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婆子被一鸣阻止,根本近不了三儿子的身,她又连忙去看四儿子。
这一看,四儿子的手正在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像一个被吹了气的尿泡似的。黑紫黑紫的,可吓死她了。
“老大,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死他们一群天杀的玩意儿给老三老四报仇啊?”
宋大柱也被震惊到了,家里最能打的两个人就这么被废了?
听到老娘的话,他不但没上前打人,反而退后一步,躲在自己媳妇后面。
娘了,别人去打架没看到,他在后面把舵可是看得真真的。
三丫身边的那个女人太厉害了,而且刚刚看他的眼神……
宋大柱觉得只要他动手,这女人会不会也废了他?
这女人是谁呀?
为什么要帮着三丫那丫头?
“啊呀…这些狼崽子杀人了,老天爷你显显灵,收了这些天打雷劈的玩意吧……”
宋老婆子见大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动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开始撒泼。
“闭嘴吧,三柱生死不明,你还有心闹?”
里正终于赶到,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心里也慌了。
偏偏这宋老婆子聒噪地很。
里正的话让宋老婆子又想起去看大儿子了。
她也不嚎了,拧了一把鼻涕眼泪,往地上一甩,手往身上一抹。爬起来就朝三儿子走去。
然而还没到跟前,“嗷”地一声,又一屁股坐下来了。
“杀,杀,杀人了,扫把星把她爹杀了,报官,快去报官,我要把他们沉溏。”
宋老婆子指着宋锦绣的手,惊恐着,哆嗦着,咬牙切齿着。
“嘶!”里正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三丫手里正拿着银针往宋三柱脑袋上扎。而随着银针还有一滩血流出来。
他倒是没有怀疑三丫会杀爹,三丫可是有个高人师傅,连老李大夫都佩服的师傅,所以,她这会儿肯定在救人,没看她用的是银针吗?
“三丫?你爹他可还有救?”
“宋锦绣施完最后一针,看着瘀血排出来,出血也止住了,稀释灵露也正在作用于脑神经。
她点头道:“应该死不了。”
却说宋三柱,他被自己的四弟一拳打晕,竟然来了个一梦千年。
他梦到二哥和四弟打架,他去劝架,却被自己的四弟一拳把自己打晕了。
等他醒过来,却发现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
一开始家里还给他请了大夫,孙寡妇伺候他也算尽心尽力。
奈何吃了几副苦汤药,也没有什么起色。
他只能蜷着一只手,拖拐着一条腿,生活勉强自理。
他哭着哀求爹娘,带他去府城看大夫。爹唉声叹气一晚上,第二天带着他去了县里的惠民医馆,开了半月的药。
爹对他说,府城没去过,怕去了被人骗。在县城多吃两天的药,一样能好。
可他昨天在爹娘的窗户底下听了半夜,知道老两口舍不得花钱,因为大郎二郎马上要考试了,家里的钱不能乱花。
半月很快就到了,他的药吃完了也没什么起色,
亲亲孙寡妇说他不得家里待见,后悔嫁过来跟着他受婆母的气。
他还想去府城看看,要是实在看不好,他也就死心了,可万一看好了呢?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兄弟们就吵吵着要分家。
说是分家,就是把他这一房单独分出去。
孙寡妇闹,说她男人不能干活了,分家了怎么活?
父母一脸无奈,说儿大不由人,他们老了,管不了了,儿子能自己过就自己过吧。
他就求四弟,说自己就是他打的,他得管。
四弟一脸不耐烦,道:“我和二哥打架,你过来添什么乱?如今还赖上我了?我还委屈呢?”
他扔给自己两块碎银子,“做兄弟的,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二两银子都给你了,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最终他们这一房被扫地出门。
分家后,孙寡妇再也没了知冷知热情意绵绵,反而是天天骂他吃白饭的。
不出俩月,孙寡妇就有了别的相好,有时候还当着他的面和那人做那事。
他实在看不下去,说了她两句,就被扫地出门。
他被关在门外,怎么拍门也没人开。
孙寡妇不开,他就喊宝贝儿子宋有才。
这个他和孙寡妇生的长子,躲在门里对他说:“爹,你别吵吵了,我后爹给我炖肉吃呢,我要是给你开门,他们不给我吃肉怎么办?”
大冬天的,天黑的早,北风呼呼刮,他冷,闻到院子里传来的肉香,他又饿又冷。
拖着一条腿,他哆嗦着去找爹娘。
他看到爹娘房间里有灯光,可是听到他喊开门的声音,屋里的灯顿时就灭了。任他怎么叫,也没人回应。
他又去找大哥,大哥也是紧闭房门。
他又去找四弟,四弟是给他开门了,门一开,屋里的热气让他打哆嗦。
他扒着门框想迈腿进屋暖和暖和,奈何一条腿怎么也抬不起来,他讨好着,腆着笑脸求助四弟,想让他帮一下忙。
可是四弟突然厌恶地推了他一把,狠狠地道:“我让你进屋了吗?大伯哥进弟媳屋里,你还要脸不?难不成你要看着我和你弟媳妇干那事啊?”
四弟下手狠,他被他推倒,手破了也不知道疼。
四弟“哐当”关上门,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好一会,他爬着出了老宋家,向祠堂爬去。
他想着祠堂里背风,应该暖和些。
然而天太冷了,他的手脚已经没了知觉,爬到祠堂门口时,却怎么也推不开祠堂的大门。
他想喊人,嗓子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没人听得到。
他绝望了,知道自己八成得冻死在这个夜里。
就在他绝望地无声哭泣的时候,祠堂大门打开了,他看到一个黑影,拄着拐杖,背着光向自己走来。
他想:难道是鬼差来接他了?就是不知道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直到没了半条腿的疤脸少年把自己拖到一个茅草房,直到一碗热汤下肚,他终于呜呜呜大哭起来。”
不是幸庆自己没死,而是因为救自己的,是被他净身出户分出来的儿子宋春生。
而他的儿子,还没了半条腿。
三个孩子挤在一间屋里,穿的破破烂烂,每天靠着喝粥度日。
三个孩子?他问三丫去哪了?
没人搭理他。
后来他才知道,三丫撞了头昏迷了两天后死了。
就这样,三个孩子收留了他。
他每天跟着他们喝粥,孩子们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并没有苛待他。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一句话。
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孩子们商量着事情,说着高粱米还能吃几天,大哥打扫祠堂累不累?小秋生的裤子又破了,谁家送了一条旧的,得记下来,等秋生长大了得报恩。
他听着她们的话,哭得很伤心,可她们就是忽视他,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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