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的哀求声此起彼伏。她们的声音如同利刃,刺破了不少冷漠看客的心头防线。
沈锦程也看的眼睛湿润。
何由冷漠地继续下令驱赶河工,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同情之色。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麻烦。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而百姓们苦难的呼声只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沈锦程深深记住了何由的脸和她冷漠的姿态。
这些河工跪在地上,求着那些冷漠的官员们发放她们应得的报酬。
这实在太讽刺了!
沈锦程捏紧了拳头,之前死亡的阴影在她脑中回闪。若不能爬上高位就会成为这样的鱼肉,成为那些人盘中的大餐。
不论在哪个世界,底层人的苦难永远不会被重视,弱者的声音永远不会被听见。
……
何由烦躁地冲着卫兵挥挥手,小声吩咐道:“通通赶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明显不愿意再多停留在这种场合。她又补充道:冥顽不灵的刺头,也别手软。”
卫兵们立刻按照命令开始驱赶众人。
刀剑的恐吓下,工人们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得无奈离去。
何由冷笑着看向大坪中乱作一团的众人,她们全部的工钱多达20万两,早就被瓜分殆尽。她上哪儿找去。
许多河工做鸟兽散,但还有那胆大不死心的,躲躲闪闪,非要上前问个明白。
一精壮河工见有大官出面,她突出重围朝何由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遍呼喊,“大官人!大官人,给我们做做主吧!”
那人身体精壮,力气不小,眼见着她向何由扑来,何由身边的亲卫拔出长刀一刀劈去。
那精铁长刀砍上河工胸膛,瞬间鲜血四溅。
那人定住,双眼瞪大,她慌乱地堵住胸膛上不断冒血的伤口,颤巍巍跪了下来,
“官人,把工钱给我结了吧。”
“我的家要散了。”
见这凑上前的贱民,何由一时受了惊吓。缓过劲来她怒气冲天,
“大胆刁民!”
“竟敢袭击本大人!”
话音落下,何由身边的亲卫一刀砍向河工。
那人缓缓倒下,从口中呛出一股鲜血,死不瞑目。
“晦气!”
何由甩甩衣袍,走进了大门。
一千来的刁民算什么,再闹她全都敢杀!
做主?
谁能给她们做主?!
……
一番骚乱过后,衙门口的河工已经被驱赶得差不多了。中间躺着几个运气不好的人的尸体,一地血红,再阳光下显得残忍又悲凉。
沈锦程被人流裹挟着带走,拥挤中她与一人撞到一起。四目相对,沈锦程惊奇地发现,那人是异瞳,眼睛一绿一黑。
那高大女人戴着斗笠,一低头便将脸庞遮了大半,神秘而又引人遐想。
沈锦程跟着河工们疏散到荒僻小巷,这里街道狭窄蜿蜒,两旁是破旧的房屋和摊位,破败不堪。
她还不知道繁华似锦的杭州府还有这等地方。
这些人唉声叹气地坐在街边,一脸愁苦与恐惧。
沈锦程锦衣华服与周遭的贫苦的河工格格不入,没逛荡几步,她就被一众河工赶出了小巷。
那些人相互都认识,她们将脸生看热闹的都驱赶了出来。
沈锦程站在十几米开外注视着那边的动静,又等待一会,她发现那异瞳女人没有被赶出来。
可是她凛然的气势和优越的穿戴看着根本不像河工。
沈锦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条巷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
掐着时间,在十五的时候,沈锦程做好去清凉寺烧香的准备。
走之前她特意打扮些许,身着素净,一身宽袍大袖飘逸如仙。
沈锦程已经盯上了袁焕非的儿子,即使是无盐之貌她也要忍痛吃下。
袁焕非为封疆大吏,是高观澜手下重用的人。明面上看,她与沈锦程属于两个派别。照理说她不应该去勾搭这等人家的家眷,惹来一身腥臊。
但是现在她与张安仁在浙江的形势过于被动,不得不出险招。
从长远来看,浙江被高观澜一派把持的如铁桶一般,外力难以攻破,那就不如换个思路,从内部瓦解。
若是她沈锦程得了袁焕非的儿子,张安仁的学生与袁焕非联姻。
高观澜会怎么想?还会全心信任袁焕非吗?
人心只要有了猜忌,那么就会越来越冷淡,直到坐实为止。这也是反间计屡试不爽的原因。
沈锦程沉着一笑,理顺冠带推门出去。
出了大门,她抬头望天,天边还是靛蓝色,挂着的星子若明若暗。
沈锦程闭着眼睛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兵者,诡道也。虽然无耻,但好用就用。她好不容易打听到袁祁今日的行踪,今天一定要将他拿下。
初夏清晨,
阳光柔和地洒在古寺的墙壁上,一片宁静祥和。
石阶之上,一队官宦人家的家眷缓缓走来。他们衣着华丽,排场极大。这些夫人们奴仆环绕,前呼后拥。
一个主子在前,后边就有三五个伺候的,有人拿着扇子,有人撑着伞,还有的拿着水壶。
巡抚公子袁祁闷声走在前面,不与后边的人一个队伍。
袁祁身材异于常人的高大,面貌也是刚毅粗鄙。他从小就没什么闺中密友。每次与那些俏丽美男相聚,他都自卑不已,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这次若不是想出来爬山,他也不愿意应这场聚会。
与那些柔弱的男眷不同,袁祁闷头爬着石阶,一心只在路边风景。
爬到顶时,他回头看,竟甩下了那些亲友一大截。
望着看不见人影的石阶,小厮桃红有些迟疑,
“公子,咱们等等夫人吧。”
鸟鸣悦耳,翠叶被微风吹弄,发出沙沙声响。
感受到湿润的凉意打在脸上,袁祁心神荡漾满眼写着兴奋。
“总共就那么点时辰。有那等的时间,不如多玩玩。”
“一年出来不了几回。”
桃红连连称是。
袁祁沿着青石小径步入古寺,刚进门就一股焚香的香烛气扑面而来。
袁祁不爱求神拜佛,也不爱见那些尼姑和尚,他立刻捏着鼻子转身,
“桃红,咱先别进去了。”
“去林子玩会吧。不然一会人多。”
沿着小径,两人走去了后山,修竹茂林,清静非常。这一路除了偶尔碰到的小和尚之外,再无一人。想来是提前清场了。
景色虽好,但看多了袁祁也觉得有几分无趣。什么时候才能去热闹的街市看一看呢?
他虽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但也说不上命好。这副丑男容貌只能在家做老少爷,谈婚论嫁屡次受挫,就连父亲都歇了给他说亲的心思。
先还要给他找个女人生孩子,让他安心在袁家住着。
袁祁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圈子的笑话。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哥哥就小巧玲珑而他就这么高大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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