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生让费先生先坐下,他的额头满是汗珠,脸上的表情让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费先生坐在了杨水生的身边,喘着大气说:“先生知不知道,福泽堂的梁老先生要邀你决斗!”
杨水生微微点头,神色从容。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都传到了外人的耳中了,看来梁景玉是对他动真格的了。
费先生看到杨水生从容的样子,惊讶到有些焦急:“先生难道不感觉害怕吗?梁老先生已经邀请了省城的大大小小商户和政界人士,明天一同到广场那边去观看。梁老先生是想对先生动手啊!”
杨水生却并不在意,他让阿离端茶倒水,然后拿起茶杯在自己嘴边吹了吹,一股热气从杯沿刮过。
他看了费先生一眼:“费先生脖子上的人面疮消下去了吗?”
费先生愣了一下:“亏了杨先生了,我脖子上的人面疮回去不长时间就已经消下去了。”
他恍然觉得话题有些不对,开口说:“先生这是说什么呢,我特意来通知你的,你还是快些出去躲躲吧!”
杨水生笑了笑:“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还想问问你呢,这一决雌雄是怎么个决法?是我们两个上去拳打脚踢?”
费先生被逗笑了:“先生别说笑了,哪有医生上去比试拳脚的。”他正色说:“所谓的比试非常的危险,虽然不比拳脚功夫,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性命相搏。”
听到这里,杨水生就笑不出来了,阿离也有些恐惧,下意识的抓紧了杨水生的胳膊。
他问:“性命相博?怎么性命相博?”
费先生回想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这种决斗早就有过,开始只是用来解决私人恩怨的,也没什么特殊的规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也就有人订下了规矩。决斗双方签下生死契约,生死由天定,由发起挑战的一方调配好两杯毒药,然后两人一同服下,最后还活着的,或者安然无恙的一方获得胜利。”
杨水生从未听过这种决斗,感觉非常的古怪并且不合理。
他想了想,说:“定这样的规矩,如果发起挑战的一方用断肠草、鹤顶红这类剧毒的草药来调配的话,服毒的人岂不是必死无疑?”
费先生说:“不会这样。这场比拼说到底还是医术上的比拼,不会搞的如此不堪。决斗双方可以用各种方式显示自己的医术,总之最后完好无损,那就算是赢了。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名医死在了这场决斗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医生凭借着这场决斗一步登天。不过现在庸医遍地,也就没有人搞这样的决斗了。像先生这样收到挑战书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入土为安了。”
杨水生没有想到梁景玉这么狠,这明摆着就是想弄死他,他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但是心却拧成了一团。
阿离抓着杨水生的胳膊,眼中带着恐惧,嘴上却不示弱:“我们可以拒绝他,凭什么他下了挑战书,我们就要去接。”
费先生叹了一口气,阿离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如果能够这样就好了。先生自然可以拒绝梁景玉的挑战书,但是此书一发,势必要一决胜负,先生若是不应,那就算先生不战而败了。此事关系一个名声,先生若是真的因为畏惧梁景玉而拒绝挑战的话,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暂且不说,这医馆从今往后恐怕也别想在省城开下去了。”
平白无故让杨水生向梁景玉低头,那当然不可能。
他想了想:“这么说,这场决斗我还是必须应了?”
费先生点头:“除非先生以有事为由先离开省城,将这件事拖一拖,回头再作打算。”
另外两颗奇珠没有找到,忠王埋骨之所还消隐于尘世之中,杨水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省城的。
既然梁景玉怎样都不会放过他,他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和他做个了结。
他想了想,说:“我应了这场决斗,明天上午我会去的,费先生到时候也要赏光去看一下啊。”
费先生和阿离吃惊的看着他,却始终都不理解杨水生心中的想法。
杨水生微笑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若有心事的上了楼,独留阿离和费先生呆呆的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
夜里,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窗边放着的烛火摇曳了一下。
阿离伸手敲了敲门,杨水生正在房间里边发呆,想着明天和梁景玉的决斗,怔怔出神,阿离的敲门声将他一下子从幻想中拽了回来。
他扭头打开了门,阿离想从门缝挤进去,杨水生又将她搡出去了。
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无非是阻止他明天去和梁景玉决斗的话罢了,晚饭的时候他耳朵都快听的生茧子了。
阿离担忧的看着他:“先生,我们别和梁景玉决斗了,医馆开不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就回到县城好了,何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梁景玉决斗呢?”
杨水生摸了一下她圆润的肩膀,他轻松的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只管明天等着我凯旋而归就好。”
阿离才不信他,她咬着嘴唇站在门口,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看到杨水生这模样,却都憋在了自己的心里。
杨水生强行的将门掩上,隔着门板对她说:“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开门呢!”
阿离在门口伫立了几秒钟,然后杨水生的耳边传来了脚步离去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他担心阿离为他担心,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做,他又害怕阿离无法理解他而担心,结果最后满心忧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么在乎阿离了。
杨水生静静的靠在了窗边,任由寒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入夜了,省城的老街上安安静静的,一轮明月斜挂在天上。
其实,杨水生心里并没有把握。
梁景玉既然给他下了战书,那说明天的决斗他必然做了充分的准备,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剧毒?
他问自己有把握服他他的毒药而不死吗?他摇摇头,他没把握。
想着想着,心中难免有种无法言语的忧郁感,他靠在窗口,心里越发的惆怅,忍不住开口叹息了一声。
忽然,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如其来,如同一根钉子一样扎在他的耳朵上。
杨水生探头看了一眼,房檐边上有一个黑色的衣角在猎猎飞舞,显然有一个人正站在房顶。
他心里一惊,问自己,难道是那个蓝面人?可是除了蓝面人,谁又会出现在自家房顶上?
据杨水生的回忆,除了那个蓝面人外,恐怕没谁会在自己家的房顶上跑来跑去。
他又来干什么?又来盗取避尘珠?还是来杀自己的?
杨水生觉得都不像。
他与自己相遇多次,从未主动攻击过自己,就算他们是敌人的话,他至少没有杀他的想法。
他若是一心为了避尘珠的话,上次明明可以从阿离的手中拿走避尘珠,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杨水生越想越疑惑,这疑惑牵着他的心,让他鼓起勇气,一只手扳着窗口,一下子从窗口翻身到了屋顶。
那个蓝面人静静的站在房顶,他的衣服被风吹得漫天飞舞,一如柳絮或者飘雪,带着古代侠士的风范。
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该怎么应对他,犹豫了许久才说:“你……你到底是谁?”
然而蓝面人却没有回答他,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对眼睛在黑夜里闪烁发亮,死死的盯着杨水生,让人心生畏惧。
杨水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怕蓝面人突然掏出一把刀子向他扑来。
蓝面人突然动了一下手,他身上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蓝面人。
然而,蓝面人掏出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杨水生心中的恐惧顿时被疑惑所取代。
他对他动了动手指,示意杨水生上前接住这张纸,也不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杨水生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他紧紧的凝视着那张蓝色的面具,一对尖锐的獠牙从口中伸了出来,地狱修罗,让人畏惧。
但是杨水生却觉得此人不是坏人,他一没有杀害自己的性命,二没有将自己的避尘珠盗走,唯一让杨水生犹豫的是他出现的目的。
蓝面人又动了动手指,杨水生在原地停顿了一下,咬咬牙,缓步的走了上去。
他从蓝面人的手中接过那张纸,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着一堆比较罕见的剧毒草药。
他顿时有些疑惑不解,看着蓝面人:“这……是什么意思?”
蓝面人没有说话,后退一步,借着月光奔跑在房顶,脚步十分的轻快,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转眼就消失在了杨水生的视线中。
他没有去追逐蓝面人的背影,或许是他对蓝面人的出现有些疑惑,牵绊住了他的脚步。他觉得手中的薄纸有千钧之重。
他盯着纸上写着的毒药,一字一句直直的扎在他的心上,他有些疑惑,有什么东西将要抓住却始终都抓不住。
忽然,他的心颤动了一下,仿佛有在他的心中点亮了一盏灯。
他用肯定的语气询问自己:“这上边写的就是梁景玉明天将要调配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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