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就算是天地崩塌,世界都将不在,杜一泓的心里,最惦念和放不下的人还是顾青蔓啊。
这成了他心头的魔,是一种无论练怎样的功,无论会变得如何冷血无情,都不会改变的力量。
皇宫里,皇上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八日了,高烧一直未褪,人也一直未醒,偶尔还会说胡话,御医们也都束手无策。
巴图尔急得团团转,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他实在有些弄不明白,是不是,顾青蔓走了,他也不想活了,所以有心不想让病好起来呢?
门外有去参加搜寻的人来报,说是在崖底一直没有找到顾青蔓的下落,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巴图尔听了,只是沉默地挥了挥手,已经这么多天了,已经不可能有希望了,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告诉兄弟们,请大家再努把力,就算是皇后娘娘的尸体,也一定要找回来,谁第一个发现,重重有赏。”
气氛有些凝滞,巴图尔看了看床上的幻遥,楼轻尘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不住地替他擦汗抹身,巴图尔虽然恨她做事太绝,不过,看到她不眠不休地一直守在这里照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知道她心里也不大好受,不知道她后悔了没有。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顾青蔓再也回不来了,幻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前朝后宫都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这一两日还行,一直这样下去可实在不是办法,尤其是那日前来朝贺的祁国的使者们都还住在和清宫等候皇上示下,也一直这么耗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巴图尔还在烦恼着,就听到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吵闹声,好像有谁要硬闯进来,巴图尔怕会惊了正在静养的幻遥,连忙带着内侍们出去。
刚刚走出大殿,便看到一位身着祁国服饰的一位女子正站在门口,和门口的守卫们正在争着什么,巴图尔见过这位姑娘,便是祁国使团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看她个子小小的,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用很多种颜色的布裁拼制成的衣裳,上面绣着奇怪的图案,肩膀上也斜挂着一只绣着百花图案的大口袋,口袋下面有一排精美的七彩璎珞,这想必是他们国家的风俗,虽然这祁国的服饰看上去有些怪异,不过,这位姑娘穿起来的样子却很美,很活泼、灵动的感觉。
来者是客,巴图尔上前去,示意守卫放她进来,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实在是抱歉,皇上他病了,所以近几日都不能见客,我想,礼部的赵大人应该到您住的和清宫去说明情况了吧?”
“对呀,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皇帝生病了,所以才想要来瞧瞧的。”那位姑娘眼睛亮亮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就算是不笑,光是抿着嘴,就自然带着一丝笑意,让人有些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我叫连喜。”
“连喜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了,皇上在里面休息,不想任何人打扰。”巴图尔客客气气地说着。
“什么不想被人打扰,他分明就是已经病入膏肓,你们的大夫束手无策吧?”连喜依旧笑眯眯地说着,丝毫都没有给对方面子,可是,奇怪的是,却并不让人讨厌,巴图尔虽然心烦,却不敢对这个小姑娘说半句重话,只是继续好言相劝道:“连喜姑娘,皇上的病好一点便会召见你们的,请你们在宫中安心住几日,如果实在是觉得闷的话,赵大人也会派人带你们去看看京城里的景致。”
“我都已经看过了,觉得有些腻了。”连喜叉起了腰:“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们要是能够治好皇上的病,御药房里就不会乱成一团了,不如让我看看呗,小女子自幼喜欢研究医术,也通晓一点,而我们祁国的医术,绝不比你们的差喔!”
巴图尔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有一些犹豫,最后还是答应让她进去看看:“好吧,你只能够看一眼,便请回去吧!”
“当然可以!”连喜满口答应了,蹦蹦跳跳地跟着巴图尔进了内室。
楼轻尘正在给幻遥喂药,可是,幻遥却拒绝配合,将喂进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她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看到巴图尔带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祁国的小姑娘进来,不由有些不悦:“你将她带进来做什么?”
“她会看病,我想让她看看。”巴图尔解释着,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全宫的御医都没有办法,这个小丫头又能做什么呢?
连喜一进屋,便皱起了眉头,嚷嚷了起来:“屋子里为什么要站这多的人,还有,为什么要将窗户关上?新鲜的空气都呼吸不到,病怎么好得起来——哎呀,是谁给他盖了这么厚的被子,还盖了两层,快点掀开,你们是想要将他捂死吗?”
巴图尔怔了怔,觉得连喜虽然咋咋呼呼的,说的话也和御医们完全相反,不过,这些天幻遥都没有好转,说明御医的方法并没有效,不如试试看这个小丫头的办法灵不灵。于是,挥手让屋子里侍候的人全部都到门外去候命,窗户也被打开了,有风吹了进来,盖在皇帝身上的厚重锦被也拿开了,换上了轻巧的蚕丝。
连喜打量着幻遥的脸,然后端起了刚刚楼轻尘喂的药,用鼻子闻了一下,便放了回去,很嫌弃地说:“这都是些什么药材啊?”
楼轻尘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可是,碍于她的身份,却不能呵斥,只是淡淡地解释着:“皇上这些日子都昏迷不醒,能吃的东西非常的少,所以,除了退烧的药物,还加了很多滋补的药材,这样才能够保住龙体!”
“这样是不对的。”连喜看着幻遥的脸直摇头:“你看看你们把他折腾的——”
幻遥感觉到周围有人几几喳喳地说话,似乎有些知觉,皱起了眉头,嘴巴里却喃喃地叫着一个名字:“青蔓、青蔓。”
巴图尔摸了摸鼻子,这些天来,只要幻遥一有些知觉,便会迷迷糊糊地叫着皇后的名字,要么便是长久的沉睡。
楼轻尘别过了脸,站起身退了出去,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了。
“青蔓?是谁啊?他在叫谁的名字?”连喜不解地问。
“青蔓是我们皇后的闺名!”
“那就赶紧叫皇后来啊!”
巴图尔轻叹了一口气,他早知道幻遥得的是心病,所以这些天来一直都放弃过寻找顾青蔓,如果她在的话,相信皇上的病一定可以不药而愈的。
“皇后娘娘不日前坠落山崖,至今生死不明,也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受风寒病倒的。”
“喔!原来是这样!”连喜想起来了:“怪不得那日我们刚来,接风宴才进行到一半,皇上就急匆匆的出去了,原来是你们皇后出事了。”
“是的。”
“那他们两个人还真是伉俪情深,让人感动啊!”连喜想了想:“就算是皇后娘娘掉落山崖摔死了,那皇上还是要活的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要是让皇后知道他这个样子,恐怕走都走得不安心呢。”
巴图尔在她的身后翻了个白眼,这个姑娘看上去很机灵的样子,却是一点儿都不会说话,可是幻遥醒着,铁定把她拉出去斩了。
“好吧,今天我算是来对了。”连喜站起身来,从贴身挂着的那只布口袋里拿出一个大小不过二两寸许的红色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暗红色的小药丸,那药丸虽然小,可是,却扑鼻一股奇异的香气,十分的好闻。连喜将那颗药丸拿出来,放到了幻遥的嘴边,吩咐着巴图尔:“快去帮我倒一杯水来。”
“你——”巴图尔有些犹豫:“我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皇上的,并不是真的让你治,皇上千金贵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喂,你们这儿的人都是这样不识好歹的吗?这可是我们祁国最珍贵的药了,价值千金也买不到的,你却怀疑它的效果?如果你不想让你们皇帝好起来就算了,反正你不想我治,我还不稀罕呢,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它病入膏肓,衰竭而亡吧!”说罢,连喜将那枚药丸又收进了掌心里,作势要走。
“别——”巴图尔连忙伸手拦住了她,久闻祁国虽然位处西北蛮荒之地,不过那里却天然生长着各种奇异的药材,所以,这颗看上去香气扑鼻的药丸说不定有神奇的效果也不一定,而且这一次祁国是来向他们投诚的,断断不会伤害皇上,于是,巴图尔连忙恭敬地端了一杯水递过去:“连喜姑娘,是我一时失言,请你不要在意,如果您真的能够将皇上治好,那么必定是大功一件,两国永世交好,您是功不可没。”
“现在信我了?”连喜才不在意立什么功,接过了巴图尔手里的杯子,将那枚珍贵的药丸喂进了幻遥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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