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只有孤儿寡母后,梅氏和顾婆子的睡眠就特别浅,总是害怕贼人半夜摸进院子里来。
“我去看看。”顾婆子连忙穿了衣服下了床去,点了烛台往外走。
梅氏也赶紧穿了衣服,一把拽过放在床头的棍子,一脸警惕。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嗷呜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就见顾婆子神色轻松地进了屋子。
“怎么了?”她压低了声音问。
“没事,小团子半夜回窝,看那样子是想找东西吃,把放在小饭桌上的碗给打翻了。我打了它两下,立即老实了。别说,这小东西可真聪明。”顾婆子哭笑不得。
“聪明归聪明,可这日渐调皮捣蛋起来,日后还不知道会是怎么一副模样,还是早日送走为好。”梅氏天生胆小,她一想到小团子是头狼,这心里就犯怵。
“也是。行了,先睡吧,明早起来再说。”顾婆子吹熄了油灯,然后歇了下去。
黑暗里,梅氏幽幽地叹息一声。
而她身后,顾乔背对着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在刚才顾婆子进门的时候她就醒了,因此也将顾婆子和梅氏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小团子虽然捣蛋,可她舍不得啊。
她迅速地转动大脑,想着能有什么方法能让小团子留下来。
果不其然,翌日一大早,将鸭子放了后,顾婆子和梅氏便认真严肃地与她谈起了将小团子送归深山的决定。
顾乔酝酿了一夜,早就寻好了理由,连忙沉稳镇定地应对道:“娘、奶奶,小团子虽然满月了,可还不会捕猎啊。而且现在又冷了,山里也没有吃的,再缓缓吧。再说了,要是沈昭来看到小团子不在了,得多伤心啊,这件事怎么也得先告诉沈昭一声对不对?”
说着她委屈巴巴地瞧着梅氏和顾婆子。
如此,这撒娇耍赖的,又让梅氏和顾婆子答应再养小团子一段时日。
顾乔喜不自胜,抱着小团子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
几天后,便是初十,罗家村开族学的日子。
顾乔给沈昭买的毛笔已经由梅涣青交给梅执恕,由梅执恕带给沈昭。
顾乔是女孩子,不能去上学,虽然她本来也不想去听夫子之乎者也,但是未免好奇,又急于知道沈昭情况,便去向顾学西打听。
顾学西正在劈柴,还没等顾乔开口,便对她讲道:“放心,我和松哥都在呢,不会让罗小胖欺负了沈昭去。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凌哥虽然和沈昭不合,却最看不过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行径,他肯定会出手帮忙的。而且,你两个表哥都在呢,他们也算是沈昭的表兄弟吧?”
“嘿,你个小西,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沈昭而来?我就不能代替我娘来关心一下你的课业吗?”顾乔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顾学西撅了撅嘴,将柴禾立好,回道:“大伯娘可能会关心我们的课业,但是嘛……你显然和沈昭哥更亲啊。”
顾学西说着,一斧头对准木柴劈了下去。
“咔”的一声,斧头没有劈到柴,反而砍入了放柴禾的木墩上。
这就有些尴尬了。
“噗嗤!”顾乔不厚道地笑了,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走了。”
“哎,巧儿姐,帮个忙啊!”顾学西连忙拽斧头,可是斧头砍得太深,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拽着木墩,两头用力才能把斧头重新取出来。
顾乔偏头看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然后讲道:“小西,既然你这么聪明,姐姐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走了哦!”
说着她当真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顾学西:“……”
*
得知沈昭顺利进入族学,并且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顾乔以及顾婆子和梅氏便放下了心中大石。
天气忽冷忽热,这日出了太阳,而且瞧着接下来几日应该都是大晴天,顾婆子便趁着天晴,叫上梅氏、顾乔,三人一起下地将青菜全部收割了。
这时候把青菜收割晒干,然后用盐腌制,再蒸熟,算上时间,等到二月底拿到坛子的时候正好可以密封装坛。
青菜的晾晒看上去是个轻松活计,可那是量少的时候,这回顾婆子种了这么多青菜,量增多后,工作量猛增。
幸亏冬日的时候编了晒席,又削了竹竿。
霎时间,顾婆子家院子里架满了竹竿,无论是半空中的竹竿上还是铺在地面的晒席里,通通都是晾晒的青菜,瞧着热闹不已。
顾乔除了早上挂晒青菜和晚上收青菜外,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防止小鸡过来偷偷啄菜,防止小团子搞破坏。
搞定小鸡就够让人头疼了,除了她家自己养的小鸡,顾拓家也喂了十来只,一不注意就溜进院子里来,它们倒是吃不了多少,就是爱乱拉屎,若是青菜被它们践踏,那就全部浪费了。
毕竟被小鸡踩过或者啄过的青菜,人再吃,这一想心里就觉得膈应。
顾乔要赶小鸡就算了,偏偏还有个爱凑热闹的小团子。
常常顾乔刚把小鸡往院子外赶,小团子就从院门口扑过来,吓的小鸡又回到院子里乱窜。
小团子瞧着好玩,立即飞快地追赶小鸡。
“叽叽叽叽!”小鸡被小团子追得直扑腾。
那还没长开的小翅膀飞快地扑扇着,竹叶形状的红黄色爪子也蹦跶得飞快,在院子里如无头苍蝇般逃窜。
顾乔害怕它们把青菜弄脏,只得飞快地将晒席卷起来,然后又多架起了几根竹竿,将青菜一条一条地晾上去。
原本用晒席还可以偷偷懒,可没办法,自己养的狼,留着泪也要宠。
顾乔只想仰头望天:宝宝不说话,宝宝心里苦。
好在这今天都没有下雨,晾晒也就是五日的事情,等青菜变黄变干,顾婆子便要开始像去年那样加盐揉搓盐菜了。
这一步有顾婆子和梅氏两人,顾乔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去田里捡螺蛳,然后将捡到的螺蛳倒入自家养鱼的这块田里。
去年村里的人都尝到了螺蛳的滋味,见她在田埂间捡螺蛳,大家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于是在抽签犁田这天,便有人提了出来。
“这螺蛳长在谁家田里便是谁家的,往后村里的孩子不可再去别人家里捡螺蛳。”
“对对对。今日说清楚了,以后再去别人家田里捡螺蛳,那就不是捡,是偷。”
有几个吵嚷得凶的,激动得说话喷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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