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婷推着车走到楼层尽头又折了回来，到了电梯口她就在迟疑，因为这里她没有看到任何有关这栋建筑的分布区域图，她要找的是中控室，她知道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上方都安装了探头，探头记载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如果将控制探头的机器数据拷贝下来，那便是铁证。

        电梯门开了，她推着车上到3楼，这里比起2楼更加让人背脊发寒。当电梯门打开之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单架床，上躺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女人的身子被固定在床上的尼龙带捆绑着，女人睁着眼睛，眼睛毫无神彩，似乎要晕晕入睡。肖梦婷推着车从电梯里走出来，女人有所察觉，问了声：“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肖梦婷佯装这里的“工作人员”，问：“你在等医生？”

        “哦，你不是医生，我还以为你是来给我注射麻药的。抱歉，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她走到跟前端倪，确实这个相貌平庸的女孩子眼睛空洞无神。她说：“我是来这里送器材的。你为什么一个人躺这里,做手术还要排队？”

        “不排队，今天就我一个人。刚才他们给我打了针，说是让我身上的器官在短时间内进入休眠状态后再注射麻醉剂,我还以为自己的器官已经休眠了。”

        肖梦婷说：“器官休眠了你就没知觉了，怎么还能和我说话。你耐心等着吧。”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猜到“休眠”就是“衰竭”，和死了一样，还注射什么麻醉，这里的人分明是在让她等死。

        她准备离开，躺在床上的女人叫住她，不放心地问：“待会是不是会很痛？”

        肖梦婷没有回答，她也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

        女人大概是以为她离开了，喃喃地自我安慰道：“玉夫人说了，我的任务是安心地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比电视上主持人的声音好听。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有点紧张，明知道问这里人是多余的，但会让我紧张的心情平复一下。”

        肖梦婷没在说话，推着车走开，但当她走了五步远时突然床上的那个女人发出一种极为尖锐恐怖的声音，那声音不像是从嘴而是从胃部和腹部里直冲到口腔。肖梦婷扭头一看，床上的女人面部扭曲，浑身抽搐，口吐白沬，而且整个单架床都随着她的身体剧烈摇晃。

        “你怎么了？”

        肖梦婷问，想上前，却发现那床摇晃得厉害，要不是这女人的身体被尼龙绳绑着，止不定她会蹦起来，而且这女人的嘴张得老大，一涨一缩，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很快，女人嘴里的白沬越来越多，最后喷出褐色的血液，异常实恐怖。

        肖梦婷浑身瑟瑟发抖，也不敢靠近。不过这样的反应已经惊动了这里的人，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从这层楼的房间里闻声而来，是二男三女，他们几个赶到后第一时间按住床上的女人，然后取出注射器扎进女人的手腕动脉里，蓝晶色的药液很快注入到女人体内，女人的身子还在挣扎，几个人死死按住她的四肢。穿白大褂中的一名男性一手卡住女人的下巴，女人嘴里一股血水喷到男人的身上，男人又用手掰开女人本就张着老大的嘴，与其说“掰”，不如用“撕扯”更贴切。

        床上的女人因极度痛苦发出近似野兽般的嚎叫。男人摇头说：“不行了，她的身体承受不了H3试剂的副作用。”

        一个穿白褂的女人边按着床上的女人边问：“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刘院士过来，药剂是他调配的。”

        男人说：“刘院士说了，如果活体适应不了药物就立即注射心肌麻痹液。”

        一旁的另一位男性似乎明白什么，转身一路小跑去取药。因为少了一个人的牵制，床上的女人身体挣扎的空间大了些，身上紧绷着的尼龙带突然有两条断裂，几个白大褂虽带着口罩，但已面露恐惧之色。男人说：“不行，这样下云她会变成半个疯子，我们这里的人谁也拿她没办法！”

        男人说着竟将注射器上的针头一下扎进床上女人的喉头，女人的下巴开始打颤，一只挣脱开尼龙绳的手掐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将针头从她喉头处拨出再次扎了进去，床上的女人的双脚乱蹭，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男人接二连三，一口气将针头在喉头处一进一出五六下，被扎的女人瞳孔放大，身体的抖动幅度减弱，最后不再动弹，一双没有生命迹象的眼睛睁着老大，死死盯着握针筒的男人。

        那位去取心肌麻痹液的男人端着药盘赶来时发现这女人已经断了气，前后不到1分钟，一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没办法，推到手术室吧，就算是死人也对我们有用处，科研课题是需要这些材料的。“

        拿针管的男人说，他手上的针头还残留着死者的血液。其他人心领神会，在这里一个性命丧生就像一次小小的失误一样平常。

        “你别愣着，帮着一起推！”

        拿针管的男人命令站在一边的肖梦婷。肖梦婷一怔，“哦”了声，被动地和这些人一起将尸体推入一间房里。这个偌大的房间布局一看就是解剖室，除了配备的无影灯、有创呼吸机、输液泵、除颤仪、监护仪和吊塔外，手术切割中的大小工具一应俱全，纵使肖梦婷这样的心理素质也不禁冒冷汗。

        白大褂们将尸体合力抬到手术台上，灯光开启，尸体如同砧板上的肉等待开肠破肚。

        无菌手套戴好、托盘开合、匆忙中器具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手术刀、裁肉剪、开骨夹这些东西立即出现在肖梦婷眼前。拿针筒的男人显然是主刀手，也是这群人中说话有份量的人，他只是说了声“马上开始，H3试剂应该还没有完全破坏所有细胞，剖胸和开脑同时进行。”

        话音一落，就有人用剪刀将死者的衣服从胸口中间裁开，死者的胸脯暴露在众人中，接着有两人拿起染色笔分别在死者身上和头部划线条。

        这是解剖前在身体上标注下刀的轨迹，只不过在这些人手上操作起来跟割猪肉没什么区别，似乎他们解剖人已经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肖梦婷不禁后退几步，她感觉自己就像穿越到二战时期的731魔鬼部队里一样。

        “你发什么抖，出去！”

        男人命令道。肖梦婷点点头，她是没胆量继续观摩，这种驱赶正合她的意。她转身刚走出大门时就被两个突然冒出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架住。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后脑就遭到钝器的敲击，她两眼一黑，身子立即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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