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室里宋萍看了看手表，她估摸了下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走。”

        肖梦婷站在原地不动，说：“时间应该到了，但我们不能走。”

        宋萍做了个“OK”的手势，说：“你在等你的援兵过来一网打尽，不过我也有我的计划，如果产生分歧，我们大可在这里分道扬镳。”

        宋萍说后又用一只手东指西指地：“铁证如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是玉满堂的心脏，你已插中了要害，接下来你好好守在这里等待你的援兵取证。”

        宋萍的话说完后突然这栋大楼一下子灯火通明，显然供电设备已经恢复运作。宋萍打了个响指，朝资料室大门走去。

        肖梦婷抢先一步在门口挡住她的去路。宋萍叹气，说：“丫头，凡事邀功就行了，可不要太认真，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肖梦婷的表情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说：“除了学员，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接受调查，包括那个职业杀手我也不会放过她！”

        “真是替你惋惜，年纪轻轻，好奇心重害得终究是自己。”

        宋萍说后从衣内掏出手枪直指堵门者，问：“需要验证下我这枪是真还是假的？”

        肖梦婷有些迟疑，宋萍竟朝她开枪，枪声震耳，几颗子弹打在她身边的门框上，震得她耳根发麻。她没有动，也没有表现出畏惧的样子。

        宋萍点点头地：“不愧是警队出来的，勇气可佳，先给你点个赞。既然你一心想要追到底，那就起来跟我走，别耍花样，要不我打得连你的人来收尸也认不出你来。”

        肖梦婷被挟持，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资料室，宋萍把枪口顶在她后背，逼着她朝刘院士办公的地方走去。到门口时门被里面人打开了，开门的是刘院士，他看到肖梦婷有些意外，不过见宋萍跟在后面倒放心了些，说：“进来吧，事件都解决了。”

        宋萍推着肖梦婷走到里面将门反锁，肖梦婷看到坐在大款沙发上脑袋已经开花的玉夫人，在环顾四下后发现靠墙处的两个人，一个穿白袍衣的长发女人，但浑身的血已经把衣服染得大半红，还有一个是玫瑰，瘫坐在墙角里好像也没了生命迹象。

        刘院士对宋萍说：“你想到还真是周到，利用疯子纠住这个杀手，让玉夫人分心，我对她放冷枪她没有任何防备。”

        宋萍说：“对付玉夫人必须万无一失，好在她现在死了。”

        刘院士说：“我一个搞科研的，你让我杀人，其实我早就吓得浑身是汗了。”

        宋萍看了看这里，说：“你只要按我计划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新的东家和你联系了没？”

        刘院士说：“联系了，机票订在后天，我寄过去的一些先行资料也在对方的考查之下得到了认可，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而且所提供的科研条件与设备甚至比这里更加完善。而且在那边进行工作，也不用像是顶风作案一样担心被人发现，活体样本对方可以随时并无限量地供应。”

        宋萍当着肖梦婷的面无所顾忌地：“当然了，玉满堂只是一个私人集团，而对方可是一个国家，两者没有可比性。有野心有战欲的国家才是我们真正赚钱并体现你价值所在的地方，而这玉满堂充其量只是个摇篮而已。好了，既然事情结束，我们该跑路了。”

        刘院士看看一边的肖梦婷，说：“这个人怎么处理？”

        “把她交给警察吧。”

        刘院士张大眼睛，宋萍发出笑声，说：“她本来就是警察，你看她长得这般漂亮，一定是警界之花了。”

        刘院士埋怨地：“你早知道她是警察还留着活口，还把她带到这里来，这是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不，我留着她，把她带去资料室取证是为了让她向外界通风报信，要不这学院里一些人知道玉夫人死在我们手里以后绝对会报复，他们可是玉夫人的忠实部下，索性借外力一起铲除掉，至于这个小警花，既然走到这里我们当然不可以放过。”

        宋萍说后对肖梦婷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说：“很可惜你要因公殉职了，我们对不住你，但我相信你的人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比如把你纳入烈士位置，以后你的家人也会沾不少光的。”

        肖梦婷此刻无计可施了，在宋萍的枪口下她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她索性放弃抵抗，坦然面对，问：“在我死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

        “可以，如果我记得的话，我会说实话。”

        肖梦婷说：“几年前一个叫刘玉杰的学员来到这里，后来失踪了，我知道她肯定死在了这里，只不过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死在了你们的手术台上？”

        宋萍一听到“刘玉杰”这个名字“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她，不知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也是卧底？”

        没等肖梦婷回答，宋萍又说：“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可以告诉你，刘玉杰你们认为她死了，其实她一直都活着。”

        肖梦婷一惊地：“活着，她人在哪里？”

        “很可惜，她在这里活蹦乱跳了几年，不过就在今天她才刚刚死掉。”

        宋萍说着用手指指趴在玫瑰身旁那个一动不动的疯子，说：“她就是你要找的刘玉杰，是玉夫人秘密饲养的宠物，只可惜在和苏曼妮的纠缠中两个人同归于尽了。”

        肖梦婷难以置信，她还想去查看疯子的尸体，宋萍却说：“没必要，就算她还活着，你也认不出她来，而且她还会要你的命，死了对她也是解脱。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是玉夫人一手造成的，如今玉夫人被我们干掉了，也算是给你报了仇，说到底你也应该感谢我是不。”

        肖梦婷无法相信，说：“反正我也是一死，你可别这样糊弄我。”

        “我没这个必要，到时候你的人来了会拿她去做尸检，是真是假鉴定后会有结果，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宋萍说后举枪对准肖梦婷，肖梦婷自知难逃一死，她闭上眼睛等待子弹结束自己的生活。

        一缕寒光闪过，宋萍一声尖叫，手枪落到了地上，宋萍握枪的那只手上竟插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由掌背刺入、掌心穿出，痛得宋萍扔掉手枪连连后退。

        墙那边玫瑰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折腾得够呛，休息了一会，听完你们的故事才知道这里的人真是够复杂的，卧底、变态、科学家、阴谋家，各路神仙云集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肖梦婷看到玫瑰打算撑起半截身子，但有些力不从心。她知道这位杀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她说：“苏曼妮，你还活着！”

        玫瑰笑笑，说：“想不到这疯子也是学院的受害人，早知这样刚才的肉搏我会下手轻点，不过我要是出于同情心，死的一定是我。”

        宋萍此刻没心情听玫瑰说话，她冲刘院士喊道：“老刘，快把枪捡起来解决掉这些人！”

        刘院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这玫瑰与疯子你死我活地肉博，居然还一息尚存地活了下来，这真是个奇迹！

        “快点，你还愣着干什么！”

        宋萍催促，刘院士这才回过神来俯身去拾枪，肖梦婷瞅准机会扑过去一手将刘院士擒住，大学者的一只胳膊被反扭并痛得大叫，宋萍忍痛将刀从掌背抽出，扑上去一刀插入肖梦婷的后背，肖梦婷一咬牙，回身另只手扯住宋萍的头发，3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玫瑰慢慢撑起身子来，在迈开步子后她才发现自己伤得不轻，加之已经脱臼的一只手腕，她不能断定是否还有能力参合这场打斗。她步伐踉跄地向那3个人靠近，宋萍平时一副亲和力的样子，现在是极度心狠手辣，她那一刀插进肖梦婷的后腰时，在三方扭打中她的手仍然捏住刀柄不放，甚至紧捏住刀柄在肖梦婷的伤口上绞动，肖梦婷发出歇斯底里的呻吟，一旁的刘院士也趁一手扯住肖梦婷的头发，另只手捏成拳头拙笨地敲打这位警花的脑门。

        玫瑰靠近这3个人，宋萍发现后立即将刀从肖梦婷体内抽出，一股血水溅了她一身，她握刀朝玫瑰身上刺来，玫瑰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一把将刀刃捏住，五个指头顿时出血，玫瑰却对宋萍笑道：“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在我这个行家面前耍刀。”

        说后，玫瑰捏刀的手突然反抄宋萍的手腕，宋萍只感觉到手腕处一阵酸麻感通过手肘迅速传至到胳膊，刀鬼使神差地到了玫瑰手里，宋萍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利光划过，宋萍感觉下巴处一阵凉意，仅仅只是凉意，没有疼痛，接着浑身开始发软，意识混沌，她摸了下喉咙，喉头处在飙血，她后退几步恐惧地瞪大双眼，现在她亲自体验到一个职业杀手的技术活，她错就错在不应该在玫瑰面前耍刀。

        宋萍翻着白眼地倒地，刘院士瞧在眼里，悲愤地喊了声“老婆！”，这位老学者发疯似地推开与其纠缠的肖梦婷，也许是宋萍的死才让他想起他身上还藏有手枪，玉夫人就是死在这支枪下。他只恨自己没早些掏出来，还傻子似地去和肖梦婷挣抢地上的那把手枪。他后退几步从衣内掏出手枪，在情急之下枪口对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肖梦婷，喊道：“我杀了你们！”

        他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子弹脱膛而出，只不过没有打中肖梦婷，而是打在了玫瑰的身上，他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间几乎没有注意玫瑰会突然掠到肖梦婷身前挡住了这一枪，子枪射穿了玫瑰的肩膀，而玫瑰在中枪之际只是抬了下手。

        刘院士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到那把匕首已经完全钻入到自己的左肺。

        玫瑰却自嘲地：“位置偏了一点，大概没插到心脏，好在你老一把年纪了，应该撑不了多久。”

        刘院士的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并喃喃自语地“打火机呢？”，看他那样子是想掏香烟。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香烟盒，但他却没搜到打火机，他放弃了，神志不清地唠叨着：“这刀太快了，这是人的潜力还是极限呢，这不科学呀！”

        他的另只手扔下手中的枪，跌跌撞撞地走向宋萍的尸体旁走去，蹲下身子说：“这些年我们一直做着地下夫妻，学院里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不敢开口叫你一声‘老婆’，现在可以这样叫你了，‘老婆’，我来陪你，我也会让她们来陪葬！”

        他说着，试图与尸体靠得更近些，在他的心脏骤停的前几秒，他无意识地用余光瞟了一眼办公桌旁的文件柜，接着一头栽倒在地上。

        玫瑰已经拼尽了全力，此刻跌坐在地上，肖梦婷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玫瑰竟会为自己挡了这一枪，这个职业杀手竟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

        她来到玫瑰身边，蹲下身子说：“你——”

        玫瑰摆摆手，说：“别说那些套话了，你是兵我是贼，自古势不两立。职责所在，我让玉夫人下了地狱，同样属于你的职责，你也会将我绳之以法是不？”

        肖梦婷无言以对，有意避开对方的目光。

        玫瑰很是失望地：“我现在这样子，一个小孩子都能把我铐起来，不过我想你是不会有机会给我戴手铐了。”

        “什么?”

        玫瑰指着刘院士的尸体说：“你没听到那老鬼说让我们陪葬么？人在死之前说的每句话并非无中生有的。这两个人是夫妻关系的秘密也许连玉夫人都不知道，他们既然早有密谋和国外的恐怖势力结盟就一定想好了退路，在离开这里时毁掉所有的证据。你想想这样一栋大楼里有多少东西是罪证，他们搬不走也烧不掉，销毁只有一种办法，这种办法估计会让我们陪葬。”

        肖梦婷瞠目结舌，她倒真希望玫瑰只是在吓唬自己。

        整栋大楼开始出现震动，房间里的桌椅也在轻微晃动，玫瑰说得没错，要销毁证据唯有毁了这栋楼。肖梦婷看到死去的刘院士手里捏着香烟盒，她去掰开死者的手指，发现烟盒里并没有烟，而盒子里装着一个小型摇控器，正闪着红灯。肖梦婷突然意识到刘院士在中刀后，在断气前已经启动了这座大楼的爆破装置。她以前阅读过森村诚一的纪实文字《恶魔的饱食》，二战时期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在战败前撤离时为了销毁灭绝人性的罪证，将那座杀人工厂彻底炸毁。

        今天的“玉满堂”同样罪恶滔天。玉夫人也好，这对地下夫妻也罢，这些人在经营这座地狱庄园时就考虑到了后果，为自己铺好后路。

        她赶紧扶玫瑰起来，玫瑰的身子无法动弹，肩上的伤口在不停流血，玫瑰推了她一把，说：“滚蛋吧，我干了杀手这么多年，最后可不想和一个女警死一起，赶紧闪人，速度快你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过记得出去之后让你的人找到李安丽，我和她投缘，就算死了也会当她是好姐妹！”

        肖梦婷还在犹豫，玫瑰突然冲她吼道：“还不快滚，臭警察！”

        肖梦婷有种骑虎难下的矛盾，毕竟这个职业杀手救了她一命！

        玫瑰似乎看出她的心理，说：“如果想谢我，记得活着出去，到F?市的‘渡湾’码头给我老公带句话，告诉他别等我了！”

        肖梦婷记下这句话，却还在犹豫不决。玫瑰再次猛推了她一把，她才起身打开门跑出这办公间。

        剩下玫瑰一人，感觉这栋楼开始震晃得有些厉害了，她叹了口气，哀怨地：“可怜了左轮那老鬼，后半生没我在身边他怎么解决生理问题。”

        她突然回想起刘院士死前的一个细节，那张办公桌旁的文件柜！

        。。。。。。

        刘常带着十多名警员们在赶往实验楼的途中就收到了负责看押学院管理人员的警员的求助信息，在对讲机里刘常听到了枪声与骚乱声，对讲机里的人说蹲在地上的人发起暴动，可话没说完对讲机出现盲音。刘常知道大事不妙，急忙通知总部，总部接到信息后告之正火速调派的警力已经前往事发地的途中。随后刘常一声令下率众原路返回支援，但在途中与那些学院中的暴乱份子狭路相逢，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火。

        肖梦婷尽管负伤在身，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成功逃离了实验大楼，在她奔出这栋大楼时，建筑的外立面墙体部分已经开始脱落，她捂住后腰的伤口一路狂奔，并躲避着从高空坠落的石块。有几次石块险些砸中她，可谓险象环生。当她进入了安全区域不久，身后一阵巨响，她回头望去，那栋大楼已经完全坍塌，里面人不会再有任何生还的迹象，很显然爆破装置深埋于地底。接着掀起的尘土与飞灰像沙尘暴一样扩散开来，瞬间湮没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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