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半跪在地上抱着乔熏,她一身是血,将他手掌染成殷红。
他颤抖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但是乔熏听不见了……
她紧闭着双眸,身体在消逝,体温在消逝,她对他曾经倾注过的所有感情也在消逝……
一滴眼泪轻轻掉落,滴在了陆泽的心头。
……
陆氏医院抢救室,医生进进出出,丝毫不敢懈怠。
陆泽站在手术室门口,
他抬眼看着红色的手术灯,脑子里全是外科医生的话【陆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夫人左臂粉碎性骨折,以后可能不能做很精细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乔熏不能再拉小提琴了吗?明明还未抢救,为什么就对乔熏判了死刑?
等乔熏醒来,她会怎么样?
陆泽不敢想!
他面无表情地拨了电话,让秦秘书请全球最好的外科医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乔熏的左臂。
那边,秦秘书顿了下说:“陆总,最好的外科医生早就在陆氏!”
只是,是为了白筱筱聘请的!
……
乔熏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四周安安静静的,她似乎能听见外头风呼呼的声音。
外面很冷吧!
她全身都是伤,很痛……
但她没有管那些,她低垂了眸子静静看着左臂上的绷带。
粉碎性骨折!
她自小练琴,她怎么会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可能再也无法拉小提琴了……不会再有属于她的全球古典音乐会,不会再有艺术家,不会站在光彩夺目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她的音乐梦想,破碎了!
陆泽手掌紧握她的右手。
乔熏抽回右手,她不想再看他,不想再跟他有肢体接触。
陆泽醒了,他坐起身子抹了把脸,他们的视线在幽暗中交汇……但是很快,乔熏就将脸别到一旁深深地埋到枕头里,豆大的泪珠滚落,白色枕头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她哭得压抑至极,背后漂亮瘦削的蝴蝶骨也带着轻轻颤动。
她那么脆弱,像是随时会碎掉!
明明前几晚,
在书房的书桌上,她伏在他身子底下,那一处香艳沁着迷离的汗珠,他再粗暴也情不自禁低头吻去……
“乔熏!”
陆泽唤她名字,想拥抱她。
但是才碰到她的肩,她反应很大,她挥开手时带到全身的伤,疼得她伏在枕上吸气……
她伏在枕间缓了很久,才低而压抑地开口:“陆泽你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每次看见你,我就想起自己的愚蠢,想到我只是你养的一条小猫小狗,逗逗我……只为了你开心!”
眼泪,顺着鼻梁落下。
但她没有去管,她继续轻声说:“别再假惺惺地说喜欢我了,你的喜欢毁了我一段又一段!如果不是你所谓的喜欢,我又怎么会被白筱筱纠缠,我又怎么会失去梦想!陆泽我玩不起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只有一条命!你别逼我!”
陆泽不禁退后一步。
乔熏嘴唇颤抖:“别逼我对你的心肝动手!”
……
陆泽喉结微微滚动。
半晌,他轻声开口:“当时,我以为你能躲开!我不是喜欢她,在我心里……”
他没有说下去。
他想说什么呢,他想说他喜欢的其实是乔熏,他对白筱筱并没有男女私情。但是在关键时候,他保护的是白筱筱而不是乔熏……不是他的妻子。
陆泽走出去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
他心里知道,他跟乔熏完了。
没有可能了!
乔熏看着他的眼神,不光陌生,还有恨意……她怎么能不恨呢,在她马上就能实现音乐梦想的时候,他为了救所谓的情人,牺牲了她。
陆泽,那晚她说你根本不会爱人。
你被触到逆鳞,你伤了她!
现在你再次弃她于不顾,其实乔熏说得没错,你根本不会爱人……从小到大你接受的教育都是利益最大化,都是权势大于所有一切,包括亲情。
其实,他该放了乔熏……
他应该放手的,应该放她一条生路,以后哪怕她嫁给黎睿、嫁给贺季棠……他都应该补偿她都应该送上祝福的,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但是到了现在,哪怕乔熏开始恨他,他都不想放手。
他仍是想拥有她!
只是男女间的欲望么?
如果只是这个,为什么看见她哭,他心里会那么痛,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喜欢,他对乔熏是不是比喜欢又多一点点?
皮鞋踩在长长过道里,清脆,寂寞!
白筱筱守在尽头,看见他过来,连忙推着轮椅过来哭诉道:“陆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泽没有看她。
他也没有听白筱筱在说什么,他只是推开她的轮椅,随后他拿了雪白领巾擦拭自己的手,因为刚刚他碰到了白筱筱。
他擦拭手掌时,低垂了眼,眼眶微红,声音很低:“乔熏不喜欢我碰到别人!”
白筱筱看着他的举动,声音带着鼻音:“可是当时你明明保护的是我!陆先生,你心里真正在意的是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陆泽抬眼看她。
许久,他将那条雪白领巾扔进垃圾桶里,侧身时他轻声说:“白筱筱你想多了!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可怜你!”
白筱筱呆住,她满脸是泪,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陆泽继续朝前走,他的背影那样落寂,写满了孤独。
明明前不久,有人伏在他的怀里,脸红心跳地抱着小雪莉……而他得回她时,又是那样欣喜,可是当她触到他的逆鳞时,他将那些全忘了。
他全都忘了……
终于,他将她伤得遍体鳞伤,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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