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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两难

        穆斯年不记得自己是否与陈启华告别,他神情恍惚,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从茶楼的后门缓缓下楼。他脚步踉跄,仿佛失去了灵魂,不知如何回到了王府。

        回到房间后,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神空洞,不许任何人进入。夜幕降临,方连城前来,将为云姑娘寻觅到的一套白玉首饰呈给他审视。穆斯年拿起那只白玉手镯,仔细端详了许久,但他的手却一直微微颤抖着。

        方连城见状,急忙接过手说道:“爷,您可得小心些啊!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万万不可摔坏了呀。”说完,他便从穆斯年手中接过手镯,并询问道:“王爷,这套首饰您觉得如何?若是满意,小人这就亲自送到云姑娘那儿去。”

        穆斯年轻轻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说道:“嗯,就是这套吧。告诉云姑娘一声,今日我就不去探望她了。”方连城应声称是,随即退出房间。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穆斯年才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自行倒了一杯茶水,缓缓地将其饮下。然而,尽管如此,他的脑海中依然无法抹去那些虚幻不实的场景和记忆。他不禁陷入沉思,想着自己身为堂堂王爷,京城内众多女子都倾心于他,但他从未动过心。当然,对于陈启华这个女子,他同样没有丝毫的兴趣。可如今,竟然让她有机可乘?仔细回忆着她的神情,依旧是那般高傲冷漠,仿佛对自己志在必得。究竟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呢?回过头来思考一番,其实无需多加揣测便能知晓,此事必定与陈皇后有关,或许……其中也包含着父王的意图吧。

        穆斯年再仔细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每次当他与父王单独相处的时候,或者每当谈及到他的婚事时,父王总是提醒他不能太过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因为儿女情长必定会耽误自己的大事。

        接着,他又想起每次陈皇后邀请他进宫参加家宴时,只要陈启华在场,泰和帝实际上都会在场。而且在言谈举止之间,对陈启华也不乏赞赏之词……

        甚至是他那天醉酒的那一天,他的父王似乎也在场。只是后来声称自己感到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提前离开去休息了。

        穆斯年越想越觉得后怕,他并不害怕自己只是一时的迷茫和失误才走错了一步,他真正害怕的是,他所走错的这一步,其实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第二日下朝后穆斯年急急忙忙去到议事殿,皇上跟前的大太监明禄人老了眼倒是十分尖,看到穆斯年急匆匆地向大殿这么走来,叫住了他:“呦,怀南王,这么着急做甚?先停停脚步,如今圣上正在和人说话呢!”

        “哦,无妨,我先暂且等候片刻吧!”穆斯年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却未过多时,明禄来传话了说:“圣上说请王爷进去。”

        穆斯年踏入议事殿后,先恭敬地跪地一拜:\"儿臣叩见父王!\"

        泰和帝让他起身之后,穆斯年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殿内还有别人在场。那个人竟然是陈皇后的父亲、历经三朝的元老级人物、现任首辅大臣陈广禧。穆斯年心中不禁一震,这位已经年过六旬的白发老者可是陈家最大的支柱啊!

        平时在朝堂上也时常能见到他,但此刻却感觉格外紧张。毕竟穆斯年还年轻,沉不住气,一时之间所有的情绪都表露无遗。

        陈广禧看到穆斯年起身准备向自己行礼,毕竟现在穆斯年已是怀南王了。穆斯年连忙扶住他,说道:\"阁老快快请起,小王实在承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

        陈广禧起身后,又定睛看了看穆斯年,眼中闪烁着赞赏之色,缓声道:“斯年啊,这些年来,你真可谓是年轻有为啊!看到你如此出色,老夫深感欣慰。皇上有你这样的后继之人,实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啊!”

        要知道,在平日里,其他大臣们对于“后继有人”这类敏感话题可是万万不敢轻易提及的,生怕一个不慎就触怒了圣上龙颜。然而,陈广禧却与众不同。他历经三朝,先后辅佐过前面两任皇帝,如今又得到泰和帝的重用,可以说是德高望重。正因如此,他对宫廷中的规矩和忌讳了然于心,也非常清楚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更明白有些话只有像他这样地位尊崇、备受信任的老臣才有资格说出口。所以,他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来,既显得合情合理,又不会引起旁人的非议或猜忌。

        果然,泰和帝听后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又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继续说道:“能不能担此大任,还要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辅佐他啊。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成就大事。”

        “如今满朝文武百官皆是英才,堪大用者也是比比皆是,他们定会成为王爷日后的坚实后盾啊!”陈广禧和泰和帝侃侃而谈。

        穆斯年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站着,默默地听着皇帝和陈广禧的对话,其实内心已经异常激动。他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太子之位的归属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目标,如今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满朝文武大臣终究比不过一个陈家啊,大靖的天下还是得依靠陈阁老来支撑啊!”

        “我已经老了,现在已经不中用了,只能依靠年轻一代了,怀南王怎么样呢?是否有信心承担起这个重任呢?”说着话,话题又转移到了穆斯年身上。穆斯年抬头看了看一脸慈祥的老阁老,又看了看威严庄重的父王,其实他内心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但在外人听来,却显得格外沉稳内敛。他坚定地回答道:“我,有信心。”

        听到这位年轻人如此自信的回答,陈广禧和泰和帝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陈广禧才缓缓起身说道:“想必小王爷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圣上详细商讨,老臣就先告辞了。”

        穆斯年又亲自送陈广禧出了殿门后才又返回议事殿。泰和帝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儿子,眼中满是欣赏与期待,他轻声问道:“斯年啊,对于此事,你究竟意下如何?今日朕可是郑重其事地与你商讨这等大事,你应当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穆斯年轻轻颔首,表示理解父亲的深意,他跪地叩首道:“儿臣明白,多谢父王对孩儿的厚爱与器重,孩儿愿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声音坚定而沉稳,透露出他内心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泰和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朕还有一事要你应允。”

        穆斯年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敬意,他恭敬地回答道:“父王但说无妨,儿臣定然遵命。”

        “明日便是皇后的寿辰庆典,朕计划在此次盛宴之上正式宣告你成为皇太子,并同时公布你的太子妃人选。”

        听到这里,穆斯年心中一紧,但还是迅速回应道:“然而,父王,云舒尚且年幼,尚未举行及笄之礼。儿臣原本打算等待她成年之后,再公开这桩婚事。”

        泰和帝微微皱眉,语重心长地说:“哎,你与云舒虽有婚约,但并不妨碍你迎娶太子妃。况且,朕与皇后为你选定的太子妃乃是陈家之女陈启华。”

        穆斯年心中一沉,他深知自己无法违背皇命,但对于与云舒的感情,他亦不愿轻易放弃。在这两难之间,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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