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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魏国联齐

        陈平扽出一根干面条撅断:“陛下想必是要将此物用油布包裹防潮,但臣感觉此物太脆,装在辎重车上很可能会给压碎,那样恐怕就不像陛下说的那么好吃了。”

        “呃……”胡亥拍拍后脑勺,“上卿所说的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干面条确实怕压,尤其装在麻包内被丢来丢去。”

        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过了一会儿才说:“这面条是捆扎的越牢固越不会脆断,越松散越完蛋。让少府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随军转运。”

        他又拿起一个表面微黄、坑坑洼洼的面饼:“上卿再看看这个,这个叫做石子馍,也是麦粉制成的,加了一点豆油和盐,在石子上烙熟的。这东西也是耐存放,而且可冷食。”

        胡亥在溜达到这个时代之前,曾听说锅盔这个东西是秦人发明的,是用头盔烙制。但等他“到此一游”却发现,秦人根本不用头盔,那哪儿来的锅盔这玩意儿?典型的以讹传讹了,他于是打起了石子馍的主意。

        陈平拿起一个看看,用手掰了一小块放嘴里尝了尝:“嗯,陛下,这个东西确实好,耐放可冷食,又不怕颠簸输运。”他又吃了一口:“比较硬,说明紧实耐饥。陛下,这东西如果掰开放在釜内煮,会更美味。只是陛下说此物需用豆油?”

        “豆油,脂膏均可,因为要烙制,有些油脂在内能保证一些柔韧度,不会使其真的变成死面疙瘩。”

        “陛下觉得粟米不好?看这两样军食都是麦粉所制,而关中人似乎更愿意食用粟米。”陈平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胡亥。

        “粟米好与不好我不是从饮食习惯上考虑的,而是从一年能否种植两季考虑的。”胡亥丢下石子馍拍了拍手,向殿外走着,“粟米种植与麦冲突,也与豆菽冲突,我考虑的是,以冬麦越冬种植,收麦后可种豆菽,收了豆菽正好又可种冬麦。麦虽然灌溉用水量大,但产量也高于粟米,既然有郑国渠在,用水不是难事。”

        “当然这是在关中地区的想法,巴蜀则种两季,稻麦轮种。对了,让他们在麦粉中掺入豆菽榨油后的豆饼,看看是不是可以减少油脂的用量……”胡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步又走回大厨,抓住尚食令吩咐着。

        陈平没有跟进去,等着皇帝出来后,两人一起向正殿漫步走去。

        “陈平,张骠现在在干什么?”胡亥思维很跳跃。

        陈平笑了:“陛下居然还记得那个小子?”

        “相处数月,如何会忘怀?这小子挺有趣的。”

        陈平似乎也很怀念那段时光,别的不说,那时候他可是把皇帝当书童来用的。

        “臣入关中后,接兄嫂入关时曾让臣兄去问过,想把张骠买下带入关中,不过未能如愿,臣那个外舅张负不愿意,臣兄又不善言辞。后吴广从陈郡向荥阳,沿途征抢壮卒,途径陈留时张负出粮秣贿之而未扰其家,所以张家无壮夫从贼。现陈留仍在张楚和魏两股势力之间,为魏所占,但又为陈胜军提供粮秣辎重,至于张骠想必仍在张家。”

        “传诏章邯,拿下陈留时,去张负家把张骠给我买下来。他剑术不错,让他进三卫吧。”

        “臣奉诏,会记得此事,臣替张骠谢过陛下。”陈平应着。

        “那个小子挺有意思的。”胡亥又回味起和张骠一起那几个月。

        两人回到大殿内,胡亥走上丹陛拿起一样东西又下来了:“上卿看看这个。”

        陈平一看:“这是藤甲,陛下。”

        “看看和一般藤甲有什么不同?”

        陈平翻来掉去看了一会儿:“这个甲片似乎上了油?颜色更深,拿在手上似乎更有弹性。”

        “这是山地曲兽敌根据我的要求弄来的。”胡亥让藤甲留在陈平的手中,自己回到御案后坐下,“此为山蛮之物,据兽敌言,此物是用山中老藤编制,晒了数月,然后浸泡在油中数月,再拿出来晒数月,再浸泡数月,如此反复多次而成。我让吴子水他们试过,秦弩百步难透,剑劈也不易损。”

        “陛下想弄一批这种藤甲给军卒使用?”

        “此物虽然可敌刃兵与箭矢,但上卿可想想看,在油中浸泡多次,几乎就是用油替代了青藤中的水,这样的物事若遇火又如何?”

        陈平点点头:“无需试即可知此结果,而且若按陛下所言,此物制作繁琐,也不适于大批量制备。”

        “我知军中也有藤柳盾,只是未经油浸,所以抗击能力不如这个藤甲。我关心这种东西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人用,而是为马。”胡亥习惯性的叩击御案,“现在既然有高鞍马镫,马军就成为了快速的突击力量。马匹的体积大,若敌方不射人而射马,马倒也等于人倒,所以我很想为马披甲,若用皮甲,抗劈砍能力够了,抗箭穿刺的能力却不足,且马甲加上后马的负重也太大,现有军马似乎没有这么强的负载能力。”

        他看着陈平:“上卿可以和少府谈谈,就以北方易得的细藤细柳编制马甲,然后以豆油烧煮和烘烤交替处理,看能不能把成甲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月以内。至于防火攻也看看有什么办法,我想到的是在藤甲外披一层羊皮或彘皮,都要比牛皮更轻,如果能用火浣布更佳。”

        “火浣布?”陈平有些惊讶:“那是宝物,寻常难得之物。”

        “其实并不难得。”胡亥摇摇头,“火浣布所用织物乃山中一种矿丝,可称其为石棉,其絮可纺可织。只是,唉。”

        “陛下何故叹息?”

        “石棉的细微飘絮如果入肺,日久则人必死。飘絮落肤上则刺痒难熬,所以要开采石棉矿、纺织石棉线和火浣布,所接触的人都需要严格防护,不然就是用矿工和纺织匠人的命换取军卒的命。我可知道现在那些开采铜矿、铁矿、白灰石的人都没有最基本的防护,要这样再去开采石棉矿,草菅人命而已。”

        陈平有些不以为然,这个皇帝杀周文军那些伤残军卒丝毫都不手软,反而对采矿之人的命这样怜惜?那些人也大都是刑徒和战俘。不过既然皇帝想要体现仁德,他也不能唱反调:“那还是按陛下的原意,用轻革覆盖。”

        “轻革要看是不是有足够的量,关键还是看看藤甲的制备是否能加快,只要能防百步的秦弩穿刺即可,像马匹正面的马首马胸肩等处可以用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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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郡,陈胜王宫。

        “秦人有什么异动否?”陈胜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殿内转悠,自从秦锐破了许县后,每天总有那么一个时候,陈胜就像定时抽筋一样的折腾这么一阵。

        “王上,臣派斥侯一直在监视着许县秦人的动静,从昨日的报称看,秦人毫无动作,整日都在恢复许县以西的民生,秦军除了正常的兵练也没有其他动作,就连最初放出百里的斥侯现在也只前出五十里了。”

        说话的人是随同陈胜在大泽乡起义的张贺,他本带着二万人驻于陈县东侧,因伍逢和邓说都全军覆没,他被调到了阳夏,并扩充兵力达到了五万人,吕臣也扩兵到了三万。

        经过吴广和周文在陈郡的征召后,几十万人离开陈郡去了关中和荥阳,陈郡内的青壮已经所剩无几,好在吴广的溃兵有很多逃回了陈郡,伍逢的溃兵也有少量逃回陈郡,再加上陈郡之前没有征召的老少男子,兵力扩充还是很见效果。

        陈县本身握在陈胜手中拱卫“王都”的兵力还有两万,所以单从兵力数量上,陈胜手中现有兵力也接近了十万人。只是函谷关被全歼二十万,荥阳田臧一战就被彻底击溃,秦军的强悍战力让陈胜感觉就像噩梦,就算手中握兵十万,他还是觉得如同大冷天穿着单衣站在野地,寒冷刺骨。

        吕臣现在接替张贺驻守在陈县东面,他接着张贺的话说:“许县秦军不过七万,北面章邯则有近二十万人,好在章邯军现在魏之北,被魏地所隔,对大王尚不构成威胁。魏军也有近十万的规模。章邯伐赵,因赵地内乱李良投秦而无用武之地,眼下的消息是准备向东北伐燕或向东伐齐,所以大王的肘腋之患也就是许县的七万秦人而已。”

        陈胜听了之后稍觉心安,停止了转磨,在王座上坐下:“据从函谷关返回的军卒说,文公善兵,练兵有方,颇具战力,只是被秦人算计了,否则一旦打到骊邑,秦人是否能挡的住我军尚未可知。”

        他叹息了一声:“可从荥阳返回的人说,假王完全不知兵,所以荥阳军的战力并不强,上将军臧虽知兵又受到假王压制。而秦军则仍保持着强劲的战力,又有强大的兵械可用,还有数万马军。马军我等是无法了,各位兄弟,趁着秦人未至,还是要加紧练兵。我等义军揭竿而起,现在甲兵刚刚基本够用,是否能战胜秦军,就看练兵的成效了。”

        他转头看着蔡赐:“孤知上柱国在练兵上已经竭尽全力,孤还是希望上柱国再多些费心思。”

        蔡赐拱手施礼:“此臣本分,大王放心。”

        “会稽郡大将军梁那边可有新消息?他何时能西向来拱卫王都?”陈胜又问蔡赐。

        “项梁既然接受了王上所封,并递奏表谢恩,他就是大王之臣,王上无需太过急切。”蔡赐说:“将军召平的消息说,大将军梁当下只有三万人,正在征召新卒,就算大将军梁要来王都,也需要保证会稽郡及周边郡县安宁,那毕竟是他的起事之地,也算其根基。”

        陈胜一拍御案:“他就不能以孤的王都为根基?从这上说,这个项梁就是有二心之人。”

        蔡赐连忙施礼:“王上息怒。项梁毕竟没有见过王上,不知王上心胸恢宏,所以有点儿小心思也属正常。待其到王都后感受到王上的气概和胸怀,必会为王上所折服。”

        陈胜对蔡赐的奉承之言显然很受用,此刻完全忘掉了秦军的威胁,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吕臣有些悲哀的看着殿内的诸臣,真心忠于大王的,也就是自己和张贺、蔡赐几个了,其他人早被胡武和朱防,当然还有大王自己,弄得离心离德。尤其此番邓说败回后,大王本可以令其戴罪立功,征召新军,可大王只是听了王都市井中的流言,就杀了邓说……

        现在陈郡能为将者已经没有几个人。那个项梁是贵族出身,是不是能看得上闾左出身的这些人还很难说,更遑论向大王真心效忠了。

        “王上,”胡武突然不怀好意的笑着向陈胜施礼:“既然我军战力不及秦人,那我们索性派人刺杀秦帝。关中一乱,秦军还会有什么作战的心思,必定会撤回关中,解决了帝位的问题才会再次出关征伐。先让秦人的朝堂自己先乱一阵,我等也能借机发展,练兵备战。”

        此话刚说出来,胡武突然发现其他大臣都在用看白痴的目光怜悯的看着他,包括陈胜。

        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奸笑立即无影无踪,磕磕巴巴的说:“王王王王上,王上认为臣说的不对么?”

        陈胜轻轻晃晃脑袋:“当下情势不佳,孤让你和朱防暂停为宫内取贡,你闲着无事就想这个?你即为司过,从明日起,还是巡查一下周边,为国矫过为好,免得总是乱想。”

        胡武张口结舌,把探寻的眼光转向蔡赐。

        蔡赐先向陈胜一拱手:“司过也是为国着想,王上不必动怒。”

        接着他对胡武说:“二世秦帝昏庸,只知玩乐不理朝政。现在秦帝新封五王,除辅王婴外,其他四王皆为始皇帝之子,忠王将闾在文公伐关中时还带兵守关立功。尔建言刺二世以引发秦廷混乱,但恐怕二世一死,忠王就会立即即位,将闾可不类胡亥那般昏聩,那样一来,杀二世是福兮还是祸兮?”

        胡武这才明白自己出了个昏招,不过心里依旧不服气:“王上,臣无脑,说了让人耻笑之语。不过臣依旧觉得,秦帝昏庸,可秦军依旧强悍,那就是秦廷重臣在左右战局,即便不刺秦帝,也可使人去刺秦臣,比如太尉等用兵谋策等人,哪怕除掉少府,也能让秦军的辎重供给出现麻烦,我等总不能这么坐以待秦人来攻。”

        蔡赐点头:“王上,司过此言却善。现义军中多豪侠之士,确实可使人往关中。现函谷关已开,不禁商旅。不若利用这一机会,以细作打探当今左右调度山东战局之人,然后杀之,则秦人攻势将会有一暂歇之时,王上正好整军练兵以待秦军。”

        陈胜露出了欣慰和放松的神情:“司过建言有功,赏金五镒。”

        “臣谢大王。”胡武高兴了。

        “上柱国,就由你主持此事吧。”陈胜对蔡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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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骠?此何人,竟让陛下下令找寻?”章邯看着手中从咸阳传来的诏令,脸上有些疑惑。

        “张骠当去张负家索要。”司马欣拿过快传的诏令看着,“属将听闻,张负乃上卿平的外舅,因平的前夫人张氏亡故而断了往来,这个张骠想必是上卿想要的人,陛下不过是为上卿而诏。”

        章邯一听就明白了,司马欣说的应该不错,可能是伺候过陈平的家奴,用惯手了不想放弃,可既与张家断了关系,想要过来想必是张家没有答应。

        “上卿倒是念旧,陛下也是对上卿恩宠无上。”司马欣笑笑。

        “上卿确有大才,陛下恩宠也非无源。”章邯听出司马欣话中似有其他含义,“陛下奇思妙想,兵械及战法变革对我等甚开眼界;上卿辅佐陛下整体战略清晰,方略得当。某倒是觉得,若陛下与上卿能君臣相得,大秦必可屹立不倒,此我等之福矣。”

        司马欣也听出了章邯话语中的提醒之意,马上行了一礼:“大将军教导,属将诚服。”

        “原有部署不变,仍由将军起取陈留,陈留仓魏军不过五千,你率两曲骑军应无问题,同时也就把陛下此诏的要求完成。”章邯命令着公叔起,“明日起行。将军熊(杨熊)带两万骑切入陈留和魏地之间策应,其他各部随本将军分兵击魏,务求一鼓下之。”

        “大将军,”司马欣提出了一个问题:“魏地东侧的郓邑一带,斥侯报称有万军驻于彼,大将军并未做相应部署。属将以为,即便不伐之也当防之,以免其从侧翼攻击我军。”

        章邯轻轻一笑:“此军我等无需忧之。据本将军所知,这些人占据大野泽西北后就再无动作,既不扩军占地,也不与包括魏军在内的任何人结盟,陛下诏令平魏也并不包含他们。某倒是觉得,这些人既非魏人盟军,那么他们的存在反而会堵住魏军向东之路,对我等有益。”

        临济,魏王宫。

        秦军压境,王宫中却是一片歌舞升平,乐音袅袅,红裳飘飘,十二名舞姬正在云袖飞扬。

        丹陛上却不是魏王一人独坐,两案斜分,两个头顶王冕之人都在丹陛之上,相互举爵敬酒:“魏王请。”“齐王请。”

        却是齐王田儋来魏国进行国事访问。

        周市坐在丹陛下右侧第一席案,看着两王互相敬酒,自己也端起酒爵轻轻地抿了一口,神色颇为放松。这些日子他一直处于神经紧张状态,现在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

        秦军在击溃荥阳田臧军后,十数万人向东而来,周市就感到魏国危险了。本来他还盼着秦军伐赵,即使赵王武臣不敌,以赵人勇武,也能让秦军被大大消耗一番,且必然疲惫。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市就不太害怕秦人了。

        可没等秦军抵达赵地,赵国自己先发生内乱,接着叛将李良就降了秦人,逃脱被杀命运的张耳、陈馀等人则远遁到燕赵边界附近。赵地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元气,这一来魏国就成了秦军的首要目标。

        周市自从陈郡前来魏地后,一路东征同时征召百姓闲民,至齐地遇田儋相阻,收兵西返,这一过程中兵力壮大到七万多人,在定陶屯驻时和从定陶西返临济后,又招募到二万多人,总兵力已近十万。

        但他所占据的地域西侧是秦,东侧是齐,齐不太需要防范,可占据了廪丘、阳晋和郓邑的郦商军虽然人数不多,也没有显示出任何扩张企图,但总是需要有所防范的。当初周市曾想过伐灭这支力量,但一则是郦商军靠近大野泽,一旦攻伐很可能会迅速退入泽内,使自己劳而无功,如果再因此而导致郦商军开始在魏国地域里祸祸,显然得不偿失,毕竟人家也是义军,自己名声也受影响。这样一股力量横在魏国和齐国之间,也算一个缓冲,必要时还可与之结盟共同对付齐国出现变故,所以周市在派出使者与郦商达成互不侵犯的盟约后就放手了。

        不过,一方面周市还是需要防范这股力量,另一方面因也想要向东南发展到丰沛一带,所以周市在定陶还是留了二万军,收降丰邑雍齿后从定陶调了万人驻守丰邑,周市又增拨了五千人到定陶。

        魏国东部牵扯住了魏军二万五千兵力,西部的陈留仓牵扯的兵力不多,只有五千。陈留仓按说非常重要,这个仓廪之地不但提供了魏军的粮秣辎重,还是进攻荥阳的吴广军主要的辎重来源。但陈留处于张楚和魏的两股力量交界处,在吴广猛攻荥阳时是很安定的,所以之前周市并没有放置太大力量,也就是二千人左右。

        在秦军解了荥阳之围消灭田臧后,周市也没大幅增兵陈留,仅把兵力加到了五千。没有投入太大力量的原因是这时候的陈留仓的仓储基本已经耗尽了,而秦人大举向赵地进发,对陈留的威胁不大,周市只是把陈留当作魏地一城来守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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