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蔓早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的视线是模糊的,眼里的杜一泓也是模糊的,此时此刻,她突然不想在意他的想法了,这么辛苦地掩饰着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她抽泣着,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太累了。
“你告诉我,你爱的人究竟是谁?”杜一泓摇晃着她,想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待你这样的好,你难道一点点的感动都不会有吗?”
顾青蔓眨了眨眼睛,目光有些迷离。
杜一泓觉得自己的眼睛刺痛着,几乎都要跟着一起掉下泪来,他的手里开始用力,用力地摇晃着她:“你告诉我,告诉我!”
顾青蔓被他摇得七荤八素的,头昏脑涨,直冒金星,她想开口让他不要再摇晃了,可是,才刚刚张口,一股眩晕的感觉便袭了过来,下一刻,她的身子软了下来,整个人人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杜一泓连忙捞住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顾青蔓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不过,在这种地方,是天黑还是天亮根本一点区别都没有。她睁开眼睛,隔着粉色的纱幔,看到了香云的影子,就站在她的床边。
“你醒了。”香云一直在注视着她,所以,当她才一睁开眼儿,她便看到了,上前一步,帮她将那层纱幔收了起来。
顾青蔓突然一下子就想到昨天在良宴的房里,那不堪入目的那一幕,香云便在其中,她连忙别过脸去,现在的她,觉得多看一眼香云都觉得多余。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是主人让我来伺候你的,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香云却一点内疚和羞赧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解释:“良宴也不得不这么做。”
说到良宴,顾青蔓的心不由地一痛,他明明就可以尝出来酒中被下了药,可是,却偏偏还是喝了下去,然后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来——还当着她的面。
难道,他真的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感受了吗?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任何解释都是没有用的,顾青蔓比香云的语气还要冷,她的心碎了、心死了。
“主人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你还是小心为妙。”香云看着顾青蔓,盯着她,似乎要让她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不要拖累风爷。”
顾青蔓还在思考,杜一泓便已经进来了。香云机灵地作了个万福,便退了下去。
杜一泓的神色与往常似乎有所不同了,往常每每来看她时候,眼睛里都是充满了浓情蜜意,而这一次,他的眼神有所保留,顾青蔓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她失态地大哭,不知道今日应该如何向他解释。
“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睡不着吗?”杜一泓打量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扶着她的身子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亲手拿起玉质的梳子,轻轻地梳起了她地发。
“没有,昨夜喝醉了,有些难受。”顾青蔓捂着胸口,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如果像香云说的,他已经有所察觉,他会怎么做呢?会杀了良宴?还是会杀了她?
杜一泓仔仔细细地将她的长发梳理得柔顺,用手指轻轻地抓了一缕放在鼻子下面轻嗅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你小的时候也是很爱喝酒的,那个时候念杳总是带着你到父亲的酒窖里去偷酒喝,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我很生气,责罚了念杳,也不再让你碰酒,不过,现在你马上就要做我的新娘了,我便不想再约束于你,想喝醉便喝醉吧,反正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顾青蔓默默地听着他说着这些往事,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用意。
“以前的我,对你要求严格,不让你做这个,不让你做那个,那是因为,我内心里很虚弱,生怕你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生怕念杳会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因为我发现,他也很喜欢你,他是我的兄弟,如果他真的爱上了你,你让我应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我真的不愿意面临这样两难的抉择,幸好后来念杳自知孽缘深种,所以离开了百里山庄,你一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想要逃离,逃离即将看着你和我结为夫妇的痛苦,不过,那个时候的我真傻,也太心软,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勇气去争取,直到现在,千帆过尽,才明白,想要的,便要牢牢地抓在手里的道理,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也不能够让我放手。”
镜子里的他,露出了很美的笑容,顾青蔓突然觉得,他虽然很强大,却也很可怜,表面上看他似乎拥有了很多,所有的人都畏惧他,不过,却是天底下最卑微最可怜的人。
“所以,青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良宴,这些都不重要,我也不在乎了,重要的是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新娘了。”杜一泓牵起她的手:“杜一泓的生死也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再表露出任何留恋他的样子,否则我不会责备你,只会杀了他,我相信,你也不想再一次看到他被鞭打得鲜血淋漓的样子了吧?”
青蔓闭上了眼睛,杜一泓果然已经料到她没有失去记忆了,不过,他却如此的不在意,所以他对良宴的性命也是不在意的,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让这个人消失不见。
他就是这个样子,把她强行地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让她服从自己世界里的规则,顾青蔓却觉得,自己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
“很好,我喜欢看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杜一泓取来一件绣满了繁复图案的外衣,那是一件暗红色的长袍,披在了顾青蔓的身上,很合身,便是颜色却有些黯淡,像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最近,杜一泓似乎特别钟爱这样的颜色。
顾青蔓披上这件长袍,尽管她还是喜欢那种清雅的小衫,不过,她不想再激怒杜一泓了,他爱怎样都可以,活在这种地方,她早已经找不回自我了,顾青蔓真的很怀疑如果再没有人来救他们,她会不会被困成一具行尸走肉。
而离成亲的日子,不过十来天了。
繁华的沐城街道,正赶上早市的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尤其是玄武大街上,更是人声鼎沸,来赶早市的人很多,所以很嘈杂。街道两边彩旗飘扬,各个店铺内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生意场面。
杜念杳身后带着两位手下,缓缓地走在这玄武大街上,慢慢地走,细细地看,生怕会放过任何一点小的细节。那日,良宴进了那座山洞不久,便发生了爆炸,他再上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洞口已经被炸塌了,他试着让人搬开那些大石,却无能为力,因为洞口已经炸了个稀巴烂。杜念杳赶紧调集兵力,将这座山林方园五百里的地方,第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却一点发现都没有,这并不会是影子堂唯一的出口,但是第二座出口处一定不在这里。
所以,杜念杳又想到要将自己已经找过的地方再好好地找一遍,或者有什么现索也不一定。
行人如织的玄武大街,看似是最不可能的地方,不过,也说不定会藏有什么玄机,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杜念杳无意中来到一家绣庄,看到有两位丫鬟打扮的人从绣庄里出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老板也真是怪,不知道是接了谁家的生意,竟然停下所有的活计,难道只做那一家人的生意了不成?”
“听说是成亲用的吉服,自然会急一些,不过,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知道是谁家要的,这么紧要。”
“就是,谁家成亲是这么赶着工期的啊,不都是提前一年就要把嫁衣做好的吗?再说这沐城里可没有听说哪家大户人家要迎亲嫁娶啊!”
“哎,别问那么多了,还是找下一家问问看吧,夫人还在等着呢。”
……
两位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地离开了,杜念杳就站在她们身边,将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也觉得有些好奇,这沐城中最近既无人嫁娶,那么又是谁会耗费巨资要赶制吉服呢?
杜念杳心念一动,决定进去瞧瞧。
“大人,您要到哪里去?”他的手下叫住了他:“那是绣庄。”
“我进去看看。”杜念杳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点了点头,示意让他的手下在门外等着,自己去去就出来。
刚刚一进绣庄,还没有看清人影,便听到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对不住,这位客官,小店最近不再接活了。”
顾念杳没有止住脚步,又往里走了几步,这才开清和他说话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应该是这里的老板,她坐在临窗边的绣架前,一边飞快地运着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您要有什么绣活,还请移步别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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