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天过去,谭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不敢问寻找的情况,答案就明白的写在他脸上。肖禹,就那样不见了,或者说故意躲着谭律。
今天是肖禹离开香兰苑的第十二天,谭律看起来已经放弃了。他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天不亮就起床出门,深夜才疲惫地回来。现在的谭律,过着退休大爷的生活,一杯清茶就可以对着阳台坐一天。神色淡漠冷静,眼里不带一点波澜。
我自觉的买菜做饭,准备好之后,对出神的谭律说:“来吃午饭吧,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看着外面,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餐桌前坐下,默默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饭。谭律看起来很平静,可电话一响,费心伪装的淡定就破灭了。
他丢下筷子,一把抓起手机,说:“喂,找到了么?”
看他这么紧张,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明知道,没有谭律的肖禹也可以过得很正常,毕竟他也是成年人了。可总是忍不住担心,怕他单纯的性格会被人欺负。我竖起耳朵听着,无奈谭律的手机质量很好,听不到一点儿外音。
“在哪儿?”他惊讶地一拍桌子,顺势就站了起来,膝盖在桌底撞的砰一声,他都完全没有察觉。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谭律压抑着激动,装出淡定的态度,边说话边往门口走,说:“好,你们先守着,我马上过来。对他客气点,不要乱来。绝对不可以冒犯他,否则你们就死定了。”
说罢,他甩掉拖鞋准备换鞋出门。我赶紧放下筷子,跟到门口,抢先一步换好鞋子,打开门,说:“我和你一起去。”
谭律迟疑了半秒,点点头说:“那就一起吧,你们挺熟悉的,到时候记着劝劝他。”
我们一路上开得飞快,风一样冲进了肖禹的学校,停在一栋教学楼前面。
我当然不会等着他绅士地过来开门,这可不是装淑女的时候。拉开门把手,我冲的比谭律只慢慢一点点。唯一就输在腿长不够。人家连跑带滑,两步抵得上我三步。
等我小腿酸痛难忍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五楼东区了。
两个穿着朴素的男人走过来,附在谭律耳边小声说:“就在504,已经发现我们了,但是没有离开。精神不错,早餐也吃了不少,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们夹克牛仔裤的装束,彻底击退了我关于密探和保镖的幻想。越是从事秘密工作的人,越是穿的朴素,像007那么拉风,完全是拉仇恨的节奏啊。
谭律面色如常的拍拍手,说:“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那两人并没多言,转身走到楼梯口,左转到走廊另一边,坐电梯下去了。
看着透明玻璃墙里面,两个人顺利滑下去,我更加为自己酸痛的膝盖生气。为什么要这么天真的跟着他爬楼,害得自己受苦啊。
“你,我跟他说什么比较好啊?”谭律吸吸鼻子,讪讪地对我说:“从你们的角度,我应该怎么说呢?”
看起来脸色不变,原来也会紧张。扑克脸谭律,也是患得患失的普通人呀。我同情于他沉稳背后的牵挂,也实在看不下去他青黑的眼圈。我绞尽脑汁想了想肖禹的心思,琢磨着说:“我觉得你最好热烈一些,让他深刻明白你的爱,和为爱牺牲的勇气。如果不怕尴尬,最好挑一些美好回忆来说,尽量让他觉得你很可怜。”
“可怜?”他摇摇头,说:“算了,你不懂。我还是照着自己的来吧。”
说话间,下课铃就响了。不知谭律是怎么忍到下课的,老师前脚才踏出教室门,还没落地的瞬间,谭律已经冲到了教室第五排,肖禹坐着的位置。
这点运动量对他而言,应该是小意思,可谭律胸口起伏,明显是在喘息。看来,这回真的是紧张坏了。
他还没说话,肖禹就背好书包,推推谭律,独自往外走。擦肩而过只是0.01秒,可从这一刻起,肖禹的眼泪纷涌而来,就没停下过。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教室门口时稍微停顿了一秒,转过头控制了眼泪下落的速度,说:“班长,我刚才忘记问了,上次的作业没完成,怎么办啊?”
我本以为班长,肯定是个圆脸戴眼镜的男生,拥有诚实敦厚的声音。可是回头一看,一个俏丽的女生对肖禹笑笑,说:“你平时表现那么好,还有什么问的。下次课之前带过来就行了,教授肯定不会说你的。放心吧,出问题我担着。”
这女生留着短短的微卷,栗色的头发闪耀着柔软的光芒,一看就是个爽朗而欢快的女孩儿。
肖禹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
我俩正要赶紧跟过去,女班长一个箭步挡在前面,礼貌而警惕地问:“两位您好,请问是来我们班找人的吗?我叫程熙航,是艺设三班的班长,希望可以帮到您。”
谭律眼看着肖禹离开,哪会有心思应付这个女生。一个侧身,他就跑了出去,追着肖禹而去。
因为性别的关系,程熙航伸了伸手,却没去抓谭律,而是转过来拦着我,那意思就是:抓不着同伙抓着你也行,万一出事了,至少有个线索可以查询。
我考虑到身体原因,不想拉扯飞奔,就干脆礼貌地对程熙航笑笑,优雅地说:“你好,我是肖禹的表姐,我叫白雪香,追出去那个是我先生。我们今天过来,是接肖禹出去玩的。他说最近创作不顺利,想去郊区散散心。”
“原来是肖禹的表姐啊。”她并没因为我的话放松警惕,只是神色稍微平和一些,埋怨地笑着说:“这肖禹也真是的,表姐表姐夫来了,招呼也不打就走。我还以为他只有在学校才心不在焉,原来和家里人相处也是这样啊。姐,你别着急啊,我帮你找他。”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三五秒之后,程熙航眉头一皱,说:“姐,肖禹不接电话呀。您别着急,我再打过去问问。”
“不用了。”肖禹和谭律一起出现在门口,看看程熙航,说:“我还想在楼梯口等他们呢,没想到他们这么急就过来了。班长,已经放学了,这里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程熙航看看我们,再看看肖禹,终于放下心,笑着说:“跟你表姐他们好好玩啊,我们系得奖的希望,可就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千万要给点创意,让他们眼前一亮啊!肖禹,我这个班长自己天赋不行,只能依赖你了,你可别掉链子。”
“嗯,放心吧。”肖禹客气的笑着。
程熙航抓着书包带子,对肖禹摆摆手,也对我们摆摆手,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们好好散心啊。美女表姐,帅哥表姐夫,再见。以后常来学校玩哦。”
这女孩子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可是跟肖禹比起来,简直就是聪慧大方礼貌得体的化身啊。在她面前,肖禹发自内心的呆萌,简直就是情商跌破表。也许她的绘画天赋真的不如肖禹,可是这样的女孩子,未来不可限量。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完了,教室里只剩我们三个,看起来非常空荡。
肖禹不敢看谭律,低着头走到我跟前,说:“姐,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啊,脸色也不太好呢。”
我还没说话,谭律率先憋不住了。
他抓着肖禹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跟前,愤怒地说:“你看看我,看看我才知道什么叫瘦了,什么叫脸色不好。没有你,我就跟死了一样,你都没看到我吗?”
肖禹侧着脸,眼睛看着地上,却没有焦距的朦胧着,充满了晶莹的泪水。他不敢面对谭律,只能维持扭着身体的奇怪姿势,冷冷地说:“我要看,也是先看我姐姐,才会注意姐夫有没有什么变化啊。表姐夫,亲属远近,你不会不懂吧?”
“亲属远近?在你心里,我和她要拉在一起区别吗?我在你心里和她一样重要吗?”这句话刺痛了谭律,他神色悲伤的哽咽着,一颗颜色非常浅的眼泪画出来,顺着脸颊轻轻流落,一直到腮边还依依不舍,迟迟不肯离开。就像谭律的心情,眼看着肖禹是故意躲着自己,却怎么也不能放弃。
肖禹挣了挣胳膊,没能脱身。看他的样子,也并没真的使劲。他不回话,只是侧脸看着地上,别扭地沉默着。
谭律双臂一长,从背后拦住肖禹,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五厘米了。
他托着肖禹的下巴,说:“你看看我吧,就算不说话,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思。”
肖禹侧着身子,时不时挣扎一两下,看起来想要挣脱,却舍不得真的放开。看这情形,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见面了,才会如此留恋。
“好,就算你真的想分开,也得给我一句明明白白的话吧,至少,我有权利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谭律眉头紧皱,这句话说得非常痛苦。他那么聪明,又那么了解肖禹,应该早就察觉了肖禹的心思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消沉。
肖禹闻言,终于犹豫了。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谭律期待的眼神,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我是真的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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