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青蔓受了惊吓,觉得心脏又有些不舒服,盯着地上的那摊血:“她不会有事吧?”
“她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关系。”杜一泓突然觉得那摊血有些刺眼,也有些肮脏,他突然就想到了,顾青蔓从小就不喜欢看到有人流血,所以,他会记得,下一次再当着她的面杀人时,不能再用这样的手法了。
“这也是一条人命啊,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态度?”顾青蔓小声地问着,人人都说他杀人不眨眼,现在她亲眼看到,才算领悟到了,她觉得莫名的恐惧,身子轻轻地颤抖着。
杜一泓以为她冷,用被子包住她的身体,连人带被子一起拥住她:“在我的心里,除了你,任何人的性命我都不在意。”
“那伯母呢?还有宛如和你的孩子?他们的性命也不重要吗?”顾青蔓突然问道,惊愕不已。
杜一泓拧眉想了一下,他似乎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的性命看来对自己来说也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事实上,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了,听说她独自住在佛堂里,整日的吃斋念佛,从不出门,倒是丁宛如时不时地带着允辰在他面前晃一下,只是那个孩子胆小得很,每次见到他都会大哭不止,一点也不像他的儿子,他看了就觉得心烦。
不过,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回答顾青蔓提出的问题,于是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要去。”顾青蔓本能地抵触,她怕极了杜一泓,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我身子不舒服,我想睡觉。”
“那我就拿被子包着你,你在我身上睡好了。”杜一泓总是能够想到让她听话的办法,说完便要起身抱她,吓得顾青蔓赶紧掀开被子,忍住不适,下了床,她可以不想那样被他扛来扛去的。
“好吧,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样才乖嘛!”杜一泓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脸蛋,这样才会让她苍白的脸看上去比较有生气。
顾青蔓也不说话,任由他为自己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肩,被他牵着,一路来到了琉璎小榭。
依旧是旧日的风光,不,可以说是更胜从前,琉璎小榭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重新休整过,换上了新的家具,墙上,挂着杜一泓的几幅字画,看得出来是他从前的手稿,字写得很好,透露出几分潇洒自逸,不过,顾青蔓不敢肯定,现在的他,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心境,写出这样好的字来了。
临窗的一架竹子做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幅幅卷好的画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新旧不一,但是因为保存得很好,所以看上去完好无损。顾青蔓随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幅,小心地展开,那画上画的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坐在杏林里的秋千上,漫天花雨零落,飞旋而下,那女孩笑得好开心,灿烂如朝霞一样耀眼。
顾青蔓心中一动,这是年少时的她,那个时候,念杳在杏林里为她架起了一架秋千,她很爱玩,经常没事便去那里打秋千玩儿,不过,却不记得有谁为她画过这样一幅画了,她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幅画,看样子应该是杜一泓的手笔,因为整个百里山庄,除了他,没有人能有这样一手的丹青妙笔。
顾青蔓再打开一幅,是她刚入府的时候,她才六岁,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只是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的神情,这应该是所有画作当中的第一幅吧?再打开,便是她手捧莲花,在水花里笑的样子,再有,便是她低头弹琴,还有她练剑时候认真的模样,每一幅都画得很认真,看得出来,画这些画的人,当时是用了心思的。
“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来画的,青蔓,你应该知道,我的心里从头至尾就只有你。”杜一泓接过她手里的画作:“我爱人——”
顾青蔓的心里已经毫无感觉了,他爱她,她会感动,却不会心动。所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屋后。
屋后是一片新挖的莲池,很干净,清澈见底,看得出来水是新换的,她微微有些吃惊,原本的莲池,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的,可是,眼前的这片莲池,很明显是新挖出来的。
“上次你离开百里山庄之后,我爹便命人将这片池子填没了,现在你回来了,我想让你看到夏日里莲花盛开的景象,所以让人重新挖开了。”杜一泓自身后抱住了她:“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在这里看莲花,如何?”
以后的每一年?看来杜一泓是根本就不打算放自己离开了。
顾青蔓轻轻地推开了他,这里是琉璎水榭,是她在百里山庄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这里不光承载了她和杜一泓的记忆,还有良宴的。
想到良宴,她的心抽痛了一下,她什么都记起来了,良宴的一切,他们的相识相知相爱,她的无情背叛,他再一次的原谅,他们结为夫妇,一幕幕,都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她现在才明白,自己错的那样离谱。
“我不可能住在百里山庄的。”顾青蔓深深地吸气:“我已经嫁给良宴了,我是他的妻子。”
“我不介意。”杜一泓抱着她,毫不犹豫地说着:“现在你是属于我的,良宴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你也离开了他,我要娶你为妻。”
顾青蔓固执地摇了摇头,比他还要坚决:“不,我会嫁给你。”
“我都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杜一泓皱起眉,痛喊:“我们也曾经相爱过。”
顾青蔓莞尔一笑:“爱上良宴之后,我才明白,我以为的爱,都不叫爱,我所有的爱都已经给他,此生非君不嫁,非君不从。”
“你——”杜一泓想要发作,可是,却克制自己压抑下来:“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嫁给我?”
顾青蔓看着光秃秃的莲池,刮骨的寒风吹得她鼻尖有些疼,她说:“除非你让莲花在冬日里开放!”
杜一泓看着她,紧紧地抿着唇,看来,她的一颗心已经完完整整地交给了良宴。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地磨。
风府里静悄悄的,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了,那些下人们,连走路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谁似的。
风爷将自己关在屋子已经整整七天了,这七天里,他不吃不睡,沉默无言,也不让任何人进去,阿秋急得在门口直转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玲珑眼睛红肿着,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些吃食,她刚刚走到门口,香云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就要端过玲珑手里的托盘:“我来送进去吧。”
“都是你,居心叵测,这才让风府酿下大祸,你居然还敢赖在府里不走?”玲珑一看到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又将手里的托盘给抢了回来。
香云也毫不客气,相执不让:“我也是为了风爷好,不希望青蔓做出不轨的事情来让风爷蒙羞。”
“胡说八道,夫人冰清玉洁,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风爷的事情。”玲珑听到香云说这样的话,急了眼,上去就要和她掐起来。
香云也不甘示弱:“你没有看见而已,那天晚上,我分明看到顾青蔓和那个男人很亲密地在屋顶约会——”
“你再说,再说我就撕烂了你这张嘴。”玲珑气上心头,抬手就要打她。
阿秋吓得连忙拦住了她:“哎呀,玲珑,你疯了吗?这个时候在风爷门前打闹,有几个脑袋啊?香云你也是的,明明知道风爷在意夫人,却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的是事实嘛,夫人、夫人,你们的夫人都已经跟着情人跑了,难不成你们以为风爷还会要她不成?”香云存心想要气玲珑,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端起托盘准备进屋去。
可是,门却突然地开了,良宴从里面走了出来,吓了香云一跳。
良宴的样子很是憔悴,双目无神,还穿着那天的白衣,被鲜血染过的地方已经干涸凝固成了暗褐色,他的长发披散着,有些凌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风、风爷。”香云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一直子全部都说不出来了:“你、你还好吧?”
良宴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阿秋和玲珑也都担忧地看着他。
“夫人她——”玲珑率先跪了下来:“夫人她一定是被冤枉的,奴婢伺候夫人这么久,知道她有多爱风爷,她一定不会背叛风爷别结他欢的,风爷,您一定要相信夫人啊,不能受那些贱人的挑唆。”
“玲珑!”香云见玲珑这样说,不由气愤地反驳:“你怎么知道夫人是被冤枉的?她明明就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风爷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
“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的全部啊!你这个人别有用心,风爷才不会信你的话。”玲珑着急了。
“你如此的偏帮你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你根本就是知情者,却要装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企图蒙骗风爷。”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当着良宴的面争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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