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一会吧。”贺竹年用手覆住她的眼睛,“我帮你看着药。”
周海棠却不想睡,抬手把贺竹年的手扒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小手盖在贺竹年的大手上,脸上是愉快的表情。
贺竹年看着她幼稚如小孩子一样的举动,心里有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涌动。
那是长久以来,他刻意忽略的东西。
最后周海棠还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阴影,呼吸绵长悠远。
贺竹年静静的听着左胸口心脏的跳动,抬手把她又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
三瓶水吊完,都已经半夜两点了。
周海棠睡得很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贺竹年用出门前带的外套把人细细裹好,在值班护士偷着打量的目光中,小心的把周海棠打横抱起来,稳稳的走出了医院。
凌晨的街道几乎没有车辆,贺竹年安静的开着车,副驾驶是熟睡的周海棠,他感觉自己心里一片安宁。
好像她只要静静的待在自己身边,两人就自成一个世界。
很奇异的安全感。
他丝毫没纠结的把周海棠带回了自己家,轻轻的将人安顿在自己的床上,看到她的侧脸埋在自己的枕间,他明显感觉到心里的类似高兴的情绪在堆积。
他用温水润湿了毛巾,拿到卧室来,慢慢替她擦脸。
中途周海棠迷迷糊糊的要水喝,他将床头准备好的水喂给她,然后轻轻的拍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小声的哄她继续睡。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床前坐了多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他才惊觉,他一夜未睡。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卧室的窗帘没拉,周海棠被晃醒后,反应了将近一分钟,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
她使劲用胳膊撑着想要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也许是听到了卧室里的声音,贺竹年用手敲了敲门,低声说:“我进来了。”
周海棠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很难大声说话,只小声的说了句:“请进。”
然后贺竹年就推门进来了。
手里端着一个能放在床上的那种小桌子,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碗碟。
他先把小桌子放到一旁的窗台上,从兜里掏出一个温度计,示意她张嘴。
“先量下体温。”
他的表情淡淡的,看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周海棠用她刚退烧的还很迟钝的脑子思考了一下,感觉还是哪里不对。
太平静了,反而像是在生气。
可是气什么呢?她一觉睡到天亮,应该没惹到他吧。
贺竹年取下温度计,看了一眼,才说:“基本退烧了。”
然后弯腰单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慢慢扶起来,用另一只手把旁边没用的枕头都垫到她身下。
他身上短袖柔软的面料带着清爽的柔顺剂味道,轻轻的擦过脸颊,有些痒痒的。
周海棠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贺竹年听到了,像往常一样两根手指并拢,轻轻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最后才把小桌子放到床上。
周海棠这时才看清,面前的碗里是南瓜粥,旁边的碟子里是扒好的煮鸡蛋,其他的都是小份青菜。
“你做的?你吃了吗?”周海棠小心翼翼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温热的南瓜粥,甜甜的。
“不是,在餐厅订的,”贺竹年用筷子将鸡蛋夹成两半,都放在了她喝的粥里:“我吃过了,你多吃点,才能快点儿恢复。”
周海棠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贺竹年伸手把她脸上粘的头发放到耳后,才说:“先吃饭,吃完睡一觉,我帮你跟胡老师请完假了。”
周海棠看着他越来越淡的脸色,终于确定他是在生气了。
老实的把面前的食物都吃完,贺竹年又递给她大半杯水。
她乖乖的喝了。
她其实大概能猜出他为什么生气。
“竹年哥,”周海棠主动抓住他的袖子,小声哄人:“我再也不敢了,你能不能不生气呀。”
贺竹年止住要出去的步伐,回头看她,眼睛里有平常少有的严厉:“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周海棠连忙点头,敬了个并不标准的礼:“遵命!”
这事儿算是揭过了。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可这话放在周海棠身上到没应验。
到底是年纪轻,恢复能力强悍,被贺竹年悉心照料一晚连着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基本就活蹦乱跳了。
周海棠一晚上不回家,周志勇都没发现,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像别的家长那样担心的出来找。
顶多骂一句“小兔崽子”,就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所以周海棠在贺竹年这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连周志勇的影都没看到。
这真是天底下当得最省心的爹了。
期末考试在即,周海棠按照贺竹年新修订的复习计划,合理的利用时间,科学的刷题。
其他学科能明显感觉到越做越顺,只有一科地理,感觉在原地不动。
按照贺竹年的说法,他打算一放暑假,就给她找个能补习文综的老师,但她有心想要在期末考试取得个好成绩,到时候转学时也能拿来做个参考。
所以平时在学校就狠下功夫,没事就会去办公室堵老胡,几天下来,老胡被堵得远远见到她都躲着走。
这丫头,学习学魔怔了吧!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有些事,只要肯努力还是有回报的。
比如学习。
考试那两天,周海棠面对期末试卷,怀着从没有过的信心,顺利的考完了。
就连地理,她都答的笔下生风,有如神助。
天气一如既往的闷热,早晨下过雨后,天空还是被厚厚的云笼罩,低低的云层好像随时会变成又一场倾盆大雨,然后带来更浓重的闷热。
可这么恶劣的天气,竟也没挡住周海棠的好心情。
她今天是去咖啡店办离职的。
距离市实验开学不到四十天时间,贺竹年和她商量,最好是能全心全意准备入学测验。
周海棠也有这个想法,所以刚考完试,就来办理了。
店长给她结算工资时,还表达了不舍之情,让她如果以后还想兼职的话,一定要优先考虑他们店。
周海棠笑着点点头,心里想,如果没意外,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了。
人生就是这样,这趟列车里,总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过程中无论遇到多么美好难忘的人,到了站点还是要分别,只有我们自己,在这趟人生的旅途中,终点不变,且永远向前。
而那些总以为还会再见的人,殊不知,下了这个站点,也许就是今生的最后一次道别。
所以那些后来又重逢的人,一定有着强大的命运作指引。
如果贺竹年不给她发信息,告诉她明天下午还有一场家长会要开,她早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事情是这样的。
四中早就准备要在期末考试后举办一场比较正式的家长会。
原计划是想等成绩出来后再开。
但是最近各科的暑假班也在筹备,为了两者不冲突,校长连同各科老师们开会一研究,决定把家长会提前。
学生考完试早就如鱼沉大海,那是想抓也抓不到影的。
通知时间变更的任务就落在了班主任的身上。
因为上次贺竹年冒充周海棠的家长来学校,老胡特意长了个心眼,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毕竟这位一看就是靠谱好青年,而周海棠那个爹,他是见过一次的,完全跟靠谱二字沾不上任何边。
所以老胡直接就把电话打到了贺竹年那。
彼时贺竹年正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是给周海棠开家长会,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
末了才惊觉自己的想当然,靠边停车,特意发信息跟她说明。
贺竹年:
【你们班主任刚才打电话,让我去给你开家长会。】
【……我答应了。】
周海棠:
【哦对哦还有家长会呢我都忘了】
【那你方便吗】
【好不容易回趟家要是没时间可以不去我去跟他解释】
其实要是之前,周海棠可不敢这么云淡风轻,毕竟还得在老胡手下待一年才能毕业。
但眼下,她对去市实验信心满满,未来之路云高海阔,她也越发自信起来。
贺竹年:
【有时间,明天我从家这面直接过去。】
【今天你也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我抽空把文综补课老师定下来,晚上就开始全面补习了。】
周海棠:
【好的辛苦jpg】
贺竹年:
【拍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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