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从沙沙声变成哗哗声,肖婉君任由冰冷的雨点击打着自己,看着眼前这座宅院,雨点落在半破损的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
眼前的院门半虚掩着,她踩着泥泞的土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走到院门前,她倒吸了一口气,十年未见这房屋的主人,她似乎有些胆怯。
“你找谁?”正巧一个年轻的司阍披着外套打开院门。
肖婉君透着院内的微弱的光,看见门前几丛修竹在风雨中摇晃着四处蔓延的枝条,枯叶零落一地。这般荒废的景象使她不免有些失落。
“小哥,你家公子可在家?”
”哦!询公子出门游历去了!”
肖婉君已然猜到又问道:“司空镜可在?”
“姑娘也不巧,司空师傅也不在,这座宅院此时就我一人!”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姑娘不知,我家公子和药师喜欢云游天下,出行有月余了,走时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唉”肖婉君轻轻叹了口气,满眼都是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人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走了过来,小司阍面露喜色大喊道:“回来了回来了!是公子!”
肖婉君赫然回头,看着细细绵绵的雨,顺着伞的弧度滑下形成一条条长线,他握着伞柄的手修长如玉,随着伞柄的抬起,他的脸映入眼帘。
“是他!”肖婉君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想起前几日在山阳县被黑衣人围困的少年,原来早就和他打过照面了。
“公子…”司阍接过南宫胤询手中的伞:“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南宫胤询淡淡的回着,声音婉转动听,看着他清秀的模样肖婉君才回过神来,她不觉得脸上热辣辣的轻轻唤了一句:“炎冥…”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乳名南宫胤询征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女人,只瞧一眼便认出她来。
肖博弈负伤逃走,亦猜出她为何而来!
为瞒身份故作震惊道:“是你?”
“你还记得我!”肖婉君难掩内心的激动!
南宫胤询行礼,笑道:“还没有谢姑娘那天的救命之恩!”
闻言,肖婉君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埋怨道:“我是婉君啊!”
南宫胤询心下知晓,却装作不识,缓缓道:“婉君?婉若惊鸿婵娟艳,君笑来执伊手伴!真是人如其名也!”
他和从前大有不同,变得彬彬有礼,书生之气!她还是比较怀念那个敢驯服狼的少年,那个追着要杀了自己的少年,她难掩内心的难过:“你居然忘记了我,小时候你被狼咬了,是我的救的你呀!”
若不是你弄碎了我父王的遗物,我又怎会记了你那么多年!
他心里恨恨的,面上佯装一笑:“这么多年不见,我自然认不出你,但是肖婉君这个名字我可是不敢忘那!刚刚是逗你玩儿的,你可别在意啊!”
“你还有心思逗我玩!”说着就抡起拳头就要打去,但还没有碰到他,肖婉君下意识的缩回了手,低下头不再做声。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这时她才想起哥哥还在等自己救命,瞬间慌乱起来:“我哥哥中毒了危在旦夕,眼下只有司空镜能救了!我是来寻他的!”
“师傅?可是他…出门了!要么我和你走一趟吧?也许能帮上忙!”
肖婉君激动道:“那太好了!”
“你在这等我,我去拿药箱!”说着便进了门随后司阍也跟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个褐色的房门前,小司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开门的吱呀声在这雨夜里格外响亮。
不一会儿,他提着药箱走了出来递给 他:“公子!”
南宫胤询接过药箱转身就走,小司阍赶忙跟上在他的身后不停的絮叨着,或许是自己憋的太久忽然见到主人有说不完的话。
“公子,这次出门去了哪里?可有稀奇事?”
南宫胤询随口应付道:“和平时一样,去山山水水的的地方,没什么稀奇!”
“公子,这姑娘是谁?我觉得这姑娘还不错…”
“嗯…你觉得好就好!”
“公子,原来你还有乳名那,炎冥是什么意思呢?”
南宫胤询突然停住了脚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小司阍也急忙停下来,还差一点就撞到他身上。
没等小司阍站稳脚跟,便对上南宫胤询森然透着杀意的眼神,只吓得他倒退几步,南宫胤询抬起手不知什么时候拿出那把“碎绞”,在他的脖子上一挥,快准狠一刀封喉,没有一丝犹豫。
小司阍下意识的捂住咽喉,血喷涌而出,随后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气息。
“我平生最痛恨这两个字,你真是找死!”他掏出手帕一边擦去“碎绞”上的血迹一边喃喃自语道。
“碎绞”是肖婉君刺死恶狼时赠予他的,它的构造精美,刀刃上有一排齿痕,那排齿痕会带出猎物的血肉,使它们死时会异常痛苦!他甚是喜欢从猎物身体里抽出刀的那一刻!
那使他激动使他热血沸腾,使他能够忘记所有的痛苦。
他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插进小司阍的身体里,来回搅动。他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欲火。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些场景,恶心的太监把他压在胯下,用油腻的舌头舔着他脸颊,不停地喊着“炎冥……你跑不了的……炎冥……”
这些痛苦的记忆幻化成最恐怖的噩梦,时时刻刻的撕裂他,击打他!告诉他: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握住自己的命运!
他紧紧的纂着刀柄一把抽出,看着满地血肉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小司阍的衣服擦干净刀上的血液,收回腰间。
冷静下来的他拿起手边的药箱,起身朝大门走去。
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长廊里,鲜血淌进院落和雨水混在一起,像是开了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走出大门,看着焦急等待的肖婉君,他随手放下药箱拿起门旁的油纸伞不紧不慢的撑开伞柄,完全看不出他刚刚亲手结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随后提起药箱走到肖婉君的身旁,看着浑身湿透的她正瑟瑟发抖,便把雨伞移到她的头顶。
“婉君,我们快走吧!”
肖婉君抬头望了一眼南宫胤询如月色清冷的眼眸,微微点了点头。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行走在雨夜里,听着四周雨打在土地上的声音,肖婉君脸颊泛着红晕,和多年未见的心上人挨着这么近,一向铁铮铮的她竟也会心跳加速。
她偷偷瞧着南宫胤询,只见他右臂赤色的衣服上被雨打湿了一大片,抬头看了看伞都在自己这一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温暖。
“炎冥,那天…”
南宫胤询停下脚步,握着伞柄的手握的更紧,当他回头看向肖婉君的那一刻却是面带微笑的:“怎么?”
两人继续走着,肖婉君又续道:“你怎么会被火神教的人围困?”
“不!那天追杀我的人是蛮人!”
“居然是蛮人!一定是他们狼狈为奸!”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恨意。
他沉吟不语,当时只道送去凶手便可了结此事,不成想南宫胤贺竟揪着不放,还一路追到食人谷!大祭司又伤了肖博弈!如此一来竟把事态推向了自己不愿看到的一面!
肖婉君语重心长的喘了一口气又续道:“早知道那天是你顺走了小妹,我也不至于急着追你导致中了毒针!”
南宫胤询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那天实在是情急之下,你没有怨我吧?”
“我那有那么小气,只是小妹是未来的王妃,你可不能再置她与危难中!”肖婉君随口一说。
南宫胤询却是听进了心里,嘴角不自然的勾起一个弧度。
“这么说她是三嫂喽?!”
肖婉君顿了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便嘱咐了一句:“现在还不是,你可不要见面就喊三嫂!”
“怎会?你多想了!我可不会这么没规矩!”
肖婉君没有做声,两人紧促的赶着路。
南宫胤询心下忽然想到,自己应当不知肖博弈中毒,恐她生疑便问道:“博弈,怎么会中毒?”
一提起这件事肖婉君就狠的牙痒痒,愤愤的骂道:“火神教那帮杀千刀的东西!不知哥哥怎的得罪了他们,竟对哥哥做出此等惨绝人寰的事情!有朝一日我定揪出凶手剁了他的手脚,让他跪在哥哥面前磕头认罪!”
南宫胤询听后故作姿态的摇摇头,叹息道:“火神是出了名的毒公子,他制的毒就算是我师傅在也不一定解的了吧!”
“那么,你有没有把握?!”她面上微微变色。
“你先不要担心!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现在赶路要紧。”他嘴角噙了一缕微笑。
待二人赶到王府,南宫胤贺已被救回妙香庭院,大家湿透了衣衫,齐刷刷的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现在已是五更,本在照看肖博弈的孙仓公被荣姨叫到王爷榻前。
千零露静静的看着面色乌黑的南宫胤贺,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像是一团棉花堵在胸口,雨水混着泪水,伤感的从脸颊滑落。额前的几缕头发荡在眉前,雨水顺着她颀长的脖颈流进衣服里,湿透了衣衫,也全然不知!
“零露姑娘啊!老夫需要切下王爷的脉!”
千零露回头看着孙仓公,下意识的挪了挪身体,一群人围在床榻前,乱糟糟一片!
她心里却冷静异常,回想着发生的点点滴滴,心下疑虑:不过取水的功夫,怎么会中毒了,他昏倒前说过的话此刻竟也觉得奇怪!
千零露捂着脑袋一步一步后退,身体碰到房门挡住了去路:到底是谁下的毒?
孙仓公切完脉从怀里摸出银针,熟练的摆开,随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持针,一手扶起南宫胤贺对准大椎穴就是一针,把他平躺后,解开胸前的衣襟,又在命门、关元、合谷各施两针。
不过一会儿,银针变成了褐色,孙仓公起身面色严峻,看着几人道:“我只是暂时压制毒性扩散,并封住王爷四大天穴,若想解此毒,必须找到“毒娘子”配有曼陀罗三钱,水毒龙六钱,用寅时露水文火熬制结晶!即可达到以毒攻毒,此毒可解!”
他的话把冥想中的千零露拉回现实忙问:““毒娘子”是什么?哪里找?”
“昌邑向东大白山就有,一种毒蜘蛛!”孙仓公道:“不过哪里地形险要,此蛛剧毒且药理不通很少有人寻它!”
“只要有就好办了我马上带人去找!”芒夜接过话,一刻也不敢停留,立时带人出发大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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