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梦境

        李伶逸将女孩安全的送到家之后，向秦小诺支会一声，又向后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其实伶毅临走时的神情自己注意到了，也明白伶毅的心思，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只是有很多顾虑，小诺是自己的家人，而秦父秦母更是对自己有救命，收留之恩，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不能辜负了他们，做忘恩负义之辈。

        此时的张箬筠还没发现，她似乎钻牛角尖儿了……

        张箬筠沉默地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好好想想……

        其实一开始张箬筠从前并没有那么冷，相反，她很活泼，每天都笑眯眯的，连她阿爹都说：“这丫头，真希望她永远这样无忧无虑才好……”语气带着无限的悲伤与遗憾。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张箬筠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夜晚。

        ——

        那天年仅十一岁的她，同往常一样，和伶毅在院子里练剑玩耍，却被管家伯伯叫到一边，取出一个包袱交给伶毅：“少爷，老爷让你带着小姐，到城外三十里的陈家庄，找到一个叫孙叔的人，将封信交给他”管家缓了口气，又道，

        “信我放包袱里了，你们到庄子上休息一晚，明天再返程。如果路上看到新鲜物什可以买下来，我在里面还放了些细软银锭”

        “管家伯伯，阿爹呢，阿爹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家里来客人了，老爷在前厅接待客人，就不与你们同去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她还想说些什么，便被伶毅打断“箬筠，好了，你不是一直念着城外的‘林记糕点铺’的栗子糕吗，一会给你买点让你路上吃。”

        “好哦，那我们快去吧！”她拉着伶毅就要走。

        “哎，你这小馋猫”伶毅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向管家施了个礼，拿上佩剑，从后门出府。

        她从马车帘子探出头，朝管家伯伯挥手，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临走时自然也没有错过管家伯伯眼里浓浓的担忧与不舍、

        很快，信送到了。她便拉着伶毅要回去，要把糕点带回去给阿爹也尝尝。

        她没有告诉伶毅她现在心里极度不安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这时，孙叔从后面追上来“快，我们一道回去”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手里还捏着信。

        伶毅见此，接过信，脸色一片惨白……

        ——

        是夜，当张箬筠和伶毅赶到张府，颤抖的用手推开大门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失声痛哭：血，无尽的鲜血，他们的父亲正躺在血泊当中，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张府的仆从们，了无生息。

        张箬筠跑过去，抱着他父亲还尚有余温的身体，“阿爹，筠儿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呀”

        许是还有一息尚存，张老爷吃力的张开了浑浊的双眼：咳咳咳，筠儿，爹怕是不行了……你要乖乖听伶毅的话，往后爹不在了……咳咳，毅儿”

        “义父，孩儿在”不知啥时，伶毅已跪在身侧，正悄悄抹眼泪。

        “毅儿，筠儿……我就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她”他深吸一口气，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

        “好孩子，别哭，不……不要报仇……别……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爹……爹希望……你们……好好……活……下……”

        “去”字还未说出口，双手已无力垂下……

        “爹”“义父”哭声撕心裂肺……

        睡梦中的女孩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眼角还挂着泪。

        彼时，张箬筠只觉梦中的场景变了：

        ———

        黑水崖上，她和伶毅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被黑衣人追杀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一路上他们躲躲藏藏，滴米未进，腹中已空空如也，就连保护他们的孙叔也在刚刚被杀手残忍杀害了。

        “伶毅，我实在跑不动了，你丢下我跑吧！”她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筠儿，再坚持一会，等到达崖顶……”

        “崖顶……难道你是想……”“嗯”

        “那我们快些赶路吧，此时已近黄昏，等天黑了就看不清路了”小孩子体力恢复快，再说，趁着这片刻时间说话，她歇也歇够了。

        ……

        两人终于在夜幕降临之际到达崖顶，追兵也尾随其后。

        “跑呀，怎么不跑了？你俩倒是挺能跑，可把老子累得……够呛！”领头的黑衣人道。“大哥，别和他们废话了。快了结了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说着，拔出了刀，就要上前，兵器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渗人的寒光。

        “等等，要死也让我们兄妹死个明白，究竟是谁要杀我们？”伶毅把她护在身后，后退一步，身后是陡峭的悬崖，山石顺着山崖滚下去，半天没听到声儿，

        这悬崖，深不可测。

        “都要死了，哪那么多要求，也罢，实话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哈哈哈”“等你们死了，去问阎王爷吧！”说完，就要向前。

        “箬筠，抱紧我，跳!”

        千钧一发之际，异象叠生，月亮散发出一阵白光，天空出现七星连珠之势……

        在一阵惊恐的叫声中，他们失去了意识……

        ——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梦中的场景又变了。

        她回到了三岁那年，那个雪后放晴的午后。那天，张父带着三岁的小箬筠从集市上回来，小箬筠一左一右扎着两个丸子头，粉雕玉砌的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意，右手上还举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奔跑一边向后面喊：“阿爹，快点，走快些，你都走不赢筠儿咯！”

        这时，眼尖的小箬筠看到不远处的小巷尽头，躺着一个人。

        于是小箬筠跑到那人的跟前，才发现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哥哥，小哥哥衣着单薄，身上满是血污，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察觉到有人靠近时，睁开眼看了看，发现是个漂亮得像年画娃娃的小妹妹时，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然后，小箬筠便央求阿爹把小哥哥带回了家……

        张箬筠意识十分清醒，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梦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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