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怀里闭着眼,难受地喘着气。
“初蓝,初蓝。”他低声唤她。
“为什么让我遇见你……”她因高烧而呓语,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又闭上。他抱着她在山岭上奔走。想到那颗没有种子的菩提果实,他心里有些发慌。从这里去最近的医院起码要走上一天。手臂的力量在消退,抱着她竟会觉得吃力。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他看到山腰上的村庄,决定冒险去求助凡人。快进山村时,路口有位满头白发的老大爷正拉着板车。塔塔在后面仔细观察,他身上散发着白色亮光,是带着善念的人。
“老爷爷。”塔塔一边在后面喊,一边抱着喻初蓝跑上来。
老人听到声音,回过头。
“老爷爷,附近有医生吗?我朋友发高烧。”塔塔一脸焦急地问。
“村里有个小卖部兼诊所,有药卖。”老人指着村中的方向说。
“好,谢谢。”塔塔急忙抱着喻初蓝朝那个方向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了那家小卖部。店里只有一个小男孩。
“有医生吗?”塔塔问。
男孩抬起头,“没有。”
“大人在吗?”
“我爸爸出去了,我看店。”男孩稚声稚气地回答。
塔塔又问:“有退烧药和消炎药吗?”
男孩看了看他怀中的喻初蓝,点点头说:“你可以抱她去后面的治疗室,我爸爸下午回来。”
塔塔二话不说,将喻初蓝抱进房间,放在铺着雪白床单的小床上。他出来对男孩说:“帮我找退烧药。”
男孩找到药,倒来开水。塔塔喂喻初蓝吃了药。他关上房门,脱下她的外套,查看后背的伤口。纱布上已经溢出脓血,伤口已经感染发炎。
他走出门问男孩:“你爸爸是医生吗?会不会处理伤口?”
男孩思索了片刻,说:“他会包扎伤口,也会开药。不过,他不是医生。”
塔塔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平时给人包扎伤口用的工具有吗?”
“有的。”男孩说。
“我要先给这个姐姐处理伤口,你可以帮我拿工具吗?还有消毒酒精,生理盐水和纱布。”
男孩照塔塔说的,将东西放在医用托盘里拿来。
塔塔接过托盘,对他说:“不要让别人进来。”
他开了屋子里的灯,读取记忆库中关于伤口处理的资料。将镊子和剪刀消毒准备停当,脱去喻初蓝的上衣,将她翻过身。看到她的后背,都是烫伤留下的疤痕。现在肩膀处又多了一道新伤痕。
他不忍心看她的伤疤,目光上移,拆下她自己包扎的纱布。伤口已经溃烂。
喻初蓝痛醒,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小屋。转过脸看见塔塔,吃力地发出声音,问:“这是……哪?你在……做什么?”
“在诊所。”塔塔说,也不知这算不算正规的诊所。“你受了风寒,发高烧,已经喂你吃过药了。现在给你处理伤口。有些感染发炎。”
“你?”好冷。她突然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这个混蛋!她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头痛地抬不起来。
“你忍下。会痛。”塔塔已经听到她心里的骂声,依旧从容淡定地说。他开始用镊子清除创面的坏死组织。
喻初蓝痛得清醒了大半,她抓紧手下的被单,咬着唇硬是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大约忍耐了十多分钟,伤口处已经不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塔塔做完消毒,上药,给她包扎。终于,等到他的手不再触碰到她的后背,喻初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脸埋在雪白的床单里。
“好了。”他说,接着替她擦去身上的冷汗。
“谢谢。”她小声说,“麻烦你出去下,我要起来了。”
“你哪有这份力气。”他说,“不要乱动,会扯动伤口。”他闭上眼,将她扶起。把衣服套在她头上,接着拿起她的手塞进袖子里,再是另一只袖子,直到衣服覆盖掉喻初蓝满是伤痕的后背。他睁开眼,再为她披上外套。
“对不起。”她听到他说,像是带着愧疚。
门外有声音,他走过去,警惕地打开门。
“小伙子啊,怎么样了?我不放心,来看看。”之前为他指路的老爷爷来到这里。
塔塔觉得心头一暖,眼眶亦湿润起来。凡间被魔力干扰,在部分人疯狂地散发着恶念,肆意伤害他人,几欲成魔时。执与善念的人,依旧坚持着本性,毫无动摇,如长灯明亮。
药费一共四十块。喻初蓝瞪着眼,对着从钱包里找出来的最后二十块的现金。“可以刷卡吗?我现金不够。”
男孩接过二十块钱,说道:“不能刷卡。你们赊账好啦,以后再来付吧。”
塔塔说:“谢谢你了,小朋友。我以后会来奉还。我承诺。”
塔塔抱起喻初蓝,随老人回家。老人的家就在村口,一间铺了青瓦的小平房。老人让老伴为喻初蓝腾出里面的房间,换好干净的床铺。
“你好好休息。烧还没退。”塔塔将她安置在床上,向老奶奶借了毛巾和脸盆,倒水给她擦脸、擦手,物理散热。
“塔塔。”她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着她的头。“我太心急了,要赶去找修普诺斯。不过,不是因为想尽快摆脱你……”他欲言又止,只是说:“对不起。”
老奶奶进来了,端来熬好的粥。塔塔向她道过谢,扶着喻初蓝坐起来,喂她喝粥。
“我又耽误你的时间了。”喻初蓝吃完后,抱歉地说。
“这对老夫妻让我们借住在他们家。等你身体恢复再说吧。”塔塔说。
老人敲了敲门,探进头来。“小塔,出来和你说个事。”
塔塔嘱咐喻初蓝休息,起身随老人出去。
老人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我们这小,平时就我们两老住,突然来了客人,真是招待不周。”老人憨笑着说:“你和那小姑娘如果不是夫妻的话,你就和我在外屋搭的铁丝床上挤挤。让我老伴照顾她。”
塔塔明白老人的意思,但是他不能接触他,以免给他带来厄运。他只好说:“我们是夫妻。”
老人点头,“那就好,你们睡里屋。别和我们客气。病人睡里屋暖和。”
“谢谢了。”塔塔真想握着他的手表示感谢。
“这是什么话,小事而已。”老人摆摆手说。
“还有,做饭不用算上我。”塔塔说,“我自己带了食物。”
“那怎么行呢。”老人说,以为他是客气。
塔塔只好作罢。
晚饭后,塔塔帮着收拾碗碟,却被老奶奶推到一旁。他怕触碰到她,便退出来。他去了室外的农家厕所,将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回房后,喻初蓝已经醒了。他去厨房让老奶奶热了粥。他端过来亲自喂她。
喻初蓝感觉好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吧。”
“你伤口还未愈合。别动,我喂你。”塔塔说。
待她吃完后,他坐在床沿上对她说:“初蓝。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担心。”他垂下眼帘,缓缓地说:“神祇都有一颗灵珀,那是神祇存在的根本,只要灵珀在,所代表的自然规律就存在。灵珀一旦枯竭,神祇的身体也就跟着烟消云散。我的灵珀在我来凡间的那天就离开了身体由东方神界保管。这是我下凡必须受到的限制。”他叹了口气,“失去灵珀,我就没有神力,就和普通的凡人一样。”
喻初蓝听了他的解释,随即想通了很多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喻初蓝因为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过分的话而愧疚。
塔塔摇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又喂她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晚上,塔塔进屋,神色腼腆地说:“我说我们是夫妻。不然老人让我和他睡一张床。你知道我不能碰到他……”
喻初蓝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我知道。”
他去关了灯。房间内没有椅子,他只好坐在床沿上。
夜里,喻初蓝出了很多汗,烧退了。她醒过来发现塔塔倒在床边。
她欠起身,推了推他。“塔塔。你在睡觉吗?”
塔塔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初蓝,我有点累。”
“那你上来好好睡吧。”她朝里面挪了挪。
塔塔挣扎着爬起来,倒在她身边。“我很困。”他气若游丝地说:“初蓝。抱歉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你要注意安全,多穿些衣服不要再冻感冒,记得每天换药,伤口不要碰水。”
喻初蓝听他这么说,不安地问:“塔塔,你怎么了?”
“我失去灵珀太久了,身体会渐渐枯竭。如果我昏睡了,不要等我醒。你去武汉找修普诺斯。”他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她手里。“‘黑夜罂粟’会指引你他的位置。让他……给你去除冥界气息……”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喻初蓝将耳朵靠近才能听到他的话。
“告诉他……邪蛊魔被放走了……我怀疑是冥王要反叛……让他尽快通知神王这件事……”说到这,便听不到其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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