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彰和徐薇真下来不久,徐怀览与刀雪亭也到了。
刀雪亭夸道:“阿薇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季言彰鼻孔朝天。
刀雪亭顿时了然,“是言彰送给阿薇的吧?”
季言彰咧开嘴,矜持地嗯了一声。
徐怀览昨晚被徐薇真“警告”不能在今天扫季言彰的兴,遂撇开脸不看季言彰。
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怼他。
真见不惯他得瑟。
吃完早餐没多久,白杨等人就来了。
彼时,季言彰和徐薇真又回到了房间。
经过短短一个小时,季言彰最终还是劝徐薇真换下了高跟鞋。
轿车驶近主别墅时,傅择习惯性仰头望向徐薇真的房间,恰好看到立在半开的透明下悬窗前的一抹熟悉的倩影。
总是这般,码得整整齐齐的心,瞬间又乱了。
而后,他不出意外地瞧见季言彰也出现在方框画中,挨着徐薇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车子与主别墅距离的缩短。
窗户前的两人神情逐渐清晰,是惬意的,欣悦的。
“言彰!”白杨和纪无双大声喊道。
季言彰与徐薇真齐齐往下望。
季言彰招手,“你们可算来了。”
身边的徐薇真视线掠过白杨他们一瞬,便又落在季言彰身上。
笑颜清妍,胜于桌上一束开得正好的粉白香豌豆花。
季言彰早早定好了生日行程:早上打高尔夫,中午玩桌球、德州扑克,下午泡完温泉,再回到家与赵管家他们一起吃晚饭切蛋糕,看烟花——赵管家他们也是他重要的家人啊。
徐薇真起初觉得安排过于“素朴”,平时他们聚会也差不多这样,但见季言彰毅然决然,便随他去了。
今天风和日丽。
乘坐飞机降落在高尔夫球场时,季言彰受到了全部工作人员隆重的欢迎仪式与生日祝福。
大概是有了生辰加成,季言彰运气特别好,竟然五杆洞一杆进洞,乐得他一把抱起徐薇真转圈圈,并遵循惯例给工作人员等人发了一共五十多万的红包。
中午吃完饭,季言彰冲白杨等人道:“我们来玩德扑,这次有我姐姐帮我,一定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德扑即德州扑克,一般玩家人数限制在两到十个人内,用到的牌具与普通扑克牌别无二致,一样是52张牌。
但规则与斗地主等玩法大不相同:每个玩家各持有随机分发的两张“底牌”,与陆续揭开的五张公共牌组成相应牌型如同花顺、四条、葫芦等。
在此过程中,观察推测其他玩家牌型,结合自己手上的强牌或者弱牌,选择跟注加注或者弃牌,尽可能赢取场上最大筹码。
德州扑克规则相较简单,有意思的是诡谲多变的思维、策略与人性的碰撞。
季言彰很不擅长玩这类游戏,但凡需要动脑的游戏,他总玩不过白杨他们。
“我和姐姐一起,赢了我一姐姐九,输了我承包。”季言彰宣布道。
徐怀览侧目,“行,今天我和你嫂子非得把你钱包掏空。
刀雪亭笑说:“言彰你们可要小心了。”
常明充当荷官,给众人发牌。
徐怀览和刀雪亭坐在首位,第一轮刚开始,下注的筹码很常规,是两个100面额的筹码。
季言彰挨着徐薇真,看他们分到的底牌,是两张黑桃。
徐薇真适时伸手挡住季言彰的下半张脸,悄声和他说话,“言彰你的表情暴露了太多信息。”
季言彰眼珠子滴溜溜转,也压低声音说:“我保证面无表情。”
徐薇真手上移,“这双眼睛也出卖了我们。”
季言彰“啊”了一声,“那我躲到姐姐后面?”
徐薇真轻笑,“开个玩笑,我们输得起。”
“我不想姐姐输。”
“那我们就赢。”
徐薇真直接加注了600。
其他人表现不一。
“跟注。”白杨立即道。
他眉目微扬,看起来他的底牌很不错。
但也说不定,有好几次他其实拿到的底牌很一般,季言彰被他到不敢加注以至于赢得很少。
三十六计里的无中生有、打草惊蛇,他使得淋漓尽致。
纪无双选择过牌,静观其变。
傅择看了徐薇真和季言彰一眼,加注了200。
三张公共牌揭晓,分别是黑桃十和梅花十,黑桃J。
季言彰喜上眉梢。
众人接着下注。
徐怀览不动声色,也加注200,刀雪亭夫唱妇随。
徐薇真再次加注600,这时,她手上的筹码已经去了十分之一。
白杨跟注。
纪无双直接弃牌,及时止损。
傅择的操作和之前一样,在徐薇真加注的基础上再小小加注200。
第四张公共牌是方块6。
一张很不合时宜的牌。
季言彰登时皱眉。
其他人都在读季言彰。
尽管他陆陆续续演了几部戏,但他完全不会在戏外伪装自己,最好读懂了。
白杨的底牌是方块十与黑桃6。
据他猜测,徐怀览和刀雪亭的牌型中下等,他们虽然之前放狠话,但与小辈玩游戏总不会很认真,很多时候会放水;傅择的则是中上等,很有可能手持一张J;而季言彰的反应清楚表明,他和徐薇真手里的牌与黑桃有关,方块6于他们而言简直毫无用处。
其他人心思千回百转,继续做选择。
徐怀览端详妹妹片刻,弃牌了。
刀雪亭也一样。
徐薇真继续加注600。
白杨托着下巴深度思索。
纪无双凑过来瞄他的底牌,全程面不改色。
这让暗中观察她的季言彰很是沮丧:
狡猾的无双,居然也没让他获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来帮助他姐姐。
白杨依旧跟注。
傅择这次没再加注,也只是跟注。
现在,桌上仅剩下三方玩家:徐薇真和季言彰、白杨、傅择。
在常明荷官翻开最后一张公共牌前,徐薇真突然道:“等下。”
众人看了过来。
徐薇真没有给众人解惑,眼睑低垂,像是思索着什么。
傅择佯作寻常模样看徐薇真。
她眼皮上的两颗黑痣淡淡,像两滴墨点落进他心湖中,渐渐晕开,直至渲成一泓墨湖。
时间静止了几秒,徐薇真身边的季言彰表情发生了巨大转变,从好奇到疑惑,然后是对验证某些东西得到的答案表示极度的不可思议,继而不自然,但很快耳根子微微泛红,频繁眨眼。
其他人看在眼里。
白杨说:“这是什么信号?我怎么一点看不懂。”
“言彰你要透底,偷偷冲我比几根手指就好了啊。”
徐薇真终于有了动作,拍了拍季言彰的手背,语气似是责备,“言彰你可不能临时叛变。”
季言彰气短:“不,不会。”
暗纹金丝桌布掩盖的桌底下,他为她亲自穿上的高跟鞋正一寸寸游弋过他的小腿。
这般亲密而暧昧的行径,让他心的节拍乱得一塌糊涂。
“继续。”徐薇真道。
常明遵从主人安排,翻开最后一张公共牌。
黑桃K。
白杨第一时间看向季言彰。
然而季言彰已经被扰乱了思绪,无法给出正常的反馈。
白杨神情莫测。
公共牌有黑桃10,J,K,徐薇真和季言彰那边很有可能手握两张黑桃,如果黑桃9qA中的两张就是同花顺,远比他的牌大,否则就只是小于他的同花。
而傅择那边一直加注,证明他的牌也不小。
“All in。”徐薇真推出所有筹码。
见徐薇真梭哈,白杨哇了一声,“徐学姐你上来就玩这么大啊?”
季言彰替徐薇真霸气回应:“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
白杨看傅择。
傅择沉默片刻,也推出所有筹码,“我跟。”
白杨眼睛瞪大,脑子飞速运转。
过了一会,白杨神色缓和,甚至眉飞凤舞,“我也——”
纪无双扯了一下白杨,“我建议你不要跟。”
白杨:“我不接受你的建议,这局必须跟。”
他现在非常断定徐薇真和季言彰那边最多只是同花。
买定离手。
众人纷纷翻底牌。
徐怀览和刀雪亭都只能凑一对对子,纪无双更惨,就没有沾边的。
白杨底牌与公共牌组合成葫芦十。
傅择底牌是黑桃四五,与公共牌组成同花。
傅择眉宇晦暗,扯着嘴角,道出长久以来他一直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实,“我输了。”
白杨忍不住道:“阿择你平时很谨慎的啊?今天怎么还没上桌就下桌了?”
纪无双说:“大白你别高兴得太早,徐学姐和言彰还没翻牌呢。”
众人齐齐看向徐薇真和季言彰面前的两张牌。
徐薇真把翻牌机会让给季言彰,“言彰,你来。”
季言彰一言难尽地看了看白杨与傅择。
白杨心里头像是有千万蚂蚁啃噬,“言彰你动作快点啊。”
季言彰修长指节微动。
一张黑桃q。
再一张:黑桃A。
除了皇家同花顺,就他们这样的牌型最大了!
很可惜,白杨没有皇家同花顺。
徐怀览啧了一声。
刀雪亭惊叹,“真的有生辰bUFF吗?言彰运气这么好?”
季言彰笑道:“是姐姐运气好。”
徐薇真可不揽功劳,“底牌是你先看到的。”
“如果不是姐姐,光靠我肯定骗不了白杨和阿择,赢不来这么多筹码。”
被赢得干干净净的白杨捂住心口,烂泥一样瘫软在座位,“啊,我心脏病犯了,快给我速效救心丸!”
纪无双双手抱胸,“没有速效救心丸,人工呼吸行不行?”
“……也行。”白杨猛地坐起来。
纪无双用一根指头就推他下去,“美不死你。”
白杨无力唤季言彰,“言彰……”
季言彰立即道:“我知道了,我和姐姐一人一半筹码,我在我那一半里再分出一半还给你和阿择。”
之前他经常早早就输了个底朝天,白杨他们也是如此操作,延续游戏时间。
白杨满足了,突然道:“都怪阿择,给我了一个迷雾弹。”
傅择凝视着对面正认真分筹码的季言彰,淡淡反驳:“输或赢,都是各凭本事。”
之后玩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徐薇真和季言彰最后是大赢家。
季言彰喜不自胜,“我就知道姐姐最厉害。”
徐薇真目光扫过或多或少放水的其他人,“是你最厉害。”
能让这么多人真诚以待,悉心呵护。
——
稍后,众人泡温泉去去乏,打道回府。
回到庄园,赵管家等人簇拥上来,炮筒里的花瓣扑面而来,一如他们真挚的喜爱与祝福,溺得季言彰直发笑。
徐薇真含笑拂去季言彰后领藏着的一小瓣粉玫瑰。
晚餐移至室外草坪上。
天上星星冒头,地上灯火通明璀璨。
尽管没有邀请“外人”,但因为庄园里的佣人与保镖等人百来个,轮流值班共餐庆祝季言彰生日,草坪上仍热火朝天。
季言彰接受着徐薇真等人的投食,吃得很尽兴。
而后是切蛋糕环节。
砌蛋糕前,季言彰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郑重地闭上眼睛许愿,然后拉着身旁的徐薇真一起吹灭十八根蜡烛。
白杨问:“言彰你许的什么愿望?”
季言彰反射性瞟了一下徐薇真,意识到众目睽睽,他立即道:“不能说,说了就没法实现了!”
分享完蛋糕,背影音乐从快乐生日歌转换成了欢快的舞曲。
季言彰第一个的舞伴是徐薇真。
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他的舞伴随时切换,有时候是常明,有时候是刀雪亭——但很快就被徐怀览接手了,有时候是最近决意减肥的负责打扫三楼卫生的李阿姨。
李阿姨无意踩到了他的脚,“哎哟”、“哎哟”地道着歉。
季言彰说没事,不让退却的李阿姨离开,拉着她一直跳舞,甚至还引导着她摆了一个经典的“切克”造型。
“李阿姨,你一点都不胖,你看我都能轻松扶着你下腰。”
李阿姨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好,听你的,我不减肥了,以后那死鬼再说我胖,我就和他扯离婚证!”
季言彰笑了笑,“这可是李阿姨你说的。”
季言彰最后的舞仍是徐薇真。
她和他不同,并非和谁都能玩得来,也并非与谁都能共舞,和他与哥哥、同性跳了片时,她就休息了。
直到他屈膝再次邀请她起舞。
二人犹如花丛中一双起起落落的蝶儿,舞姿翩跹。
徐薇真舞步不停,仰头与季言彰对视,脖颈纤细柔美,“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许了什么愿望。”
他整整花了两分三十秒许愿。
季言彰明白不能用刚才的借口推脱,默了默,诚实答道:“我许了两个愿望。”
“嗯?”
“第一个,我希望我所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能平安健康。”
季言彰喉结滚动,“第二个,我希望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徐薇真一口应下,“好。”
季言彰怔然,莫大的狂喜铺天盖地,可很快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不是那种普通的在一起。”
“嘭——”
倏然,如雨烟花绽放于夜空,璀璨而绚丽。
众人抬头望去。
在无人关注、相对嘈杂的此刻,季言彰才敢悄然吐露心声,“至少,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是亲人一般的陪伴,现在他所求的不仅于此。
徐薇真:“我明白。”
季言彰没想到自己竟说了出来,而她听了个正着,笑容发涩,“姐姐你不明白。”
“我明白。”
季言彰涩意未退,“真的明白吗?”
徐薇真捧起季言彰的脸,望进他眼底,“真的明白。”
“姐姐,不是——”
仿佛意识到这话不具说服力,徐薇真踮起脚,以吻封缄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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