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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去看军演也有人惦记

        胡亥喘了口气,“第二,开始编练水军。这个不是很急迫的事情,但要开始着手打造战船和编练将校,目标是编练五万水军。”

        “陛下,巴郡多蛮夷,可征人夫不足建如此大军。”巴澜有点嘬牙花子了。

        “这我知道。所以,我会诏令汉中郡和蜀郡给你协助,征发徭役造船。你先编练水军将校,将校水战战法精熟,配以士卒就可出战,而士卒我到期自会给你解决。”

        “臣明白了,臣会尽力。”

        “第三,”胡亥停顿了一下,“这第三是我空想而来的,如果不妥你尽管驳。”

        “臣不敢,臣愿为陛下补缺。”

        “第三件事情,是我需要你选一批,嗯,一千到两千人,山蛮也可,山蛮的奴隶也可,在户籍的山民也可。我要的这批人有几个要求:首先是忠贞,必须完全忠于朕、忠于大秦,可当死士遣之。然后是善攀援,行山岩如履平地,善设伏,陷阱技巧熟练。还有就是吃苦耐劳,善在劣地生存,例如可以不带食物在山野生存十五到三十日仍保战力。我准备用这些人建立一个特别的山地曲,这些人要比现有的军中斥侯还强悍。”

        “陛下此想,或不难实现。”巴澜拱手说:“山蛮与猎民,生活都艰辛,但基本都有达到陛下要求的可能。只是这些人向来独行,要按兵卒编练一体进退则较难。另外还有一个麻烦,在籍山民相对还可征召,山蛮则必须与蛮族头领以钱物相换,奴隶则更不必言。”

        “此事于卿或难,于朕甚易。”胡亥像个暴发户一样带着“穷的就剩钱”的表情,“支费可从少府出,朕缩减宫中用度,正是为此类支费考虑。”

        他思忖了一下:“山民即便在籍,家口生存本就艰难,所以征召时可给予金、钱、粟等,每人按万钱计。山蛮及奴隶,卿以为需多少?”

        “陛下体民疾苦,真圣主。”巴澜一个马p先拍出来,“山蛮少见识,依臣之见,无需区分蛮民和蛮奴,直接与头领交易,一卒一镒金足矣。”

        “那好,我命少府支与你五千金,你去办这件事情,如有余金则用到造船上。”胡亥抬手拿起一块绢帛,写上了一行字,印上私玺,放在一边晾干。

        “不过,这山地曲的编练,你可有人选推荐?”

        “臣适才所提清老族人、汉中郡尉巴普,应比臣更清楚何人适合编练山地卒。清老在世时,曾得始皇帝许可,练有私兵两千,为护商队。”

        “那就这样吧,”胡亥把诏令递给巴澜,“你把此诏交给后车上的章邯,让他着人随你回咸阳支取金资,然后你去丞相府办理出任巴郡守事项。我去蓝田大营连同路途需耽搁三日,你直接去巴郡上任,就不用来陛辞了。经过汉中郡时,与巴普商议一下编练山地曲的人选。”

        _

        蓝田县城,未初(13点)。

        一个差役晃晃悠悠的离开县府,向离县府不远的一个大里闾走去。

        里闾内居住着一家富户,主人名叫召骚,是秦始皇迁天下富户至咸阳时从赵国迫迁而来。天下富户,也并不都真的迁住在咸阳,召骚一家就被迁到了蓝田县。

        富户被迁,有多少田亩也搬不走,所以实际上也就只能把田亩处理成可携带的钱财之物。召骚到蓝田后开始经商,和故国赵地的商贾很有来往。慢慢也就重新积累了一些家产,同时召家也成为一个咸阳外的货物中转站,不仅赵地,连韩地、魏地的商贾也都与召家有交易往来,召家也就成了大亨,在县城外专门辟有一个仓区,就是供各地商贾往来交易进行货品交换和临时周转储运的地方。

        既然有钱也就被普通百姓所尊重,召骚也就私下被人尊称为骚亨或骚公。

        召骚并不是一个就认得钱的普通商贾,此人好读书,好与士子往来,自己也可以算有学问的士子一员。每年也会用一些时间去游历和结交,当然他的游历总会伴随着几十辆牛车的货物。这也没办法,因为一般富户家士子游历时,一乘轺车悠哉游哉,而作为商贾的“富户”召骚要去游历想乘轺车,还要向官府纳赋“购得”乘坐轺车的资格,不然只能乘牛拉的革车。

        差役进了门,直接来到后面主屋见召骚。这个差役本是召家的隶奴,因县府征役被召骚送去当了差。

        差役进屋见到召骚,行了个礼。

        召骚问道:“今天回来的有点儿早啊,县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差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主上,刚刚军驿到县府送达咸阳诏令,随口说看到皇帝御驾向蓝田方向行进。县令并未收到迎奉皇帝的诏命,但邮驿使信誓旦旦的,县令也有些慌乱,恰好今天县府也无很多事,县令就停衙带着县尉和县丞,向咸阳方向去探查迎奉了。”

        “哦?”召骚皱紧了眉头,用手捋了捋鬓角,“邮驿使怎么说的,你能不能说详细点儿?”

        “邮驿使说他在咸阳转向蓝田的驰道路口上,远远看到有不少于数千的卫尉军拱卫着一群车马向蓝田方向行进,卫尉前锋依常仍为马队向前开道十几里。邮驿使说,除了皇帝,没有哪个大臣能够调动这么多卫尉,并且前出十数里。”

        差役停顿了一下,“主上,邮驿使说,与往常不同的是,皇帝似乎没有乘坐金根车。当然邮驿使也说,距离有十几里看得并不清楚,只是没有看到金根车的闪光因而有所怀疑。还有就是,整个大队行进的速度要比以前皇帝出巡的速度快。”

        召骚想了想,挥挥手对差役说:“行了,你去歇息吧。”

        差役刚刚离开,召骚就小心的关上主屋中堂的大门,快步走进侧房。

        侧房正中,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正在蹙着眉思考问题。文士两侧跪坐着两个看起来像是商队护卫的壮夫,每人都配着一把剑,左侧的壮夫脸上还有一道伤痕,似乎是被箭矢擦过留下的。

        召骚进来后便跪坐在文士对面:“公子,才刚皂隶的话听到了吧。”

        “我正在考虑此事。”文士舒展了一下面容,拱手对召骚说:“依你之见,邮驿使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某以为基本可信。从卫尉军的出动规模和拱卫方式看,只有皇帝才有这种规制。”

        “主上,”疤脸壮夫说:“要不然,仆遣人去查探?”

        “查探又如何?”文士又皱了一下眉,“在咸阳刺杀皇帝,这事能有多大成功的可能?”

        “主上,博浪沙张良刺秦,可是在数万军中为之。咸阳为帝都,左近之地反而防守松懈。从刚刚邮驿使的描述就知道,最多不过一万卫尉。”

        “可我们有多少人?区区二十人。况且,皇帝昏庸,滥杀大臣,居宫享乐,这样的皇帝实则对我等有利,可压迫山东早日生乱,也可使关中失去民心军心。对了骚公,刚不是说驿使是传递诏令而来,还请问一下贵仆,是否知道是何诏令。”

        “那么请公子稍待。”召骚起身出去了。

        文士看了一眼疤脸壮夫,“你呀,就知道杀。杀人不能是没有目的的,要为了达到目的才能出手。”

        疤脸壮夫低了低头,嘟嘟囔囔的说:“那大将军的仇就不报了?”

        文士笑了:“我说罴壮,先祖之仇,真要说报仇,那也应该找赵王迁和相国郭开去报仇,又不是秦国杀了武安君。”

        原来这个文士竟然就是叔孙通向皇帝推荐招揽的武安君李牧之孙,李左车。

        世事无常,失之交臂。叔孙通准备到赵地去寻他,他却悄悄潜入了关中。

        自从李牧死难,赵国被灭,李左车就更加刻苦的学习兵书谋略,从始皇帝归天而二世残暴,天下已有动荡之象时起,他就开始联络各国士子、遗族,准备一旦乱起,就也扯义旗造反,恢复大赵基业。在得知召家这一赵国富户落户在咸阳城门口的蓝田县时,他就把召家作为获取咸阳消息的来源之一,并以商队的名义时常往来。

        这回是听说二世皇帝跑到甘泉宫去不理朝政,于是带着当年跟随祖父李牧的残余贴身亲卫,押着十车货物来找召骚“交易”。

        罴壮就是疤脸壮夫的名字,看上去确实也很像一头壮罴(罴=熊)。

        听到李左车的话,罴壮不服气的说:“大将军不是秦国所杀,但也是秦国的反间计所害,所以秦国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秦赵之争,本是国争。兵者,诡道也。秦国能想出反间之计,要是当初赵王不对我祖父早有猜忌,又如何能中秦国之计?”李左车轻叹一声,“罴壮,你们跟着我吃苦受累,我心甚为不忍,你们也都三十多四十向上的人,早该守在家中,种田生子,过安定日子了。”

        “主上既不是要为大将军报仇,又为何……”罴壮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听到了中堂的屋门声。

        召骚进屋就急急的说道:“公子,秦廷还真的是有大变化。据隶奴听到的诏令内容,主要有几点:一是秦帝朝会露面发布诏令,就是说秦帝已经不在甘泉宫享乐而是回咸阳理政了。二是李斯罢相、赵高罢郎中令,名义上是二人主动请辞。丞相由冯去疾接任,郎中令则是公子婴。”

        “两大权臣一日内都被罢黜?”李左车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李斯尊太师,其子李由为廷尉,这大概就是李斯罢相的交换条件吧。赵高直接被贬谪为会稽郡守。”

        “这么看来,秦帝更主要的针对目标应该是赵高,拿下李斯只是为求平衡。”李左车分析道。

        “公子慧眼如炬。”召骚奉承了一句继续说:“三是秦帝发罪己诏,表明诛蒙恬蒙毅是被谗言所惑,这当然是指赵高,所以要为蒙氏举行祭奠之礼。”

        “这一下,因为诛杀蒙氏对秦军造成的心伤至少可平复大半。”李左车有些动容了。

        “四是解禁六国书,持有无罪,愿意抄录副本贡献官府,每十卷赐千钱。”

        “这是收士子之心的举措,秦帝难道找到得力的谋臣了?”李左车开始有点震惊了。

        “没有吧?李斯赵高罢职,三公是顿弱接替御史大夫,九卿除李由任廷尉外,姚贾改任典客,并无新面孔出现。”

        “秦帝才是总角之龄吧,无新的得力谋臣,会有这么多谋算?”李左车反问道。

        “当年秦王登基,好像也是这个年龄……”

        “那不同,秦王登基,内有赵太后垂帘、外有吕不韦辅政。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当今秦帝的吕不韦是谁。好了,骚公继续说,还有第五事吗?”

        “五是大事,停建阿房宫室,帝陵朝宫只留数千工匠慢慢营建,二十万徭役立即遣散。”

        “嗯?还有四十万刑徒呢?”李左车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诏令上可能没有说,因为隶奴说就是上面所说的内容了,我已经让他再去打听一下。”

        “有劳骚公了。”李左车郑重的拱了拱手。

        “公子太客气了,某应做之事。”召骚回礼,“看来秦帝出巡之事,应该是往蓝田大营。这一连串的事情,我们已经无法再认为秦帝昏聩了。”

        “这些确实是励精图治之举。”李左车赞同的说,“不过这时候亡羊补牢,不知是否已然晚矣。”

        “公子此话怎讲?”

        “骚公,你最近一年没有去过山东吧?尤其最近半年,山东百姓被徭役压得已经喘不过气了,所以盗匪日增。”李左车忧虑的说,“这确实可以说是我等的机会,山东一乱,举义旗而呼,大赵可复。只是,不知又有多少黎民会被战火涂炭。我近来在山东各地奔走,目的也是在合适之机使各郡能够几近同时的发动,不给秦吏和秦军以喘息,这样能够尽快占据有利局面,减少动乱,降低对百姓生活的波及。”

        “我也矛盾,一方面希望恢复先君的荣耀,让大赵的战旗飞扬。另一方面则是为此不知又将造成多少百姓流离甚至死难,心头惴惴。”他叹息着。

        “公子,如果秦帝罢徭役之举实行下去,山东之动荡会不会就慢慢平息?”召骚带着几分希望问道。

        “难啦。一鼎水将沸,撤下几支柴,仍有余温将水燃沸的。何况,秦廷诏令要传遍山东各郡也需时日,还有各国遗族……”李左车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所见到的各国遗族中,多半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摇了摇头。

        “主上,”罴壮插言道:“原来秦帝昏聩,秦廷内部自砍梁柱。现在秦帝的作为开始向对我等不利的方向发展,我等是否应换个思路?如果我们刺杀了秦帝,秦廷必乱,秦帝的安排也将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后续。”

        “罴壮,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就凭你等二十个人,硬撼上万秦军,此事毫无胜算,完全不可。”李左车很坚决的说。

        “主上,成与不成,不试如何可知?”罴壮也执拗起来,“不若如此,仆带数人,探查秦帝行止。蓝田大营到咸阳百多里,秦帝车队不会太快,天将黑时必然扎营过夜。仆等可探查秦帝行进中卫护方式、扎营时卫护情况,看看有无漏洞。待过几日秦帝回宫之时再行刺杀。”

        “这……似乎可行,”李左车也有点动摇了,刺杀秦帝、搅乱秦廷,确实很利于山东各地起事,“好吧。不过要选机警之人,不要被人看出异常先暴露了我等。”

        “主上放心,当年做斥侯之人还有好几个,我等自会小心。”

        “骚公,”李左车拱手对召骚说:“如果真行刺杀之事,就会累及骚公。因为无论是否刺秦成功,骚公都必须迅速逃出函谷关。所以,骚公以为可否行事?”

        召骚郑重的也拱手言道:“我本赵人,能为赵国出力是我等本分之事,何言相累?”

        “多谢骚公高义。”李左车果断的对罴壮说:“那你就带几人先去探查,回来后我等要仔细计划方略,同时还要安排好骚公和我等的退路。”

        申初(15时),几名壮夫悄悄从召家的侧院门出来,然后装作无事闲逛的样子悠悠荡荡向县城西城门走去。

        怎么看这几位都是典型的商队护卫装束,所以也没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不过在西城门附近药肆对面的墙根,一个捉虱子的闲民望着几个壮夫的身影思忖了一下,起身走进了药肆。过不多久,一个采药打扮的壮夫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从药肆出来,两人背着药筐拿着药锄,有说有笑的也走出了西城门,有意无意的远远跟上了前面那几个壮夫。而那个闲民则乐滋滋的抛着几个大钱,晃晃悠悠的走出药肆,蹲回到对面墙根继续捉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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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车队。

        皇帝辎车里,太尉冯劫正在与胡亥闲谈。胡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斜靠着,冯劫也没有正襟危坐,虽然不能像皇帝那般没样儿,但也比较放松。车内小几案上摆着两个爵和一坛酒,随着车子的颠簸时不时的有酒浆晃溢到坛口,冯劫就随意的用手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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