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蔓忍着痛,捂着自己的心口,将自己手里的那根火把奋力地朝狼群扔了过去。
那群狼“嗷呜”一声逃窜开来,顾青蔓趁着它们闪躲的机会,连忙又重新抽出一根火把来傍身,做完这些,她喘得更加厉害了。
但是这种方法却不是长久之计,领头的那只狼不停地发出长长的低吼声,似乎是在向远处的狼群发号施令,那些火始终会慢慢地灭掉,可是,狼群却会越来越多,如果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她只能成为这群狼腹中的美餐。
更要命的是夏一达去取水了,会不会在回来的途中遇到狼群的袭击呢?
她病发的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顾青蔓只能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夏一达能够再晚一点回来,或者,根本就不要回来。
“不要过来。”顾青蔓挥舞着手里的火把,火星四溅,让领头的那只狼不敢靠近,不过,只是这随便的一舞,也耗尽了她的全部气力,她捂着胸口的手越发地用力,呼吸急促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似的。
那狼群仿佛看出了她的孱弱,头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仿佛是在指挥着其它的狼要发动进攻,顾青蔓后退了几步,靠近火堆,希望能够寻求多一分的安全感。
可是,为首的那只狼却不再畏惧火光,朝着她突然飞扑了过来,顾青蔓见状,一矮身子,低头躲过了那只狼,可是,自己也因为体力不支而重重地扑倒在地。
群狼见顾青蔓倒地不起,痛苦地蜷缩着身子,不由地兴奋起来,嚎叫声此起彼伏,等待着再度发起进攻就直接将她变成一顿美味的晚餐。
顾青蔓喘息着,她想起自己的靴子里还插着一把短刀,可是,却再也没有力量将它拔出来了,只能匍匐地地上,艰难地与为首的那只狼四目相对。
那只狼兴奋地用两只前爪刨着地,瞬间发力,再度扑了上来,看到它尖利的爪牙就在眼前,顾青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反抗。
突然,天空出发出了一阵长而尖锐的呼啸声,一只巨大的白影闪电般飞扑了过来,卷起一阵狂风,那恶狼的爪子才刚刚触碰到顾青蔓的手臂,便被这巨大的力量带得翻了个身子,摔了出去,而顾青蔓也被这阵飓风刮得连连翻了几个跟头,软软地倒在了草丛深处。
不过,总算还好,她没有葬身狼腹,顾青蔓顺势撑起自己的身子,看到一只巨大的白雕气势凌人地护在了自己的上空,刚刚那一扑,将为首的那只狼的眼睛给啄瞎了,身上也被撕下了很大的一块皮肉,血淋淋的好不凄惨,拖着尾巴无心再战,“嗷呜”地惨叫着夹着尾巴就要逃。
它身后的狼群看到自己的头领都受了伤,纷纷掉转头去,灰溜溜地一下子便走了个精光。
这神奇的一幕让顾青蔓看傻了眼,这只白雕她白日里似乎见过,当时便觉得它很漂亮威武也很有灵气,没有想到它竟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来救了自己。
白雕救完人,并没有及时要走,而是扑扇了一下翅膀,轻轻地落在了顾青蔓的身边,睁着一双松绿色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
它眼睛里闪动着骇人凌厉的光芒,可是顾青蔓却并不觉得害怕,它既然懂得救自己,就一定不会伤害她吧。
“谢谢你。”顾青蔓吃力地抬起手来,想要抚摸一下那只白雕身上雪白的羽毛,可是,那只白雕却突然转头,伤势要啄她的手,看来它很讨厌陌生人的亲近。
顾青蔓忍着心口的剧痛,微笑了一下:“你倒是很像一个人呢!”
像良宴,初识良宴时,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连眼神都是一模一样,一脸要拒人于千里的样子,看谁都不那么爽,可是,还是会救她护她,慢慢地接纳她。
这样的性格,看似门槛很高,很难以走进他的内心世界里去,可是,一旦被他所接纳,便会一心一意地被对待。
篝火渐渐地灭了下去,夜空里飘散着缥缈的雾气,顾青蔓轻咳着,静静地伏在草地上,静待着自己发病期过去,那白雕在她的身边守了一会儿,突然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这时,夏一达才赶了过来,手里拿着满满一壶的水,看到她们栖身的营地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不由地吓了一跳,远远地便呼唤着顾青蔓的名字。
草丛里的顾青蔓有些吃力地支起身子,冲着她挥了挥手,夏一达看到了,连忙上前去扶起了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刚有什么人来过吗?”
这荒地漫天,哪里会有什么人来?顾青蔓疲惫地摇了摇头,将自己遇到狼袭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天哪,你遇到狼群了?”夏一达惊呼一声,慌忙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重新将那堆篝火收拾了一下,让火焰重新燃起来,然后又将顾青蔓扶到火堆边,拿出刚刚打来的水,扶着她的肩膀,小心地喂她喝下。
喝了一些水,顾青蔓总算是缓过劲来了,只是依旧用手捂着胸口,紧紧地皱着眉头。
“你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夏一达有些手足无措,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顾青蔓又犯了病,如果病情越来越严重下去,她可怎么办?
“我没事,只需要休息一下就会好的。”顾青蔓不想让好朋友担心,努力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来“证明”自己可以撑下去,可是,她还没有坐稳,就倒了下去,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她拼命地咬紧了牙关,忍着那一波波快要窒息的痛楚。
就好像有人紧紧地掐着她的心脏,让她连每一次呼吸都那样的脆弱无力。
顾青蔓的一举一动,都被不远处的良宴看在眼里,他双手轻负身后,看着顾青蔓紧皱的眉头,仿佛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他的心。
他的心还会担忧,还会痛,明明知道她只要忍过了这场折磨就没事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心软起来。
他恨自己这样的心软,明明是恨她的,恨不得她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曾经发过誓言,她的生死已经不在自己关心的范围内了,但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做出这样愚蠢可笑的行为来——用桃花障阻挡住她的脚步,时时刻刻地躲在这无人得知的角落里偷窥着她的一切。
当他听到她和夏一达聊天说到自己的时候,她那种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执着,良宴的心狠狠地一颤,揪得更紧了。
不,她怎么会爱自己,如果她真的是爱自己的话,就不会为了去救杜一泓而让他落入那样的险境了,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并不好,良宴发誓再也不会再相信她的话了,她的话就好像带刺的花朵,看上去很美好,其实每一朵都藏着伤人的毒。
一定是她知道自己可能就在暗处观察着她,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吧,良宴一次次地说服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白雕飞了回来,轻轻地落在他对面的枝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讲。
“她的哮病又犯了,是吗?”良宴下意识地问:“你是想让我拿药去救她?”
那白雕轻轻地叫了一声,表示认同他说的话。
“那又有什么用?我救得了她一次,又救不了她一辈子。”良宴叹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病症很难根治,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爱上顾青蔓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时时刻刻地跟在她的身边,替她好好地将这病养起来,就算是自己的医术还不够帮她完全减轻痛苦的地步,可是,想让她在犯病时痛楚稍减,还是很容易能够做到的。只是,是顾青蔓不要,是她毅然决然地将自己推离了,现在,怎么可能又眼巴巴地将自己送上前去。
他做不到!爱得越深,就恨得越切,他怎么可能忘记这恨?怎么甘心忘记?
那白雕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在确定良宴下定决心,就好像刚刚顾青蔓遇到狼袭,他下达的指令一样。
“你以为我会再让你去送药吗?”良宴咬了咬唇,内心挣扎着。
两月前,师父离开雪山时,对他有过交代,修行之人切不可乱心,如果让心魔控制自己的思想,那么修仙的慧根便会就此断了,师父并不强迫他做任何选择,只是这心是属于自己的。
良宴怔怔地看着远处草地上躺在夏一达怀里的顾青蔓,她是坚强的,就算是此刻忍受着剧烈的锥心之痛,也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连呻吟一声都不肯,是因为不想让夏一达担心吧?
她就是这个样子,以为自己对所有的人都可以面面俱到,忽视的却是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这样的人,就是活该自己受累。
良宴伸出手掌,掌心里摊放着一枚小小的红色的丹药,对着白雕轻轻地点了点头:“拿去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白雕看了一眼良宴,上前来听话地啄起了那颗药丸,转身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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