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回到纹身店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因为刚下过一场雨，懒得打伞的他一路淋雨回到店里，看到段子正在扫地，走过去坐在皮质的椅子上。

        段子看到他脚下都是水，赶紧抬起头，看到他衣服都湿透了，拿了毛巾就上前帮他擦：“森哥你出门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淋这么湿！”

        他又往外面看了几眼，“翠英呢？你不是说出去接翠英去小磨坡旅游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翠英。”慕森始终垂着头，眼中的光也暗淡无比，嘴里低声碎碎念道：“也不再是我认识的陆司琪。”

        “什么陆？”段子没听太清。

        “我上去冲个澡，你盯着点下面，要是有人过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没心情见客，因为他只想静一静。

        ……

        一开始慕森还没意识到陆司琪愤怒的点在哪里，只觉得是她误会了自己。

        当冷水从头浇下，脑海中浮现出陆司琪那张满眼含泪的脸，他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自己，而非陆司琪。

        是他太过专制武断，总认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没必要将计划跟陆司琪讲的太过详细。但其实，不讲详细是他一贯的作风，他手底下的那些线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知道的越少，线人才会越安全。

        陆司琪恰恰相反，她渴望知道全部，更渴望成长！

        是他的自以为是扼杀了陆司琪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陆司琪都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信任他。

        尤其……他已经不再是后续任务的总指挥。

        慕森正思索着要如何再跟陆司琪解释，放在洗手台上的其中一部手机响起。

        这部手机的号码只有家人知道。

        关上花洒，连忙拿起划了接听，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琛儿你快回来吧，你爷爷住院了，医生说你爷爷有可能挺不过这个夏天。

        慕森当初着结束邦南长达八年的卧底任务，就是为了回家陪患癌的爷爷最后一程。

        但当时华玺集团利用网红搞诈骗的行为实在太过猖狂，顾时再三的挽留，他才答应执行完最后这次任务就退役回港城。

        上次带陆司琪回港城，慕森发现爷爷的身体状况不是很理想，那会儿他就已萌发退出这次任务的打算。

        是爷爷早就察觉他这几年并非国外留学，而是如自己所愿的成为一名军人。

        记得那晚，爷爷将他叫到床边对他说：“做事要善始善终，做人也要不失诚信，爷爷这几个月身子骨还可以，你放心去做你喜欢做的事，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

        那一刻慕森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爷爷的眼睛。

        如今爷爷病重，邦南这边的任务也已完成，明明可以马上飞港城陪爷爷，但他却放不下对自己已有误解的陆司琪。

        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张机票，都是直飞港城。

        一张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张……是给陆司琪准备的。

        因为他原本想的就是任务结束后，要带陆司琪一起离开。

        现在倒好，结局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

        顾时给慕森打来电话，听完邦南的状况，给出建议：“你先回港城陪老爷子，陆司琪这边由我向她解释。”

        “用不着解释。”慕森嘴里叼着烟卷，坐在楼顶的台子上，余光扫了眼对面的金华赌场：“我先回趟港城，看完爷爷再过来。”

        再过来？

        不就意味着后续的任务他还要参与？

        顾时劝道：“你应该知道的，后续的任务之所以不让你参加，也是为了不让你暴露身份。”

        “已经暴露了。”吸了口烟，慕森笑的别样轻嘲：“你以为华东辰吃素的？他会发现不了我就是林琛？在小磨坡的时候他就对我有所怀疑了，华东辰这次之所以没拆穿我，无非是他也瞧不上华寅利用网红搞诈骗，毕竟太显眼了，早晚惹众怒。”

        “他能放任着我们捣毁启智，也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交代，希望我们能就此停手，不要对他赶尽杀绝。”

        “毕竟任务再继续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全亡。”

        听完他的分析，顾时也意识到这次捣毁启智这个网红诈骗公司有点过于轻松。

        如果真如慕森所说，华东辰选择牺牲儿子华寅的产业来向他们示好，也就意味着他早已知道养子华旭跟他们北城特区警方有合作。

        顾时叮嘱他：“回港城前你得先去告诉华旭这个消息。”

        慕森起身将烟头扔地上踩灭，一脸的漫不经心：“放心，华旭也是只老狐狸，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

        华宅。

        一切都如他们多想，华东辰确实早就知道华旭在跟他们特区警方合作。

        但是他对华旭的这一行为，反而赞赏有加。

        “这次多亏了旭儿你，才让咱们华玺躲过了一劫。”华东辰主动给华旭倒了杯酒，“要不是你假意跟他们合作，为父到现在都不知道华寅那个小崽子竟然给我闯下那么大的祸！”

        华东辰一脸愤怒道：“一开始他要搞什么网红，我就不赞成，可他偏不听，非说什么培养网红来钱的速度比卖海洛因都快，钱来的是挺快，但也被别的国家警方盯上了；要不是他，你表弟余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监狱里待着。”

        提到这个华东辰就来气。

        妹妹华晚柔因为瞧不上他这些肮脏的买卖，与他断绝了兄妹关系，嫁进余家几十年都不曾跟他这个亲哥有过联系。

        原本以为能通过外甥余晖缓和跟妹妹华晚柔的关系，没想到却将外甥给害的入了狱。

        “改天你给你姑姑通个电话，问问你表弟余晖被关在哪个监狱，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疏通下关系，提前将你表弟放出来。”

        华东辰说完，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今晚留下来吃饭，小恒跟薛翎也会过来。”

        听到儿子也会过来，华旭抿了口酒，向来拧紧的眉宇才终于有些展颜。

        华东辰用余光扫了他眼，看出他的表情变化，深知只要孙子华恒在自己手里一天，这个“养子”就能一直为自己所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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