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总共还剩二百三十九人,几乎都带有轻伤,武器大部分都有磨损,弓箭被大雨泡的,多数已不能再用,而每个士兵身上带的干粮只够两天的。”
秦书竹听完冯止的汇报,下意识就问道:“你认为该如何?”
冯止没想到这小妞想都不带想,就直接问自己,也就表现出自己出色的荒野求生能力,毕竟以前德爷贝爷不是白看的。
但他还是想戏谑一下,开口道:“很简单,下山。”
山字还没说完,就再次听到拔剑声音,赶忙转了口气:“下山自然是不行的,我等还未完成剿贼任务。
我建议秦将军下令,多派暗哨,盯住上山的各个隘口,有情况立刻撤退。
因为今夜将士们必须得冒险生火,毕竟白日丢了行军帐篷,山上气温又低,将士们浑身湿冷,若是不生火恐怕得冻死人,先熬过去今晚再说。”
秦书竹点点头,这点他倒是认同,自己也常出没山地,夜间温度降下来冻死人没什么稀奇的。
“至于这食物,只能是叫些擅长打猎的人去碰碰运气,但养活这二百多人还是费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咱们得趁着人还有力气的时候,先割了贼渠脑袋,下山守住县城为上计。”
说到割贼渠脑袋的时候,秦书竹露出强烈的渴望,想要一雪前耻。
冯止继续开口:“秦将军想要斩贼渠,必须与在下约法三章,我才能带你去。”
“你先说来看看。”
“第一,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挥,当然还得借用您的名号,我会说这些命令是您下的,而您只需要点头即可。
第二,只做不问,不管心中有多少疑惑,在山里都得憋着。
第三,将来在下若是去了石砫,需要帮助时还请伸出援手。”
秦书竹知道这前两条无异于把自己架空,但想到对方数落自己的话,也对自己能否做好主将产生了怀疑。
“虽然不知为何你要去石砫,但第三条我答应你。第一二条我若应了,你没能成功,带兵逃跑该当如何?”
冯止摊了摊手:“信不信由你,我若想跑,根本不会救你,跟着徐参将早跑了,考虑好叫我,我累了。”
不再多说,他直奔壮班营地而去。
秦缵勋点燃柴火,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盔甲摘下来,正在打理着铁环,瞥了一眼旁边的秦书竹,开口说道:
“侄女,你真想听那个衙役的?继续打下去?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你说话。”
“七叔,徐参将可以逃,但我们不能,我若逃了,传出来天下人怎么看咱们?
别忘了,姑祖母是被封诰命的将军,当今皇上还亲自给赐过诗,可战死不可退。
那个衙役好歹救了咱们一命,还带着走出一条活路,他既然说了有办法能杀闯食王,不妨试上一试,死便死了,若能成,当不隳我军之名。”秦书竹认真说完,征求着这位七叔的意见。
秦缵勋见她态度坚决,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便陪你走一趟,你要有个闪失,回去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哥。”
“谢七叔,既然您同意我明日便应了那冯止。”
说完与秦缵勋一同站起身来,去看望了每一个白杆兵,以继续保持高昂的战意。
全程秦缵勋的脸色阴晴不定,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冯止咬了一口泡发的饼子,向着杨贵强问道:“蒋光亮那边把令传到了吧?”
“回班头,传到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跟上。”
“此人能从猛虎口中逃生,不想逃跑反而回去反杀,是个人才,我信他能完成任务。”
杨贵强不自在的挪动了下屁股,想着自己督战队出来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才,入了班头的法眼,那这事再办成了,岂不是更受重视?会不会威胁到自己地位呢?
没来得及多想,冯止又开口:“从咱们壮班中挑出最精锐的六人,明日跟我去办件事,池队长算一个。
遇到作战的事听林震高的,你全程监督,只有违犯军法的事你有权干预。”
杨贵强重重点头,而旁边的林震高显然没想到让自己暂时管作战,一时有些慌张。
接着冯止对林震高安慰道:“林队长不必慌张,此次山中两战你表现的不错,相信你能做到,拿不准的可以跟杨队长多商量。”
此刻空地上围了一圈壮班人员,与其他行伍隔开了一段距离,冯止看向每张脏兮兮的面孔,动容的说道:“诸位,经此两战,咱们壮班表现丝毫不比其他的丘八差。
虽然损失也不小,但还活着的每一人都是无比珍贵的资源,我冯止必然带着咱们每一位都能活着回到家里与家人团聚。
在此之前,还要打起精神来,杀死所有对咱们的来犯之敌!”
众人本有些颓废的脸上,听完这番话,都重新燃起斗志,要不是刚说了禁止大声喧哗怕引来贼人,大家都想大喊个“好”。
何清泉给火中添了一把柴,向着冯止说道:“呵呵,小友这口才当真了得,三言两语就把掉落的士气提了上来,且刚听你这意思,看来是要行险招了。”
冯止越来越觉得这老头真神奇,跟随军队行路这么久,从来没抱怨过,脚力比年轻人都要好,上山下坡入走平地。
而且打起仗来,往往是找不到人,打完了又冒出来,确实不用派人保护,更没有成为累赘。
笑着开口回道:“老先生过奖了,这是又算出来了我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老夫不知道,只是觉得此时境遇,非要兵行险着出其不意才有获胜的可能,但还想提醒一句,明日仍是黑云布,阴风起,骤雨下,另外日后若遇险生门当在东方。”何清泉微笑着回道。
冯止自从这老先生预测对了天气后,感觉颇有些神奇,又追问了一句:“那此次出师结果老先生是不是早就算过了?”
何清泉没有否认,反问道:“小友可想知道?”
“不想知道,不管好与坏,都不是开始就注定,当在人为,若凡事都是没开始就已注定失败,那吾辈之努力还有何意义?
须知,我即胜负,我即吉凶!”
冯止霸气的说完,何清泉的眼神中充满了肯定与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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