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许州境内,十四稍微打听了一下肖家。果然是当地有名的家族,而且还是首富。
肖家现任家主叫肖济,发妻楚氏,也是出身当地名门楚家,是跟肖家齐名的望族。两人育有两女两子,长女肖梵音,嫁给了许州刺史的长子。
次女肖兰因,夫婿任许州司户。
长子没能养大,很小就夭折了。
次子也是如今唯一的嫡子名叫肖如茗,今年十八岁,是个文武全才,已经入刺史府当了一年的幕僚。十五岁的时候定了亲,未婚妻是许州三大望族之一的魏家家主的女儿。婚期定在肖如茗的及冠礼上,还有两年。
十四带着队伍来到肖家,报了身份跟来意之后,门房跑进去通报。不久之后一个年轻人出来,十四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第一眼,只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人正是肖如茗,肖家现任家主唯一的嫡子。长身如玉,姿态风流,当称得上芝兰玉树。看到十四的时候,他也怔愣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被十四捕捉到了。
“黄粱镖局的肖娘子?”
“正是。”
“在下肖如茗,久仰。”
“客气了。”
“在下在家行六,肖娘子唤我六郎即可。”肖如茗自我介绍道。
“肖六郎。”十四心中疑惑道:不是说她前面只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吗,为什么排行第六?
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别人只说他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和一个早夭的兄长,但是肖济作为这么大家族的家主,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正妻。
大约那些庶出的子女身份低微,别人介绍肖家的时候就自动忽略了。
“这是令郎?”肖如茗不能不注意到被十四牵着的肖砚。从前就听说肖十四娘艺高人胆大,行事独具一格,外出走镖还会把幼子带在身边。如今亲眼见到了,还是觉得惊讶。
“是,我儿子,肖砚。”十四觉得客套的差不多了,直奔主题道,“不知道肖六郎要我护送的是什么镖?是人,还是货物?”
“肖娘子莫急,先跟我来拜会一下我母亲吧。”肖如茗引着十四往里走。
“?”这是什么操作?十四疑惑。
但是主人家提出了邀请,她上门来做生意,当然要顺从。
肖如茗又命令手下一个小厮,带着黄粱镖局众人下去休息。然后亲自带着十四跟肖砚,来到肖家主母楚氏的居所。
楚氏重病在床,给人的感觉气若游丝,像是随时都要离开的样子。十四见到她就更加不解了,肖如茗这是要做什么?
“母亲,这是黄粱县来的肖娘子。”肖如茗坐在床榻旁边,轻声唤醒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楚氏,“我请她过来护镖,你见一见?”
“肖?”楚氏缓缓睁开眼,转头望向十四,但因为她站的太远,她看不清她的样子,于是招手道,“你走近一些。”
十四疑惑地往前走,站在了床榻边,行了一个晚辈礼:“肖夫人。”
“母亲看她可眼熟?”肖如茗弯腰问。
“肖……你姓肖?”看清了十四的长相之后,楚氏突然开始激动,“你姓肖?是黄粱……黄粱县人士?”
“是。”十四点头回答,“夫人认识我吗?”
这对母子的表现也太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先下去吧。”肖如茗看向房内一众仆从,摆手让她们退下。
“小心。”楚氏要挣扎着坐起来,十四下意识去扶她。
“母亲,你还是躺着吧。”肖如茗劝道。
“不,你扶我起来。”楚氏跟肖如茗说话,看向的却是十四,“扶我起来。”
肖如茗无奈,只能依着她,十四见状也跟着帮忙,两个人一起把楚氏扶着坐了起来。十四要收回手,却被楚氏拉住了。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楚氏问道。
“夫人问这个做什么?”面对陌生人无缘无故地亲近,十四下意识生起防备,“其实从令郎带我进来我就开始疑惑,我跟夫人有什么渊源吗?”
虽然楚氏因为重病,形容已经极尽消瘦。但是仍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儿,而且肖如茗的容貌可能也是遗传自他,两人的眉眼跟下巴尤其像。
十四看肖如茗觉得眼熟,仔细盯着楚氏看的时候也有佟羊的感觉,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楚氏解释道,“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这是你的孩子?”楚氏又看向肖砚,“他多大了?”
十四没立即作答。
见十四防备心这么重,肖如茗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肖娘子不必如此防备,我们当真没有任何恶意。我母亲与你一见如故,想要跟你亲近而已。”
十四跟肖如茗对视,对方接着道:“肖娘子有什么疑惑,过后我自会一一跟你解释清楚。”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楚氏一手握着十四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招手让肖砚靠近,“过来,让我看看。”
肖砚首先征求十四的意见。
十四扫了一眼肖如茗,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请求。秉持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她暂时把所有疑问跟防备都压下去,对着肖砚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上前。
楚氏这个样子,也做不出什么伤害肖砚的事。
“你长得真漂亮。”楚氏摸着肖砚的小脑袋,看着十四道,“跟你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多大了呀?”
“快四岁了。”十四回答道。
“生辰在几月?”
“正月初一。”
……
十四就这样带着肖砚陪楚氏聊家常,聊了大半个时辰。如果说期初还有防备心的话,聊到后面的时候也逐渐放下了。因为楚氏的情况,完全就是大限将至,回光返照。
一直聊到下人来报,说肖家主回来了,肖如茗便终止了聊天,带着十四母子匆匆离开楚氏的房间。临走之前,楚氏指挥着肖如茗把她柜子里的一个沉香木匣子找出来,送给了十四当见面礼。
“还有阿砚的,容我再找找,过后差人给你送过去。”楚氏握着肖砚的小手轻轻摩挲,“让我想想,送你什么好。”
十四牵着肖砚往外走,楚氏斜倚在床头,含笑看着他们母子跟肖如茗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
……
肖如茗把十四母子安排在了客房,并没来得及跟她解释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当日傍晚,阖府上下挂起了白绸——家主夫人殁了。
过来走镖,却赶上了家主夫人去世,整个肖家忙得人仰马翻。肖如茗让人传话过来,请他们先在府中休息几天,过后他再过来商量走镖事宜。
十四当然是听从安排,问了肖家对黄粱镖局众人的安排,亲眼看到他们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之后,就放心地带着肖砚回客房了。
楚氏给的沉香木匣子里装了一块玉佩,是上品羊脂白玉,这小小的一块,价值可能千金不止。
玉佩上雕刻一种很特别的纹路,大约是肖家独有的。这些名门豪族,往往拥有标志着其家族的族徽或者图腾。
双面刻的都是同一种纹路,正中央有两个小字,不知道用什么技法刻上去的,字在玉石内部,就像是天然长在里面一样。十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缺口。
“十四。”十四轻轻念出玉佩中央的小字,喃喃道,“跟我的名字一样,真巧啊。”
……
当天夜里入睡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明白白天看肖如茗跟肖夫人的时候为什么有种眼熟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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