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
齐先忽然窜起来,两个大跨步来到肖砚身边,一把把他抱起来:“哥哥我从小有多疼你你是知道的吧,都没忘吧?你是师父的儿子,我是师父的徒弟,四舍五入我们也算亲兄弟了是不是?”
“齐先哥哥你快把我放下来。”肖砚皱着小眉头,“我已经长大了,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这有什么,你要是不嫌弃,哥哥我抱你一辈子都行!”齐先道,“我现在跟师父混,等师父老了以后我就跟你混,咱们可说好了哈。”
“哈哈哈哈……”
一屋子人纷纷忍不住发笑。
“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在我这儿赖着算怎么回事?”十四用嫌弃的语气道,“休息好了就快走,你在我还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师父你可别赶我走,我跟佟羊是打算好了在你这里过年的。”齐先放下肖砚,滑坐回自己位置上,“等过完了年,返程头一天,我再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要是提前回去了,你可能就看不到你完好无损的徒儿了。”
了解的知道他是不想回家相亲,不知道的光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在座也有不清楚情况的人,比如相麻衣。她的礼物做完了,终于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家里的热闹自然是一场也不可能落下。
这就是齐先呀,十四当初说要配给她的那个。
长得倒是还不错。
“你爹娘待你不好吗?”她问齐先。
“没有没有,我爹我娘还是挺疼我的。”齐先连忙解释。
“那你常年不在家,现在回来了却不去看你爹娘,这不是不孝吗?”
齐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不愧是师父的朋友,说话都这么简洁明了,直抒胸臆。
“这位娘子,试问你要是被逼着跟不喜欢的人相亲,明明不想成亲却一回到家就要被爹娘催,有时候甚至一哭二闹,这个家你愿不愿意回呢?”
“你多大了?”相麻衣问。
“二十二。”
“你就比十四小两岁呀,都二十二了,那也确实该成家了。”相麻衣看了一眼旁边的肖砚,“人家儿子都八岁了。”
得嘞,话不投机半句多,齐先扭头,不跟她玩儿了。
“这位娘子看起来应该和肖娘子年纪相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佟羊忽然开口道。
“我吗?”相麻衣转向佟羊,“我比她小一岁。”
“哦,原来如此。”佟羊点头,问,“那娘子的孩子按照年纪来算应该比阿砚小一岁,今年是不是七岁了?”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忍笑。
相麻衣闻言,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她看着这个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看上去寡言少语的年轻人,对方看似还在真诚地等待她的回答。
“对啊,你说我该成亲了,你成亲了吗?”齐先立即反应过来。
“……还没。”
“哈哈哈哈哈哈!”齐先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刚刚说话跟我娘一个口气,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婚生子了呢。而且你比我还大一岁,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呵呵,可真不愧是你徒弟哈。”相麻衣看着十四,从后槽牙里发出声音,“还有那个,也是你徒弟吧。”
当初还说什么把她跟她徒弟凑一对儿,相麻衣万幸自己一口回绝了。肖十四娘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人!
“娘子过奖了。”佟羊从始至终一派从容,“我不是肖娘子的徒弟,不过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
“娘子,火锅架好了,移步餐厅用晚膳吧。”银朱过来喊众人过去吃晚饭。
于是客厅里的热闹便散了,转移到了餐厅。
“喂,左三郎是吧。”齐先落后两步,来到了左丘玥身边,问道,“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见过你,这次回来你还在,难道中间一直住在我师父家吗?”
左丘玥正要开口回答,却见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揪住齐先的领子把他拎走了。
佟羊一边拎着齐先离开,一边对左丘玥点头示意。左丘玥回以微笑,表示并不在意。
一群人一起沿着九曲回廊往前走,不管是前面的十四、肖砚、银朱、相麻衣,还是刚刚从他身边离开的齐先、佟羊,或者后面跟着的七八个年轻小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比鲜活,身上没有任何伪装,一眼看过去便是最真实的他们。
时间越往前走,左丘玥越贪恋这里的时光。因为每往前走一天,他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就少一天。
他甚至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纠结又胆怯的人——要不要说?说了之后万一不是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他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无数次想要任凭心意行事,却又无数次忍耐下来。
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或者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最后却带着她一起走向了坏的结果,这两种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归根结底,左丘玥,你太弱了。
你势单力薄,形单影只,她强悍如斯,众人环绕,你保护不了她,却有可能将她从天堂拖进地狱。
左丘玥恍然发觉,原来弱是一种卑怯,叫他求都不敢求。
……
齐先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家了,可是齐天衡却不可能瞒着齐天莱夫妇他回来的消息。
于是第二天中午,齐天莱夫妇便亲自过来抓人了。
齐先被他娘硬哭,被他爹硬拽,软硬兼施给拖上了车。他上车前大喊着“师父”,想要十四出手救他,或者跟他爹娘说回家不给他安排相亲了也可以啊。
但是十四坚决不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就算这人是自己徒弟。于是全当没听见,笑呵呵地跟齐天莱夫妇道别。
“要不你陪他回去住两天?”看着齐先往马弯腰往马车里钻的委屈背影,十四终是于心不忍,在齐家的马车出发之前,问佟羊。
佟羊却摇摇头:“不用了,要是真的住的不如意,他至多两天就该逃出来了。”
十四想想也认同,以齐先的性子,要真是又被逼着相亲,顶多陪他爹娘守个岁,可能子时一过就要想方设法地逃出来。
“但是他现在在家里也有些话语权了,待遇应该不会跟之前那样惨了吧。”十四说这话的时候,不能不说里面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听得佟羊跟银朱都闷声笑起来。
“对了,佟羊你跟我过来一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
佟羊疑惑地跟着十四来了她的书房,看着她从架子上抽出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递过来:“打开看看。”
佟羊把匣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他心头忽然一跳,拿匣子的手顿了一瞬。
他把纸拿出来,缓缓打开,赫然是一张身契。
“肖娘子……”佟羊看向十四,喊出来一个称呼之后,喉咙便更住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十四道,“我不确定你要把户籍落在黄粱县还是想落在神都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所以只跟齐当家要了你的身契,没帮你办户籍。你考虑一下想在哪里落户,然后自己去办吧。”
佟羊捧着匣子噗通跪下,以头抢地,十四要阻拦都没来得及。
“多谢肖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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