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七郎家中。
除了已经被抓入狱的肖三郎夫妇,其余肖家人悉数聚在此处。
“七郎。”肖二郎斟酌着开口道,“能不能跟王妃求求情,请她网开一面?小贵他……他手上毕竟没有沾上人命。”
“是啊,流放虽说不是死刑,可是跟死刑有什么区别?”肖二媳妇附和道,“我听说很多犯人都没能到流放的地方,就死在路上了。小贵他毕竟是咱们肖家的血脉,是咱们的血亲啊。”
“还有老三跟老三媳妇,他们又没犯什么罪,都已经罚了五万钱了,三个月的徭役就不能免了?”肖大郎道,“十四娘她现在是王妃,怎么判,怎么罚,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就算她不是咱们家的血脉,那也是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这没有生恩,总有养恩吧。”肖四郎道。
“是啊七郎,你平时跟王府来往最多,你去求情,肯定管用。”肖五郎说。
然而众人说了这么多,却没见肖七郎夫妇说一句话。肖五郎说完,众人才察觉到气氛不对,没再继续开口。
“说完了?”肖七郎扫视众人,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继续说。”
无人应答。
“要是没人说,那就我来说吧。”
“砰!”
茶盏被打翻在地,将堂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七郎,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肖七郎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啪!”他一掌拍在桌上,“欺压百姓,害人性命,贿赂官员,你们仗的是谁的势!”
肖七郎自从担任肖家村的村正和肖氏族长之后,为人处世愈发稳重,是以众人都快忘了他先前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火爆性子。
这些年来,他不论是在家中还是村中,都积威深重。是以此时暴怒,满堂立即被震慑住,一时间无人敢发一言。
“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先前是什么样子?如今听人恭维听多了,还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
“七……七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肖二郎愤怒又小心地说道,“这也太……”
“嫌难听?”肖七郎道,“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当初你跟老二联合大伯大伯母坑害十四,瞒着她收下仇家的聘礼,想要把她推入火坑,这事已经忘了?”
肖二郎脸一红,往椅子里缩了缩,不敢再看肖七郎:“都……都这么久的事儿了,说这些干什么?况且……况且当初是爹跟娘做主,我们是当儿子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呵。”肖七郎冷笑,“都是一家人,谁不清楚谁?你这些话在外人面前还勉强能充充脸面,在我面前说出来不嫌害臊?”
肖二郎彻底没话说了。
“要是论养恩,那也是大伯一家养大了十四,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肖七郎又看向其他人,“大哥,看过十四一天?”
肖大郎撇过脸。
“四哥五哥,你们俩喂过十四一顿饭?教她识过一个字?”
肖四郎和肖五郎无言。
“还是说你们其他人,在十四落难的时候帮过她一把?”肖七郎道,“据我所知,都没有吧。”
“反倒是她发迹之后,你们还有我,我们整个肖家都沾着她的光,借着她的东风起来了。肖家能有今天,你们觉得是靠你们自己吗!你们如今一个个活得滋润,人人奉承,还真当那些人真正讨好的是你们呐?”
说到愤怒之处,肖七郎再次拍响桌面。
众人又是一个激灵。纷纷低头,不再说话。
“就算大伯一家对十四真有那么一点儿养育之恩,她也早就还清了,还用得着你们过来讨!”
“七……七哥。”肖十郎小声开口,“你别生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只有十四她不是我们家的人。”肖七郎道,“你们只想着怎么从她身上吸血,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半分。你们只看到她位高权重,却从来不会想她站在如今那个位置有多难。”
“她是河南王妃,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今天当着河南道都畿道两道的官员跟所有百姓,她名义上的亲侄子残害良家女,你们觉得这是给她增光添彩吗?”
“说这些你们肯定觉得不疼不痒,还会觉得我一味帮她说话。”肖七郎缓了口气,用眼神按住想要说话的几人,然后道,“今天就跟你们摊开说,如今整个肖家靠的全都是河南王妃。”
“有她在,就有肖家的荣光。没有她在,肖家就什么都不是。你们,还有我,屁都不是。肖家给不了她任何助益,她不是非要有娘家。”
众人色变!
“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一群蠢货!
……
“你也别气着自己。”众人离开之后,田巧宽慰着肖七郎,“经过今天的事,他们也该知道收敛了。”
“是啊,爹。”肖书昌跟着劝道,“娘说得对,气大伤身。”
“我是真怕因为肖贵,大家对十四起了埋怨。”肖七郎长叹一口气,“人人都只看见她坐在王妃的位子上有多风光,但都不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难。”
“不会的。”田巧道,“这么多年,十四为河南道的百姓做了这么多,大家都记在心里,任谁也抹不掉。”
“人心难测。”肖七郎道,“不知道感恩,狼心狗肺的多了去了。”
“昌儿,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他教导肖书昌,“要是有一天你也头脑发昏去作恶,不用别人告,我亲自把你绑去官府。”
“爹,我记住了。”
……
十四在卸妆,左丘玥跟肖墨父女俩面对着面趴在床上说话。
“王妃。”银朱的声音从外面穿传进来。
“进。”
“有线索了?”十四把发髻打散,如墨的长发披落下来。
银朱来到近前,拿起妆台上的檀木梳,替她梳理垂在背后的青丝:“人已经抓到了,但线索断了。”
“说来听听。”
“给吴家出主意的是南市一家糕饼铺子的掌柜,也姓吴,和吴家是刚出五服的本家。”银朱化繁为简,汇报道,“背后指使这个吴掌柜的是一名外地的客商,听说吴家的事情后主动找到他,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鼓动吴家在大年初一这天来府门口伸冤。”
“今天白天护送吴家五口过来的也是那个客商的人,十七和十八立即去查,但早已人去楼空,没留下任何痕迹。”
“有备而来,查不到也正常。”十四道,“不用在这上面花费过多精力,正事要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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