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王明听到熟悉的铃声,挣扎着起身来,接上了电话,是那个高瘦大学生打过来的。
两人短暂的交流,王明挂了电话,转头对刘泰山道:
“走,出发了。”
刘泰山起身来,二人一起出了门,来到了街上。步行了一段路,来到一处街角,王明朝四周望了望,喃喃道:
“就是这儿了,先等一会儿,他现在还在路上。”
刘泰山想着,二人不是邻居嘛,怎么相隔这么远,便问他:
“你确定你俩是邻居?还从小就认识?”
王明解释道:
“是邻居,他家就在我家的隔壁楼,从小就认识,他长我几岁,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因为他所在的学校离家比较远,所以就住校了,偶尔才回一次家。听说你要请他吃饭,就老远地赶了回来。我估计,他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那是我的荣幸!”刘泰山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一辆出租停在了路边,那个高瘦的大学生从车里走了出来,见二人在路边等待,脸上就有些歉意之色。
“等了多久了?”
“也就一会儿,没久等。”
说着,三人穿过斑马线,来到了对面的街区,这边一排都是商店,路过几家商店,出现了一扇铁门,穿过铁门,就是一条商业街了。
街道的设计呈现对称格局,铺面里做的都是食品买卖,蛋糕店,北元特产等。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瘦男生很是健谈,说话滔滔不绝,讲论着大学生活,让刘泰山是神往不已。
刘泰山顺便就提了一嘴那个胖学徒,问二人关系怎么样,不想高瘦男生却沉默了,说他跟那胖学徒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二人并不熟络。
王明跟刘泰山解释,胖学徒两三年前来的北元,他的伯父一家,就住在他家的上一层楼,胖学徒时常都会来他伯父家,二人一见如故,就经常一块儿出去打个台球,去网吧开个黑之类的。
不过,王明坚称,胖学徒秉性醇厚,是个可交之人。
王明的话,刘泰山只信一半,故而也就听得马马虎虎,他只想知道这个胖学徒,到底是不是像他所说,是汽修厂的学工。
他旁敲侧击问出了那个汽修厂的位置,心里一合计,好像他所说的那块区域,的确有过一个汽修厂,当下也就没再多问。
三人来到一家面店前,刘泰山征询二人的意见:
“要不就这家吧,天气秋凉,吃个面暖暖胃?”
王明皱了皱眉头,高瘦男生则盯着店门口上方的招牌,笑道:
“重庆小面,没吃过,好吃吗?”
刘泰山想着,在全国,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川菜馆,有川菜馆的地方,隔着不远,那肯定会有重庆小面店,这点儿见识,还好意思卖弄自己是大学生?
“好吃,走。”
说着,刘泰山率先一步,走入了店里,王明虽然不乐意,见刘泰山心意已决,也就跟在二人身后,来到店里坐了下来。
三人各自点了一碗面,王明顺带提了一句不要香菜。
三人坐定,高瘦男生打趣道:
“我怎么记得,你是吃香菜的,难道我记忆出错了?”
“最近不吃了,最近我发现香菜那股子味道我受不了。”王明解释道。
刘泰山似笑非笑:
“最近才发现?你的味觉也太迟钝了吧?”
“香菜里有一股味儿,闻着臭烘烘的,以前我身边的人都吃,也就跟着吃,现在是越来越受不了那个味儿了。”王明解释道。
高瘦男生抽出纸巾擦了一遍桌子,即便那桌子已经被店家擦得锃亮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个疑问了,这香菜,既然有的人尝着他是臭的,那又是怎么统一口径,叫它香菜的?”
“这个,就像是老婆饼里没老婆,鱼香肉丝里没有鱼一样。”刘泰山尝试着想给出解释。
王明忽然一笑,道:
“老婆饼,老婆做的饼,鱼香肉丝,是说菜里边有鱼香味,这样解释是不是更合理一点?可这个香菜,它的命名的确就让人很费解。”
正说着,就有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女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来,三人各自卸下碗筷。
“谢谢。”高瘦男生道。
刘泰山想着,此人不愧是大学生,礼貌这一方面,做的倒是周到。
“你们是附近的学生?”女人笑问道。
“他俩是,我不是。”刘泰山玩笑似的道。
“啊?”女人有些诧异。
“不是附近的,不过都是学生。”高瘦男生解释道。
“看你们的打扮,应该就是,平常我们这儿学生比较少,今天放假了?”女人问道。
“礼拜天,出来玩的。”高瘦男生道。
女人一笑,又端着盘子去了后厨。
王明低头一瞧,看着碗里没香菜,心中大定,那表情,就跟吃了香菜,就等于失身了一般。高瘦男生也未动筷,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一脸的疑惑。
刘泰山率先挑了一筷子的面,吸溜下去,又拿起桌上的醋瓶,添了些醋,舀了两调羹的辣椒油,一连串动作,那是一气呵成。
王明一见,就知道他没少吃醋,也没少吃辣椒。
“挺能吃辣呀!”
刘泰山又吸溜了一筷子,缓缓道:
“还行,吃面没辣椒,那吃的什么面?”
“来个蒜?”高瘦男生道。
刘泰山伸手挡住,示意自己不需要。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真不来点儿?”
“嗨,有了辣椒,就不吃蒜了,味儿太冲!”
王明一笑:
“你俩我看着,一个比一个讲究,嘿,您猜怎么着,那叫一个地道!”接着,他又道:“要不要转着圈儿吃?”
高瘦男生不解道:
“吃个面,转着圈吃?什么意思?”
刘泰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你就着蒜,那就得转着圈儿吃面,这样的话更地道。”
“是这样吗?”高瘦男生看向王明。
“对的,是这样。”
高瘦男生迟疑着,想着二人应该在戏弄自己,便不做计较了,低头吃起了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吃完了面,刘泰山去结了帐,一起来到外面。
刘泰山说的没错,吃过了饭,的确觉得胃里挺暖和,逐渐暖及全身,出来被风一吹,那股子热气就慢慢消散了,让人觉得惬意悠哉。
穿过了商业街,是一条混凝土铸造的仿古式拱桥,浅绿色的水缓缓从桥底下流过,水面距离桥面大概也就三四米的样子,平静的水流里,有曳尾红鲤鱼,自在地穿梭在水面上。
王明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扔进了水里,那鲤鱼受到了惊吓,一下就游进了桥底,不见了踪迹。
高瘦男生跟二人打了一声招呼,回了学校,就只剩下了刘泰山跟王明,并排坐在桥上的石墩子上,王明在那儿逗弄水里的鱼儿,刘泰山跟旁边一个手拿糖葫芦的小孩儿玩耍。
小孩儿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刚能稳稳地走路,还在牙牙学语。
刘泰山双手遮住脸,忽地松开手,一张笑脸,小孩儿好奇地盯着,他又合上了手掌,再一露面,垮着嘴角,小孩子被逗得嘤嘤地笑。
刘泰山便从小孩儿手里拿过糖葫芦,吃掉了签子顶上的一颗,把糖葫芦藏到了身后。
小孩儿见状,哇哇地哭了起来,刘泰山在背后将糖葫芦换到了另一只手,拿出来递到了小孩儿手中,小孩儿见糖葫芦失而复得,遂破涕为笑。
可能是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一个女人登上了桥梯,逐渐露出身形来,三两步过来,抱起小孩儿,刘泰山见此微微一笑。女人也露出笑意,并指教小孩儿道:
“叫哥哥,说哥哥再见!”
小孩儿为难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再见,刘泰山也连连摆手,嘴边说着再见。
等女人走远了,王明靠着石栏慵懒地眯着眼,笑道:
“你可真是脸皮厚,连小孩儿的东西你都骗。不光脸皮厚,还他妈小气,人家大老远过来,你就请人家吃碗面。”
刘泰山吃掉了糖葫芦,把山楂核吐了过去,那核不偏不倚,贴在了王明的脸颊上。害的王明不得不起身来,揩掉山楂核。
“你也是够恶心的,刘泰山。”
刘泰山一无所谓,道:
“你要说我脸皮厚,我不跟你犟,可你要说我小气,那你是错了,我最近的确手头紧,跟刘靖容打赌输了,我这个月一半的生活费没了,能强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等下个月手头足了,再请你吃顿好的。”
“刘靖容是哪个?”
“我妹。”
“你妹?”
刘泰山嘶了一声,转头看向王明,道:
“你小子怎么好端端的骂人?”
王明连忙解释道:
“那不你说的吗?你打赌输给了你妹,还他妈输掉了半个月生活费。”说着,王明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及刘泰山的感受。“不行了,乐死我了,好小子,是真有种!”
刘泰山愣着脸,见他笑得前仰后合,问道:
“你笑什么?”
“那你还不让我笑了?”
刘泰山像是被王明感染了,也不自觉就咧开了嘴,两人此时是你看我,我瞧着你,在那儿笑成了一团。
过了好一阵,两人终于是平复了情绪,刘泰山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急干嘛?不再溜达一会儿?”
“不了,我有点儿事,对了,我提醒你一句,酒色伤身,还是得悠着点儿。”
王明一脸懵,不知道刘泰山想表达什么,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刘泰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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