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萧慧生笑容可掬地道，“你啊，可别被队长一副胡子拉碴、动不动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给唬着了，处得久了就知道，他那个人，是最心善的。”

        她看沈宝珠还是怯生生地站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宽宽大大的蓝布棉袍，一张小脸瘦得几乎要没有了，难免便是一声叹息，“你快别站着了，赶紧来吃饭吧，你这么瘦，不多吃点儿怎么行呢？”

        沈宝珠这才挪了过来，萧慧生将一对竹筷递在她手里，又催促道，“吃吧，多吃点！”

        沈宝珠被她拉着坐在凳子上，只见面前的饭菜并不丰盛，不过是一道清炒的不知道是什么瓜类并一碗大米粥，比起她原来在锦平家里的伙食，那是大大的不如。

        可是她吃得很香，两颗豆大的晶莹泪珠掉在碗里，她端起碗，一仰脖，将泪水混着米粥，都咽下肚去。

        “虽然你不说，可是我能看得出来，”萧慧生坐在她身边，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你肯定是大家子出来的千金小姐，我以前跟着我爹四处唱堂会的时候，见过很多你这样的女孩子。”

        “你会唱戏么？”沈宝珠将头从食物里抬了起来，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萧慧生，“唱的什么？京腔还是昆曲？”

        “京腔，我唱得可好呢，什么时候唱给你听听。”萧慧生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才来到这儿的，不过想来也跟我差不多，如果不是被人逼到走投无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沈宝珠被她这句话催动了情肠，眼泪又不受控制一般地落了下来。萧慧生搂住了她的肩膀，“别哭，你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韬光养晦，蓄势待发，总有一天，去找那逼你的人报仇！”

        沈宝珠点了点头，眼泪下来的却更快了，她正要说话，就听外头传来“叩叩”两声敲门的声音。

        萧慧生去开了门，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一脸的络腮胡子，瞧着有几分凶相不说，也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岁。

        “瞧瞧，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陈队长怎么大驾光临啦？”萧慧生看起来跟这位陈队长已经很熟络了，沈宝珠却如她所说有些怕他，见他进来，连忙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陈、陈队长好。”

        “你这件衣服是从哪儿来的？”陈队长不苟言笑，看着沈宝珠，却问出这样一句话。

        “啊？”沈宝珠愣愣地低下头去瞧自己身上的蓝袍子，“是、是前几天跟隔壁的黄婆婆换的。”

        “太大了。”陈队长也算是口下留情，硬生生将一句“也太难看了”咽了下去。他转过脸来看着萧慧生，“小萧，你带她去镇子上的成衣铺买件合身的衣裳，要是没有钱，到我这儿来拿。”

        “不不不，不必了，我、我有钱！”沈宝珠一急，更加磕巴起来，“不劳陈队长破费了，我的钱多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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