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带着上横纪子回到酒店的房间,纪子进门后脱下鞋子对他说:“浪先生,请稍等片刻,纪子先去洗洗。”
还没等浪开口这个女人已经进到了卫浴间里,首先是门被反锁的声音,接着里面响起了水花声。浪坐在椅子上心想日本女人也够开放的,第一次见面就敢在陌生人的房间里冲凉。
纪子很快洗毕,用浴巾裹着身子从里面出来,她依旧态度恭谦地对浪鞠躬,说:“浪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纪子随时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浪打量着这个年轻女人,她的姿色只能算中上,不过身材一级棒,她的脸也有些微微透红,也许因为是在陌生男人面前身上只有一条浴巾的原故,总之她低着头站在浪的面前,一副已经准备好把自己献给他的样子。
浪说:“这也是你叔叔上横村助的安排?”
纪子低头回答道:“是的,叔叔说过,男人在做大事之前需要放松自己,内心的欲望得到充分满足之后才能释放自己的替能,办起事来会事半功倍。”
浪笑道:“想不到接了你叔叔的单子还有附加的赠品,这买卖划算。”
纪子说:“请浪先生放心,纪子是正经女人,很干净,从没和男人有过接触,所以患病的风险可以完全排除掉。”
浪指指茶几上的杯具,说:“那么你给我沏杯茶吧。”
“请稍等。”
纪子转身去为他泡茶,随后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走到他面前双膝跪下将杯子举到他面前,浪接过茶杯后说:“你的那些鞠躬和下跪的礼节就免了,还有附加的增值服务也可以收起来。”
纪子的表情很平淡,没有那种被拒绝后的羞愧,而是顺从地去卫浴室将衣服穿好。
当她再次走出来时浪打量她一番,很满意地说:“这样不更好,让人赏心悦目。”
“只要浪先生高兴,纪子就不算失职。”
“好吧,你现在可以给我讲讲有关‘葬月’的事了。”
纪子说了声“是”,然后打开房间的电视机切换了两个频道,将音量调制适中,便坐到茶几前说:“为了避免走道上出入的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打开电视机是必要的,请您谅解。”
电视里正播放着综艺节目,叽里呱啦全是日语。
浪问:“你也是‘葬月’的教徒?”
“是的,因为叔叔的关系我不得不入教会。”
“听你叔叔刚才说他是教会的元老,那么‘葬月’应该是有些年的历史了?”
纪子说:“教会的创办人是森田静的父亲森田川介,他与我叔叔上横村助是京都大学的同学,他们年轻的时候交情甚好,喜欢文艺,对川端、大江和三岛的著作很兴趣,曾经也有过实现人生美好理想的激情,但当他们在社会上缕缕受挫后才知道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现实相抗衡,而且发现日本的民众都普通存在一种顺从敷衍的心理,与贵国所说的‘和稀泥’大相径庭。于是他们利用有限的家境集资创办了‘葬月’这样一个教会,向民众宣扬一种‘三灵合一’的理念。”
“‘三灵合一’应该指的是圣灵、魅灵和恶灵吧。”
纪子点头地:“是的,教会希望所有的人通过思想的净化压制自己的恶灵,纠正自我的魅灵,从而使内心深处沉睡的圣灵得以苏醒,人只有以圣灵为主导才能凌驾于自我之上,处世不争,为善至上。”
浪说:“这样看来‘葬月’的文化应该是健康的。”
纪子说:“但是能够加入教会的人不多,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但谁愿意去身涉其中,持之以恒,所以最初的‘葬月’举步维艰,几次面临解体。森田川介也因积劳成疾而英年早逝,他最后把教会传交给了女儿森田静,‘葬月’在这个女人的带领下短短几年就由最初不足100人的团体发展到了拥有3万教众的庞大组织,而且入教的成员年纪明显年轻化,最近两年已完全被年轻人取代。”
“看情形,森田静是把‘葬月’彻底改头换面了。”
“确实如此,她善于利用我们年轻人对‘欲’的追求心理,‘葬月’从崇尚的圣灵在她的修改之后变成了一个所谓的‘奉献’精神,以满足他人的欲念而完善自我,同时也在他人身上获取一种自我价值的认可,这种认可会娱悦自我,升华自我。”
“难怪年轻人对这个教会有兴趣,说得通俗些是免费和人‘恩爱’,而且事后可以不付任何责任。”
“社会上很多的善男信女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理想的对象和暗恋的人,他(她)们受教会洗脑后便费尽心思诱导或说服自己喜欢的对象参与教会,而这些被拉拢进来的年轻人经过教会的催眠或洗脑最终与暗恋或欣赏他(她)们的对象发生关系,同时面对形形色色的教众他(她)们选择的空间更为宽广,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理想的类型与之建立新的关系,这也正是‘葬月’长期保持新鲜血脉的一个重要因素。”
“那么除了这种教众糜烂的行为,在剧院举行的封闭仪式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祭献仪式是针对资深教众而言,参会的人对森田静绝对信奉,在3万教徒中只有200个人才具备这样的资格,他们可以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当众解剖,取出体内的各种脏器,脏器捐献给需要的人,而躯体将拆分成200百个‘零件’发放给教众作为下次参与仪式的通行证。”
浪说:“你所说的器官捐献应该是子虚乌有吧?”
“名为捐献,实则是和国际人体器官贩卖组织交易,这些祭品都是健康的轻年男女,所以价格高昂,这也是教会资金来源的一个重要渠道。”
“这些被活剥的人是从哪弄来的?”
“有些是想脱离教会的教众,有些是靠教会的专业探子在社会上通过招摇撞骗捕获进来的。还有些是无法偿还高利贷债务,教会通过高价在放贷机构‘买’回的身体。”
“新井渡这个人你认识不?我想他的身份就是为‘葬月’提供人体材料的供货商吧。”
纪子摇头说:“这些探子的身份在教会里是保密的,我不太清楚。”
“你的叔叔上横村助也许是接受不了‘葬月’已经逐步变成邪教这一事实,所以才花钱要森田静的性命。”
“叔叔对森田静的行为已经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但是他制止不了,所以出重金聘请浪先生也是情非得已,毕竟森田静是森田川介的女儿。”
浪小啜了一口杯中的浓茶。
此时的电视里突然播放了一则新闻,在半小时前本市的长谷地区高架桥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黑色丰田与重型卡车相撞,轿车不幸坠入桥下,油箱起火,车内有一名烧焦的男尸。当公布了事故车辆的车牌号时,坐在床边的上横纪子突然一掠而起,双眼紧盯电视机屏幕,失声叫道:“叔叔!”
浪知道上横村助出事了,见纪子的整个身子在不停颤抖,她又慌忙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她,不忘对浪行了个礼,一抹眼泪用略带抽搐的声音说:“抱歉浪先生,失陪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纪子匆忙离开,这个颇讲礼节的女人甚至顾不上随手关门。
浪将电视的摇控器拿在手里,在切换了几个频道后将电视关掉。他走到窗前回忆一个小时前见面交谈的上横村助,这人说没就没了,他想这个教会看来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明天晚上他会好好观摩一下那个所谓的仪式。
第二天中午小鬼就和浪取得了联系,在酒店附近路边的一个吸烟区,小鬼蹲在地上贪婪地抽着烟,这是一个脸蛋消瘦得厉害的年轻人,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从娘肚子里出来就营养不良,吮烟的样子接近病态,还时不时地剧烈咳嗽。
浪一见到他便说:“我劝你还是戒烟为好,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你的肺估计已经玩完了。”
小鬼站起来踩熄烟蒂,说:“我死不了,我们家的抗癌基因强得很,哪天你死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浪摆摆手地:“好了,算我多嘴。‘千里眼’放在哪里?”
“‘尚品’健身俱乐部的更衣室内,3楼56号箱门,这是钥匙。”
小鬼说着将钥匙递到浪手里。浪从口袋里掏出日币交给小鬼,说:“这次你可能要在日本多待几天。”
“有钱我待哪里都一样。”
小鬼接过钱来塞进衣内。
浪说:“玩什么都可以,记住别找女人,我可不希望你染上艾滋。”
“啰嗦,你看我这身子骨,受不了那种运动。”
小鬼说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浪的视线中。
晚上6点,浪独自一人来到了长崎剧院大门口。这里没有他之前想象得那样门庭若市,依稀只有三五个人影在售票口排队,他也跟了上去,前面的3个两男一女,年纪在20岁左右,看上去互不相识,都很守规矩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响地等待。
售票的窗口打开,排在最面前的人拿出了证件递给里面的人,经核实后拿到了入场劵便默默离开,第二个亦是如此。轮到浪这里,他仿效前3个人一样拿出了新井渡的证件,这证件上刻有‘葬月’的章印和编号,好在没有姓名,递交到窗口后,里面人拿到了条码识别器前,“嘀”地一声验证通过,里面的售票人头也不抬地将证件和入场劵一迸推出窗口,浪拿在手里默默向剧院通道大门方向走去。
第一关还算顺利,第二关看起来也不难。大门口有个面相斯文的眼镜男人把关,他只是负责搜身,检查前来参加仪式的教众是否携带违禁品。在浪前面的一个女教徒走到眼镜男身边时很是配合地举起双手,眼镜男从她的肩部到脚根一番搜查,连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也不放过,女人倒是无所顾忌,反而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轮到浪这里,他也举起双手,自己身上的各部位被这眼镜男摸索个遍,没发现什么异样便放行。
在经过宽敞的通道后进到了剧院里面,这里的结构和普通影院没什么区别,只是比影院的面积要大,演出台在最前方,仅数米之隔就是一长排的观众席。
不过在这里还有最后一道关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那里,老者身边有一张四轮活动床,上摆放着十多个不同位置的骨骼,床边还有3个虎背熊腰,面相凶神恶煞的大汉护驾。老者看到浪后叫他出示拼骨“部件”,浪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小块骨骼,老者接到手中先是用鼻子嗅,然后拿在手中仔细检查,甚至病态性地放入嘴中用牙咬,大概是确认了骨骼的真伪,然后便把“部件”熟练地安放在四轮床上一具残缺不全骨架中的一个位置。骨骼两头的断裂处刚好与骨架拼接吻合。
老者对浪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示意他通过,并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对他说:“你很结实,年轻人。”
浪看得出这位老者是专门负责肢解活人的刀子手,他似乎熟悉骨骼的每一个部位,也许在验明所有教众携带的“部件”后,这张活动床上的“零件”就会拼凑成一架完整的人体骨架。
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朝前走,当走到七八步时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他:“请留步。”
说话人的语气冰冷,而且带有一种命令性。浪停住步子回头,见一个身高和身材与他相近的男人从入口处走进来,男人穿着深筒靴,黑色的长风衣,下巴上留着山羊胡,老者和那3个大汉见到他立即毕恭毕敬地90度鞠躬,并异口同声地叫道:“山本俊一先生,您好!”
山本俊一径直朝浪这边走来,这个男人40出头,双目犀利有神,他看浪的眼神就好像一位典狱官在注视一个图谋不轨的囚犯一样。
叫俊一的男人走到浪的跟前,看着对方的眼睛质问道:“你是新教徒?”
浪琢磨片刻,点头。
“你叫什么?”
“浪,在圈子里别人都这么叫我。”
“很奇怪的名字,听口音你不属于新居滨的人,更不属于这个国家。”
“据我看到的,这里也有一些留学生。”
男人问:“谁介绍你入教的?”
“上横纪子。”
男人脸上闪现一丝笑意,拍拍浪的肩膀,转身走了几步后,说:“绑起来。”
一道命令下来,执行的有3个人。3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一拥而上,浪的左右手被人架住,同时脖子上被身后人用一根绳子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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