女,因为感染了风寒,一直没有药,后来病情日益沉重,没几日便死了,尸首从偏门抬出来的时候,她们几个正好旁边经过,吓得一连几天都睡不好觉。
她们宫女的命就是这个样子,生了病是没有资格吃药看诊的,尤其是她们这种最低等的宫女,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宫里的御医虽然多,但是他们都是伺候皇帝和妃子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们的死活,反正死了一个,还会有新的宫女被送进来。
“不要胡说,小蔓不会有事的。”腊梅开口训斥着春香:“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就是,就是。”秋桃一直不断地将浸了冰凉井水的帕子敷在顾青蔓滚烫的额头上,不多一会儿再换上另外一块。
她们命运相同,所以看着顾青蔓受这样的苦痛,也不由地感同身受,这一次是别人,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所以,她们才会格外的团结。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的。”腊梅在她们中间最年长,也最有主意,看着顾青蔓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便站起身来,拿下衣架上的斗篷:“你们在这里照顾她,我去御药房去看看。”
“腊梅姐,这可是有违宫规的,如果被人发现了,不仅救不了小蔓,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春香拉住腊梅,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腊梅的眼睛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蔓去死吧,她虽然来了没多久的时间,可是,我们也是最亲密的姐妹,如果放弃了救她,我一生都会良心难安的。”
春香松开了手,她又何尝不是呢?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们等你回来。”
深夜的皇宫内静悄悄的,腊梅一连躲过了好几波侍卫的巡查,小心地往御药房的方向摸了过去,幸好她之前去过几次,为淑妃娘娘拿过药,所以才会如此的轻车熟路。
悄悄地溜进御药房的大门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御药房里静悄悄的,每天晚上,那些御医们都会各自出宫回府,只留下值守的几位太医在,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看不到人影。
这样正合腊梅心意,她以前奉命来拿药的时候,只是候在前厅,自然有药童将她需要的药送出来,后面用来存药的中堂和后园她从来都没有进去过,今天晚上却有幸可以进去一探究竟。
只盼着能够遇到一位好心的太医,最好是见习太医,这样的话,她或者可以苦苦哀求,请他赐些可以退热的草药回去煎给顾青蔓喝。
没有想到,中堂里竟然也是空无一人,高大的药柜里存满了各式的草药,名称都写在柜子上,可惜腊梅不识字也不懂草药,也不敢随便乱拿药,便小心翼翼地往后园走去。
刚进后园,便看到月光下一片水光滟潋,一个人工开凿的小湖就在眼前,而湖边有扶柳与假山,沿着铺着黛瓦的粉墙脚下,有一片小小的药圃,里面种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有些开着小花,腊梅不认识,想来应该是药草吧?
不过,最引起她注意的是坐在湖边石桌边的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那男子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一把紫色的药草,看到有人闯入,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腊梅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生的那样好看,他的脸锦色清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尊贵与淡然,清冷如夜的眸子静如冰玉,光华兀自流转,而此时的月光正照在一身白袍上,看上去似幻似真,如梦如烟,真好似仙人下凡一般。
腊梅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很久,直到看到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才如梦初醒,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便想到了这人风姿卓越,又出现在这闲人免入的御药房,必定是刚刚进宫便治好了皇帝的病,被尊封为国师的那一位。腊梅吓得“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知国师在此,请恕奴婢不敬之罪。”
良宴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战战兢兢仿佛被吓坏了的小宫女,缓缓地戴上面纱,一言一行皆不动声色:“你是哪里来的宫女?”
“回大人,我是永乐宫的宫女腊梅,因为我的好姐妹病了,所以特意想来找找看可有能够救她的药,没有想到竟然冲撞了国师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永乐宫?”良宴的心里突然“格登”一下,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是谁病了?”
腊梅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叫小蔓,是新来的宫女,她昨天晚上淋了雨,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起了高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退下去,大人,我知道宫女私下里求药是犯了宫规,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良宴怔怔地看着不住求情的腊梅,心里忍不住地一阵愧疚。
昨天夜里他明明就已经挑破了双方的身份,可是,他却没有相认,因为自己还在气她,气她为了幻遥什么都不管不顾,气她用迷药迷晕了自己,气她无论何时地,想到的永远都不是他,所以,他在等着她主动过来认错,想听她的忏悔,可是,她却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一场雨而病倒了。
他应该送她回去的,而不是任由她自己冒雨回宫,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喝了很多的汤药,尚且未调理好,抵抗力比一般人要弱很多,这些,他都应该想到的……
“大人——”腊梅小声地出声提醒,不知道良宴在想些什么。
“把她送到我的宫里来。”良宴轻捻着手里的草药,那细细的草药在他的捻揉之下化作了碎屑。
“什么?”腊梅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良宴抬起头来:“有疑问吗?”
腊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连连地摇头:“没、没有,只是、只是……”
“你不用担忧,我自然会向你们主子解释。”
“不、不用。”腊梅欢欣雀跃,这下子,小蔓总算是有救了,只要良宴肯出面,别说是淑妃娘娘了,就算是皇帝亲临,也会给他三分面子的,何况只是要救一个小宫女罢了。
华芳殿内,花木扶疏,虽然已经是深秋了,可是,却一点萧瑟的感觉都没有,郁郁葱葱的林木,流水潺潺。
这是皇宫中最僻静却又最华丽的住所之一,却布置得清雅又低调,如果不是因为宫墙外层层叠叠的金色屋顶,真的不会让人联想到皇宫。
顾青蔓是在晕迷中被人抬进来的,安排住进了偏殿里,良宴亲自为她诊脉,为她熬药,甚至喂她喝药,他的所作所为被安排在华芳殿里伺候的宫人们看在眼里,都觉得匪夷所思。
良宴一向待人冷冰冰的,对他们这些下人,虽然说不上苛刻,但是也绝对很漠然,可是这是这么一个事事与已无关的人,竟然叫人送来了一位病得不轻的宫女,还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如果说这个小宫女有什么过人之姿也就罢了,可又偏偏生得如此平凡,她被抬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得真真切切的,脸色腊黄,五官和美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良宴却把她看作珍宝一般,让她住在偏殿里,还不许人随意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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