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被她的话问得有一瞬懵，随后哭笑不得。

        “我为什么不能关心你冷不冷？”

        夏柚张了张嘴，呐呐：“我、我是内鬼啊，我偷了你的资料，我给别人……我不是好人。”

        温颜见她迟迟不接衣服，便自己展开往她身上一罩。

        可能是衣服的用料做工太好了，她马上就觉得身上变得温暖，凉意也不再无孔不入。

        她忍不住抓紧了衣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愿意再放手。

        两人坐下来，温颜才开口：“你是不是内鬼的事情我们还没有下定论，即便是你亲口承认的，我们也还是要调查以后再确定。”

        夏柚看着她：“可我就是内鬼，是我泄露的资料，我心怀不轨！”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温颜淡淡反问。

        “我……”夏柚顿了顿，“我……”

        “说不出来？”

        夏柚抿了抿唇，手指揪得更紧。

        沉默片刻，她闭了闭眼，像是要破罐子破摔。

        “温颜，我直接告诉你吧。”

        温颜的目光没有攻击性，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像往常她们每次相处时那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说，我在听。”

        夏柚低低开口：“我是欧洲霍华德家族家主的第十一个儿子的第四个私生女。”

        “霍华德家族？”温颜很快对号入座：“TS财团现如今的掌权者？”

        “是。”夏柚说：“现在掌权的是、是……我得叫他哥哥。”

        “所以？”

        夏柚的双手用力到微微发抖，说：“所以，我是他派来的卧底、内鬼，我平时什么都不需要做，但碰到这样的事情，肯定要偷取你的资料。”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主动承认？”温颜盯着她的脸，“夏柚，你要知道，只要你不说，你能一直隐藏下去，就算暂时怀疑到你身上，也不会深想，你绝对会是安全的，以后还能为TS财团，为你那个哥哥做更多的事。”

        “因为，因为……”夏柚声音微颤：“是我、我跟他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我、我……温颜，你知道的，霍华德家族那么大，最不缺的就是小孩，而是只是个私生女，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也不管我，但是、但是那个家族又那么大，那么有钱，我如果可以回去，只要我回去的话，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的，温颜，你说是不是？”

        “是。”温颜依然盯着她。

        夏柚对上她的眼神不到一秒就飞快移开，像是心虚，像是害怕，又像是怕被看穿什么。

        她低着头继续说：“所以我想回去啊，他、他答应我了的，只要我帮他偷了资料，就带我回去，但是他一直拖延我，所以我才会自曝的，要是他不想让你们查到他身上去，就必须要带我走，我也是没办法的，要不是他食言，我不会这样做的。”

        夏柚说完，温颜有好一阵都没开口。

        夏柚心想，她都这样说了，好像一点毛病都没有，温颜应该要信了吧。

        就信了她是那个内鬼吧。夏柚难过地想。

        可是她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遇到了那么好那么好的谢灼。

        都没来得及相处更多的时间，什么都没开始过，就要这样结束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她会带着一身的污点离开，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不管怎么样，她心里都是愧疚的。

        这时，温颜突然开口：“确实是个好理由，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知道你这么聪明有手段。”

        “我……”夏柚张了张嘴，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夏柚，你敢跟我保证，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没有一句假话？”

        夏柚攥紧了手，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只要你敢保证，我就不再问，内鬼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了，不会再继续查下去，任何人都不会再管。”

        夏柚重重地呼吸着。

        头一次觉得，说话竟然也可以这么困难。

        “夏柚，你想清楚了。”

        夏柚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面前还有对她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稍有不慎就要掉下去。

        她连自救的方法都没有。

        而有人给她从空中抛了一根绳索，她却没有力气去抓住。

        夏柚用力地抹了把脸，她也不想这样的，但她没得选择。

        她不敢去看温颜的眼睛，但承认了：“我向你保证，都是真的，我对不起你们。”

        听到这话，温颜彻底无话可说。

        她轻轻地闭上眼，双手悄悄握紧。

        沉默了片刻后，她哑声道：“好，就这样吧。”

        她不会再问了，也像她说的那样，不会再去查这件事，就让它到此为止。

        “你知道走出这个门后，就不可能再有留下来的机会。”

        夏柚浑身一颤，点头：“知道，我知道的。”

        从她说出那句“我是内鬼”的时候，她心里就很清楚，这里不会再有她待的余地了。

        她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是必须要走的。

        “好，你清楚，你既然什么都清楚，我也不再多说，夏柚，朋友一场，希望你以后一切顺利。”

        夏柚忽然就有点忍不住了，垂着头，眼泪疯狂往外涌，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们，对不起……”

        温颜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眼睛泛酸。

        她偏头看向窗外用力眨了眨眼，勉强勾了下唇角：“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我祝你得偿所愿，你走吧。”

        夏柚站起身，披在她身上的谢灼的大衣真的很大，衣摆垂到了她的脚踝。

        给她汲取了这么一会儿的温暖，已经够了，她必须要脱下来了。

        她没让温颜动手，而是自己将衣服挂好，仔仔细细地抻了一遍，看起来就像没动作一样，再挂回了衣柜里。

        她出神地望着这衣服，背对着温颜，轻声开口：“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跟你们相处我觉得很开心，是从来没有过的自在，我心里会一直记得这段日子的。”

        也会一直对他们心怀愧疚。

        在她要走出房门之前，温颜再次叫住她：“夏柚，以后有机会，还能联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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