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鱼回来,次日上午,孙飞扬和狗头儿便巴巴儿地跑到李家帮闲来了。
潘氏系着围裙,贴着墙边木架儿,晒着柿饼儿。
红泥小炉儿就在院中茶桌旁,炭火旺盛,沸水滚滚,煮着茶汤。
狗头儿拿一个如意形的木茶勺,殷勤地给李鱼斟了杯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笑眯眯地在对面坐下。
坐在他外侧的陈飞扬登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奈何狗头儿就像一只蜷着前腿儿跟主人献媚的哈巴狗,两眼只是望着李鱼,就差把舌头也伸出来了,根本没看他。
陈飞扬无奈,只得起身绕过狗头儿,自己提了茶勺斟茶,递茶水过去时,还刻意地洒出几滴,烫得狗头儿“哎哟”一声,身子一缩,立即对他怒目而视。
陈飞乜视着他道:“不许汪!看什么看!小郎君是陪都督大人出游,不是远行归来,还以为有礼物给你么?”
狗头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欢喜看到小郎君回来了,谁说是稀罕礼物啦?”
李鱼烦恼地道:“都不要吵!赶紧说说,吉祥姑娘那事儿,你们有什么主意?”
陈飞扬回到座位坐下,略一沉吟,道:“小郎君,妙姑娘已经与妙家彻底撇清了关系,没了去处。就算你费尽心机,真个把她从‘张飞居’救出来,那时又当如何安置于她?”
狗头儿瞪眼道:“睡啊!不然呢,你以为小郎君为何要救她?我看小郎君那张竹床好大,宽有一丈,长也有一丈,想必是早就做此打算了吧?只是那格叽格叽格叽格叽的声音,叫大娘听见未免不美。
我有个本家哥哥,木匠活儿很好的,我叫他来给小郎君打一张大床吧,用玉檀香的木料,冬暖夏晾,天然含香,还有驱避蚊虫之奇效,折腾起来也不怕吵了大娘……”
潘娘子晒着柿饼儿,回头笑道:“不怕吵,不怕吵,大白天的,又没睡觉,怕什么吵。你们聊你们的。”
李鱼和陈飞扬同时一脸嫌弃地瞟了狗头儿一眼,侧过身去,对面而视。
李鱼道:“我知道你平时主意多,你说说看。”
陈飞扬沉吟道:“‘张飞居’傲立利州几十载,应该是有些背景的。小郎君虽然了得,却也不宜与之强生恩怨。依我看来,‘张飞居’诳骗吉祥姑娘签下死契,定是贪图她年轻貌美,想指着她给‘张飞居’赚钱,如果吉祥姑娘不能为‘张飞居’赚到钱呢?”
李鱼神情一动,道:“此话怎讲?”
陈飞扬道:“不如我们俩传话出去,就说小神仙看过吉祥姑娘的面相,命格极其的不好,六冲三害,天煞孤星。靠山山倒 靠水水流,你想那有钱的都想赚大钱,做官的都想升大官,虑及前程,必然厌弃。‘张飞居’不能指着她赚钱,必有处置之心,那时小郎君再使钱买下,不就救她脱离苦海了么?”
李鱼摸挲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出面说她八字不好?然后我又使钱为她赎身?你当‘张飞居’的人都是傻瓜么,他们难道还看不出这是我的伎俩?”
陈飞扬呵呵一笑,挺起胸膛道:“为她赎身的人,当然不是郎君你。而是……”
陈飞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儿,向李鱼递了个眼色。
狗头儿大怒,道:“你也想睡她么?我就知道你这厮不是只什么好鸟。”
陈飞扬大汗,怒道:“放的什么臭狗屁!我是说,我找人出面,去为吉祥姑娘赎身,等到事成,‘张飞居’就算知道上当,又能奈何?再说了……”
陈飞扬看看李家的陋宅,道:“这房子却也简陋了些。郎君该买幢大宅子,我知道有位富绅正要出售宅邸,可以替郎君说合,将它买下。三进的院落,也算是深宅大院儿了。到时候郎君你深屋藏美,‘张飞居’更是一无所知了。”
李鱼两眼一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实行起来,似乎见效太慢。不过,貌似时间还是够用的……
他正思索着这么做的可能性,狗头儿已是暗暗冷笑起来。老子给本家哥哥找点生意,你来捣乱。想不到你比我更贪啊,居然想替小郎君买宅子,这是想从中赚多少钱啊?
狗头儿嗤地一声冷笑,道:“我还当你有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这么笨的法子。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陈飞扬冷视狗头儿道:“你又蠢物,又能有什么好主意了?”
眼看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李鱼忙打断道:“不要吵了!”
李鱼喝止二人,饶有兴趣地看向狗头儿,道:“飞扬,你莫说他蠢。有时候,心思简单的人想出的主意,反而会更加有效!狗头儿,你说。”
狗头儿得到了李鱼的认可与赞赏,登时满面红光,忙吞了一口茶汤,道:“小郎君对吉祥姑娘有意,是吧?呵呵,你不用否认,咱们从小儿一块光屁股长大的,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狗头儿又灌一口茶,眯起眼睛道:“其实你想得偿所愿,那还不容易?你带我和飞扬去‘张飞居’吃酒,就点吉祥姑娘为你歌舞。客人想要她陪饮几杯,不过份吧?到时候……”
狗头儿左右看看,以手掩口,压低了声音:“到时候,郎君在酒中下点儿迷药,吉祥姑娘还不任由郎君摆布了?迷药我来弄,飞扬负责把风,等郎君你快活够了,‘张飞居’的人就算发现,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到时候,郎君你得遂心意。‘张飞居’呢,大不了向郎君索要一笔赔偿,舞娘还是那个舞娘,又不少块肉。他们一样可以当作摇钱树,继续给他们招揽客人。这么做,总比要郎君你买房置地省得多。”
李鱼长长地吸了口气,又转向陈飞扬:“来!咱们商量一下,关于传谣的问题如何进行。宅子吧,你那边也先谈着。”
狗头儿一脸受伤地看着认真讨论的二人,我的法子如此简单直接还省钱,郎君怎么就不接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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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刺史任怨府上,司马柳下挥也正与之喝茶。李鱼那厢在煮茶,任怨这边却是庵茶。将茶以沸水冲泡后饮用,已经类似近代的喝茶方法了。
任怨为柳下斟了杯茶,慢悠悠地道:“以上,就是任某所说的诸般好处,所以,我们该争取让荆王驻藩于此,对我等地方官,才大大有利!”
柳下挥微微转动茶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一山不容二虎,恐怕都督那里,未必愿意。”
任怨微微一笑,道:“这正是我邀司马过来商议的原因。”
任怨微微向前倾身,太低声音道:“据某所知,武都督主利州已逾六载,地方上也渐渐安靖下来,朝廷有意迁调武都督往别处任职。”
柳下挥神色一动,敏锐的目光登时盯紧了任怨:“太守此言当真?”
任怨泰然一笑,潇洒地冲倒着沸水,淡淡地道:“司马莫非忘了,某之姻亲,在京里任职。”
柳下挥恍然,沉吟道:“这样的话,想必武都督自己也会有所耳闻了,未必会横加阻挠。不过,我等主张,还是应该征询武都督意见才是。”
任怨听他话音儿,是答应共进退了,欣欣然道:“那是自然,毕竟你我均受武都督节制。如果你我肯出面说项,相信武都督即将迁调他处的人,也不会太过坚持。留一线,好见面嘛。”
两个人相视地笑起来。
柳下挥摸了摸颌下短须,道:“既如此,你我往武府一行?”
任怨摇头道:“不妥,不妥!若是登门相劝,告诉武都督,我等主张说服荆王殿下驻藩于利州,对武都督岂非有‘逐客’之嫌?”
柳下挥恍然,道:“啊!还是太守思虑周详。只是,我等身为下属,总不好劳动上官过府饮宴吧?”
任怨笑道:“那自然也是不妥的。不如这样,我等于‘张飞居’设宴,诚邀武都督赴宴,酒席宴上,再寻机说服,如何?”
柳下挥欣然点头:“如此最好!”
:其实人家一章字数真的不少啦,你们看的是手机版可能注意不到过字数,那为啥觉得少?因为情节紧凑啊笨蛋,因为写的生动啊兄弟,所以才有“没吃饱”才有“这么快?”的感觉嘛。觉得偶说的对的请点赞,觉得偶说的不对的请怒点32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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