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多变,世间多是沧海桑田。但是要去灵隐岛永远只有那么一只小船,摇船的永远是一个男人,而拿着酒壶招呼客人的永远是一个小丫头。
“公子,外头的风烈,不如竟船内饮杯酒,我娘酿的,暖身子不错的。”船夫的女儿生的水灵,笑起来两个酒窝深深的,很是讨人喜欢。
被称为公子的少年摇摇头,他去过比这里更冷的地方,这样的寒冷还是能够扛得住的,“姑娘,还有多久才到灵隐岛?”
“不久了,你瞧,已经能看到岛上的寺庙了吧。”
“那是灵隐寺嘛?”
那公子反问,少女一愣,未来过灵隐岛的人该是不知道灵隐寺的,点了点头之后问道:“公子去灵隐岛是做什么的?”
“寻人。”
总所周知,灵隐岛向来是流放重犯的地方,而面前这少年长得很是白净俊俏,“何人?”见少年凝眉,少女笑着解释,“常年随我爹摆渡,对岛上的人熟知的不少,若是认得的可为公子指路。”
“言无命,当年的无命阁阁主你可识得?”少年原本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少女,少女却笑得更灿烂了,朝着船工的方向招招手,“爹,有人找你!”
“咳咳,”少年被吓咳嗽了,他顺着少女的手指的方向,那蓑衣之下的人瞧不太清楚脸,心中想着这个名字世上重名的应该不多吧,可当年大名鼎鼎的无命阁阁主怎么会在这里摆渡,少年正是觉得不可思议时,船舱内有人高声小道:“无命,没想到你销声匿迹也快十几二十年了,还有人知道无命阁,知道你的名讳……”
“少年郎,你还知道谁?我蜀中霸王周子龙的名讳你可听过?”
“还蜀中霸王,如今还不是灵隐一虫,哈哈。”船舱内的几个大汉互相打趣笑闹着,少年从他们之间穿过,欲走进船头的船夫之时,明显感觉到一股内力再推远他。
那船夫一个回眸,双目仍是凌厉得很,略显不悦,言无命极少开口说话,他对少年的来意明显很是不解。
少年也是自幼学武,但是武艺那里敌得上言无命,拼命才靠近那么一些些,最后只努力问了一句,“我姑姑在那里!”他费劲找遍了九荒,不过要问的只有这么一句。
船夫撤了内力,他看向少年,仔细打量他的五官,少女此时也跟了过来,问出了他爹的心声,“你是易安?白易安!”
白易安,九荒之内谁都知道的名字,大渝的皇长孙,自幼被封晋安公子,但是却长在临苏,乃临苏皇帝的义子,奉域司命的爱徒,可谓是九荒身份最为显贵的人。
“言叔叔,我是易安,我来找我姑姑!”
白易安自幼听的最多的名字听过最多的事都是关于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姑姑,对于世人来说,那个大渝只做了短短十几天储君的晋城公主已经因病暴毙十几年了,但是他知道姑姑可能还活着,因为皇爷爷告诉他了,那一日姑姑以刀自残,最后被言无命带走了,自那以后就再无音信了。
“你姑姑呀……”少女正要说话,被她爹一个眼神杀了过去闭了嘴。
“言叔叔,你既然在这里,我姑姑是不是也在这里?”他去过很多地方,这里是他们告诉过的他最后的一个地方了,他也很怕这里也没有就没有地方再去了。
言无命摇摇头,少女见她爹有了反应,也跟着摇摇头,“你姑姑不在……”又被眼神杀过来,闭了嘴,她心中想着回家要告诉娘亲。
“我姑姑是不在这里,还是已经不在了?”
面对白易安的追问,言无命调转身子,继续摆渡,明显不想回答白易安的问题了,少女拉拉焦急的白易安的衣襟,“别问了,我爹一年也不说几句话。”
“少年郎,你姑姑叫什么名字,言无命不说,或许我们知道!”热情的船客开了口,白易安进了船舱,“姑姑闺名是白沐青,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会隐姓埋名,或许会用花倾城这个名字。”
“花倾城?不是当年花城的城主嘛,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就算活着也不会在这冰天冰地的灵隐岛上啊。”
“当年花倾城的名号可是在九荒响当当的啊,多少人千金难换她一笑啊,不过我是没有见过,我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还是明一他媳妇!”
“你且小声点,明一那人平日里什么都好说,只要是关于他媳妇的,就不含糊了,让他知道你觊觎他媳妇是不想有好日子过了吧!”
“得了吧,他媳妇比他还厉害着呢,泼辣的性子也就明一受得住。”
船客们三三两两的聊着,早就不关心这个少年的姑姑是谁了,而焦虑的少年也渐渐的安静了,他的眼里慢慢泛起了晶莹,他抬头看向船工的方向,言无命的眼神与他对上,那里面有些许安慰,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
当年,大渝储君白沐青的事并没有在九荒掀起多大的波澜,因为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临苏的真假太子上,一夜之间临苏太子发出昭告,称自己恢复记忆原来他不是当年的三皇子而是三皇子的侍童,真正的三皇子很快也浮出了水面,一场真假太子的风波一时之间成为九荒最大的话题。
白易安的义父就是当今的临苏皇帝,也是当年被找到的真正太子,虞岚焕。但是他的母亲告诉他,他的命是当年那个“假太子”救下来的,而他的义父也告诉他,那个“假太子”是真爱他姑姑的男人,为了姑姑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当了太子,也是为了姑姑即使已经当了太子也不贪恋江山富贵。
他们说那个人曾经法号“明一”,听说找到明一就能找到姑姑,因为他总是在姑姑身侧的。
“到了到了……”客官们都渐渐起身了,少女走到出神的白易安身边,她拽了拽他的衣袖,指着岸上立着的白色大衣下的女子,“那是我小姑姑……”
也是我姑姑。
白易安懂。
姑姑,与那些听说里的一样端庄美丽,但却比他听说的里面多了些什么。
有人站在她身后,轻轻的加了一件斗篷在她身上,那双眼里满是宠溺,而那回眸的笑容满是幸福。
是的,她比传闻中的白沐青与花倾城都要恬静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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