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车辆停在了紫竹苑小区。

        “下车。”

        我率先下了车，显然没有把母女二人送到家的打算。

        林知依面色迟疑，她沉默少许，轻轻把熟睡的欢欢放在车内，独自一人下了车。

        我眉头微皱，不耐烦道：“你还想说什么？”

        林知依静静的看着我，一双眸子说不上什么情绪。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漂亮，哪怕不施粉黛，齐腰长发简单从中间扎在一起。

        今天她一身少见的白色茶歇裙，比以往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淡雅。

        乍一看，她很有韵味，好似是一位很好的妻子角色。

        但我知道这只是长相打扮衬托出来的，好比上官清怡看似清纯俏丽，实则满口脏话总是不正经。

        “徐凌，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呵呵。”

        我冷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人类总是复杂，此刻也是如此。

        我不太清楚怎么回答，我对她与其说是痛恨，更像是另一种更复杂的情感。

        明明好像恨不得她去死，却又能陪她安然无恙在观澜湖度过一段时间。

        冷漠的嗤笑，放在林知依耳边成了不置可否。

        正当我想转身离开时，她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

        “徐凌......”

        “我们放下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听到这话，我只觉火大，甚至有点好笑。

        放下？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下？

        恐怕林知依自己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欢欢，也不缠着你了。”

        “我在那边，不会跟她们见面，你想我们了，抽空过来见我们一面就好。”

        林知依眼眸湿润，话里有一些颤音。

        我愣住了，回头看着她。

        什么意思？

        重新维持关系，但她只待在角落，我想过去就过去......

        这不就是小三？

        难听的说，这就是情人。

        我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很难想象这是林知依亲口说出的话。

        “徐凌，当我求你了，欢欢不能没有爸爸......”

        林知依情绪逐渐不受控制，攥着徐凌的手掌愈发用力。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保住林家？为了自己的家庭？

        亦或者，只是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执念？

        林知依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放手。

        尤其是今日的经历，让她觉得美满生活距离自己似乎也没这么远。

        有句话这么说，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或许她也能忍受黑暗。

        我皱着眉头，看着林知依久久不语。

        半晌，我才冷笑道：“林知依，你也真是一个人物。”

        “横的时候，可以把老公当成狗看待，他死了也不掉一滴眼泪。”

        “现在人死了，林家要垮台了，转而又能装出深情卑微的模样。”

        “林家能屈能伸的本事真厉害啊，难怪能做到趋近琛宁首富的地步。”

        林知依眼眶含泪，银牙暗咬。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只为了女儿能有爹，所以你这种女人，宁愿当一个情人？”

        看着林知依含糊不清的模样，我冷笑不止，愈发肯定她只是故意卖惨，想让我收回对林家的报复。

        她只是习惯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害怕自己跌到尘埃，从此以后被看不起。

        而我只要在这里心软了，肯定会放过林家不是吗？

        “徐凌，求求你，你不能这么对我，该报复的你都报复到了。”

        “你身边有两个女人，你比我当初做的更狠，而我当时只不过是对你的误会。”

        “我知道了，还有当时林家对你做的事，你还没看开是不是，我跪，我也跪......”

        林知依双手发颤，顺着我的胸口往下放，直至双膝跪在了地上。

        她这双重如万金的娇嫩膝盖，跟这肮脏的地面是如此不搭。

        但她还是跪了，正如当初我在林家寿宴被按着肩膀跪倒在地，当头被绿反被污蔑出轨。

        我皱眉看着她，突然觉得胸口堵的厉害，无比的烦闷。

        说实话，若她硬气一点，哪怕林家垮台也能带着女儿好好生活，或许我还能高看她一眼。

        而如今，她这幅模样无论真假又有何用？

        漂亮女人跪在男人面前，眼眸含泪满脸祈求。

        这一幕引得诸多路人驻足，望着这边议论纷纷，可这些目光林知依似乎都不在乎了。

        此刻，她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个男人面前支离破碎。

        鉴定书已经拿出来，父女也已经见过面，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不能放任徐凌离开，绝对不能。

        长久以来的精神折磨，如今几乎全部发泄出来。

        凄厉狰狞的尸体，犹在眼前。

        半夜惊醒的噩梦，屡屡都要化作现实。

        徐凌掐着她的喉咙，满眼杀意的画面也在脑海闪过。

        执念？不，已经不是执念，更不是别的什么。

        这些无数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像是炼狱般折磨她两年之久。

        徐凌已经是她的梦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今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这是自己摆脱一切的最后机会。

        我面色冰冷，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走，徐凌，你不能走！”

        “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知依挪动膝盖追上我，双手死死攥着我的裤脚。

        她情绪崩溃了，看着我哭的撕心裂肺。

        “我不跟她们争了，她们跟你怎么样都好。”

        “求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只要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

        林知依哭声无比凄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双手死死攥着我的裤脚。

        她的哭声万分凄厉，好似杜鹃泣血，围观众人也不禁动容。

        可是为什么，这种凄厉的泪水，没有在我死的时候落下呢？

        我呼吸粗重，紧咬牙关，情绪也快要失控了。

        “滚！”

        “贱人！收起你的鳄鱼眼泪！”

        只不过，我的情绪之中更多是怒意。

        林知依被我蛮横推开，她无助的栽倒在地，哭的浑身止不住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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