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家在一楼,外面的小花园里站着5、6个人在聊天,小孩子在周围跑来跑去,范正民看了一眼,直接带着范晚走了进去。
突然进来两个人自然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说实话,这些人范晚都不怎么熟悉,只是在记忆里有些印象,不过他知道,父亲是肯定认识的,因为这里有一位叔叔他见过,记忆里和父亲的关系还挺好。
不过今天,曾经的那位叔叔显得并不热络,只是站在一旁和其他人聊天,看到范正民进来,也没有上前打招呼。
范正民带着范晚穿过这个只有30多平米的小花园,上了台阶走到一个正在那里洗菜的中年女人身边,笑道:“大姐!”
那中年女人闻言后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到范正民后明显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笑道:“哟,正民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说完便笑着拉开一旁的落地门,让范正民进去,随后又看了看站在身后的范晚,笑道:“范晚都这么大了,这几年变化确实快啊!”
“是的,舅妈!”范晚点了点头,算是和对方打了招呼,范正民见状便不在说什么,范晚以前出门见到亲戚朋友都不会主动开口的,现在能够主动打招呼,也算是长大了。
在舅妈的招呼下进了门,随后就听见对方冲里面喊了一声,这时,客厅里已经坐了好多人,范晚也一眼看到大舅坐在沙发上,身材和小时候记忆里一样,还是很胖。
这样一来,自然又是一阵寒暄,但范晚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舅妈在将自己和父亲带进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此时父亲正和大舅说着话,无非是一些来晚了、抱歉之类的。
大舅名字叫陈富力,和本人很贴切,既富有又有权力!
“范晚都这么大了,以前见你还没这么高,现在都长成帅小伙了!”大舅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范晚随后上前喊了声大舅,便跟着父亲一起坐在沙发的一角,没办法,这客厅人太多了。
“来,正民,抽烟!”大舅拿着一盒中华抽了一支出来递给范正民,然后看了看范晚,也没说什么。
“好的,大哥!”父亲上前双手接过香烟,然后在大舅乐呵呵的笑容下将其点燃,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着范家父子,哪怕电视里的精彩的过年节目也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显然,大家都没有想到范家这两爷子会来,虽然眼神平静,但内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看了看一旁坐在主位的陈富力,也就是胖大舅,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叫着两人来。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大舅陈富力的亲戚和最要好的朋友,虽然这里面很多人和范晚都有血缘关系,可是,却没人将他放在心上,毕竟他母亲早就走了。
范晚坐在那里,别人都将他当小孩子看,所以大舅陈富力也象征性的问了两句。
“范晚啊,你下学期应该读高二了吧?”陈富力笑着对隔了好几米远的范晚说道。
范晚闻言后微微一愣,随后就笑着回答道:“现在没念书了,在外面上班!”
这话一出口,范正民真是老脸都丢光了,而周围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范晚,包括从客厅里路过的女人和小孩,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而大舅陈富力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他其实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范晚的回答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没念书了?我记得你以前虽然成绩不怎么好,但是念书还是能念下去的啊,怎么会出去打工呢?”大舅陈富力是当时潼川县少有的大学生,虽然是个专科,可含金量却比现在高多了。
“正民,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让娃娃念书了?”大舅陈富力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熄灭,朝着一旁的范正民问道,语气显然有些不好。
范正民闻言后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就没在人前抬起过头来,如今范晚的事情,更是让他分外羞愧,感受着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范晚见状,便转身向着大舅说道:“是我自己不想念了,父亲当时也劝我来着,不过我还是没去!”
说这话的时候范晚的脸色很平静,但他能够感受到大舅陈富力很不高兴,而旁边的人看待范晚的眼神也特别怪异,毕竟大舅家的人因为大舅的关系生活得都很不错,一些来吃团年饭的朋友家庭条件也非常好,如今在这群人里出了范家父子这种怪物,也难免会有些想法,甚至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一个开了半辈子出租车,一个小小的年纪不读书,范家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陈富力的脸色不悦,看着范晚也有些来气,虽然说这些年没什么来往,但这毕竟是自己妹妹的孩子,他也是考虑到血缘家庭的关系,今年才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可这一来居然带了这么个消息。
“那你现在做什么?你这么小打什么工啊?”陈富力看着范晚,问了一句。
“已经不小了,等过完年没几个月就满17岁了!”范晚笑着回答道:“现在在航州工厂那边上班呢!”
范晚没有说告诉大舅自己在航州开公司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告诉了能怎么样,人家就会高看你一眼?就会对你改变态度?
如果是以前的范晚,他肯定会说,但是现在范晚觉得没有必要,我一不求人,二不用巴结你,不在乎你怎么想,看低就看低吧,范晚也不是没有遭受过别人的白眼。
要是对方真的会看着血缘的份上关心自己,那么范晚自然会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式,不过这些年他也明白,其实双方已经没有了什么牵扯。
这是两个家庭,没了母亲,亲情也自然没有了!
如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怕亲戚之间也是如此,但凡接触的都是对自己有帮助的人,那些混得比自己还差的,谁愿意去浪费时间?
随后大舅陈富力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范晚也独自坐在那里看着电视里的过年节目,直到吃饭的时候才离开。
在家里吃饭,摆了两大桌,男人坐一桌,女人小孩们坐一桌,范晚自然被归纳成了小孩子,而他的那位表哥,也就是大舅的儿子则坐在主桌上,范正民因为妹夫的关系也安排在那里。
而范晚这一桌都是些女人小孩,他坐在一旁角落的位置,旁边是自己二舅舅的女儿,也就是范晚的表姐。
菜很丰盛,味道也不错,不过这一桌子没喝酒,都是聊天吃饭,范晚被问到一两句,随后便没人管了。
不过在吃饭的途中,陈小军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已经回到了湖南老家,言语之中流露出喜悦,范晚随后询问了几句,让他好好在家过年后便挂掉了电话,而这时坐在范晚身边的表姐却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范晚,因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表弟刚才让她有些意外。
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跟她单位的主任一样,还说什么好好在家过年之类的话,这种话,明显只有领导才会说嘛。
而且她发现范晚很冷静,无论是谁问到他,他都是有条不紊的回答,很有逻辑,讲话也讲条理,基本上点到即止,不会多说一句。
想到这里,她便扭头对着一旁的范晚说道:“你在航州上什么班啊?”
“我?”范晚正吃着饭呢?被自己的表姐一问,便放下筷子回答道:“在一个服装厂上班!”
“哦,是这样啊!那航州那边工资水平应该很高吧?毕竟是大城市!”范晚的表姐长得很秀气,叫陈小娟,卫校读了护士然后托大舅的关系在县里的医院上班。
“还行,一个月2、3000块吧!”范晚笑着回答道,说完之后桌子上的人都看了他一眼,毕竟打工挣2、3000块在03年的潼川县听都没听说说过,像陈小娟这种护士一个月也就拿1000多一点,还要算上加班费。
“那还挺不错的!”
陈小娟笑着说道,心里有些羡慕,不过回头再想想范晚是在外地,租房子吃饭啥都要花钱,其实还不如自己在家里的舒服呢,房子也有,爸妈还管饭,多好!
而且打工的永远都是打工的,即使自己现在是个小护士,等工龄高了还可以混个护士长,或者托关系调到市里的大医院去,想到这里,不知道比范晚好到哪里去了。
何况范晚成绩又不好,出去打工,估计也是做些体力活。
想到这些,陈小娟的心理就平衡了许多,范晚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其实我们的范大老板也没说错,虽然公司每个月进账几十万,但是他和员工们一样都是拿工资的,3000块也是实际数目。
这顿饭范晚吃得并不憋屈,不过范正民那边就要难受多了,这桌子上一喝了酒,这些人就开始说还是应该让范晚念书,不应该放他出去,范正民闻言后也只能连连点头,这酒喝的也格外不是滋味。
这酒桌上,要喝酒搞气氛就得找话题,而喝酒的人最喜欢说教,桌子上这么多人,每个人家庭条件都不错,这里面大舅陈富力最有底气,所以以往过年都是他训别人,不过今年好了,来了范正民和范晚这俩倒霉催的,大家都有了“训话”的对象,谁让你混得不如意呢?
没办法,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谁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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